次日。
尹逍往药庐的方向走去,路上遇到令狐安,令狐安也正是要去药庐给他师姐拿药。令狐安刻意与尹逍保持五步之外的距离,他不才不想跟他一起走,尹逍却丝毫不在意,不紧不慢,一贯的优雅从容。
走了不多久之后,令狐安觉得没人说话很无聊。不是,他是觉得尹逍这个人肯定是一肚子坏水的,他干什么去药庐,难道要去偷别人辛苦炼的丹药?不行,身为师兄,他不能坐视不管。
“你站住!”令狐安叫道。
尹逍充耳不闻。
令狐安小跑上前追上他,“喂,我在叫你呢,别装聋作哑的。”
尹逍站定等着他,在他走到他跟前时,才笑了笑:“师兄有何见教?”
令狐安莫名地心虚了,这个人好像有摄魂术一样的,只要被他笑着看一眼,就变成他是这世间最有道理的人,什么都是对的。就不知这令狐安要何时才明白,这个不叫摄魂术,这个叫颜值的力量了。
令狐安清了清嗓子镇定下来,为了祈山的名声,他不能虚:“你干什么去?”
尹逍从广袖中取出一个藏青色荷袋:“给周先生送礼,谢谢他救了师姐。”
周先生便是周君吉,尹逍来之前,先问了问赋城弟子关于他的事。
“呵,你能有什么东西可送的?”令狐安看了眼那荷袋,翻了个白眼。
“好东西,师兄可要看看?”尹逍笑着将荷袋递过去。
令狐安本来就十分好奇,他故作高冷的样子,好像勉为其难接过一样。他打开荷袋,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手心。那些东西接触到他手心的瞬间,他将它们连同荷袋全都甩了出去,这种从未有过的有点软有点刺有点黏的恶心的触感,还有这种从未见过的长着蜘蛛样的脚的死不瞑目样的瞪着,可是又皱成一团的“眼睛”!
“你你你!神经病啊!”令狐安气得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
此时,酌华不知何时也到了这里。她平日里起得极早,先练了会儿剑,天色从朦胧到变亮后,她想大家应该也都起来了,这才来找尹逍、令狐安,以及决定跟赋城众人辞行。
看到令狐安又在吵吵闹闹的,还是在吵尹逍,她顿时脸色沉下来:“令狐安,又在生事!”
“师姐,我没生事!你看看尹逍,他拿什么送给周先生?”令狐安超委屈地指着地上。
酌华看了看地上的荷袋和虫尸,她深深皱起了眉头:“你真是屡教不改,竟然还扔师弟的东西,罚你回祈山后打扫后山一个月。”
“师姐!”令狐安满脸的不服。
这不叫还好,酌华听到他再说话就更烦了,“一个人扫,也好好反省。”
令狐安憋屈得要命,但他再一次认怂,以蚊子样大小的声音说了声:“是”。
酌华蹲下身来,将地上的虫尸捡了起来,捏着仔细看了看才将它们装回袋子。
“这可是那能使人失去心智的虫子?”酌华问。
尹逍点了点头。
“据我所知,赋城四周是布有结界的,一般的妖无法进入,即便真有厉害能进来的,结界被破,那也绝不可能不被察觉。”酌华边说边将袋子交还给尹逍,继而又揣测道:“有内鬼。”
“师姐怀疑谁?”尹逍问。
酌华摇摇头,“现在不好说,而且在此处我们是外人,不便多问,相信赋城会彻查清楚的。若赋城有需要我们配合的地方,我们尽力帮忙吧。”
此后三人一并往药庐去了,没想到除了君吉,吴晋也在。
酌华先向他们二人致谢,又提到决定回祈山了。
“酌华姑娘伤得甚重,何不在多休息两日?”吴晋心里也明白他其实无法改变酌华的决定,但他还是存着一丝丝盼望说道。
“我与师弟已在外许久,再不回去,师父该担心了。”酌华笑着说。
君吉向来不热衷于这种客套场面,他自顾自地去给酌华配往后调理的丹药了。
尹逍走向君吉,君吉以为他在等他师姐的丹药,遂将手中已装好丹药的小瓷瓶给了他,尹逍谦然道谢。他亦将手中的荷袋递给君吉:“送给周先生。”
君吉不解。
“是昨日吸附在贵派师兄弟身上的毒虫,吴晋已将它们杀死,我想这类东西应当可以用来炼药。”尹逍解释道。
君吉虽然惯来表现得很冷淡,但他毕竟还是十七岁左右的少年,心有所悦时是藏不住的,他眼中明显有喜色,接过了袋子:“谢谢你。”太好了,他本来还以为这虫子会被掌门收走拿去调查的,没想到能被他得到,他要全部私藏,掌门若问起,就说已经炼药了。
君吉从来是个只有别人欠他人情,他绝不欠人的人,想到酌华的伤,他对尹逍道:“令师姐不宜再长途劳累,我让沐风送她吧。”沐风是他的那只独角兽。
吴晋早就在想这事,只是他也不好意思直接向君吉开口,这会儿听到君吉这么说,他是最开心的那个。
“不知沐风可否载两人,我师弟还不会御剑。”酌华问。如若不行,她自然也不想独行。
君吉点点头,“可。”
这可把令狐安乐坏了,他还没坐过独角兽呢,骑着飞马回祈山,想想就让人激动。
当独角兽被唤出来,酌华坐在它的背上,并伸手向尹逍时,令狐安的幻想破灭了。“师姐,那我,我呢?”
“哦,我忘了。”酌华真的忘了,她虚咳了一声掩饰尴尬。
很安静,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酌华。酌华想了想,她的目光落在了令狐安的腰间钱袋上。“你就用剩下的钱在这附近买一匹快马骑回去吧。”
也是个办法,吴晋望向令狐安,但却见他可怜巴巴的样子,他有点同情他,也将身上的银两都拿了出来,递给他:“骑马也是很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