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有赞同也有怀疑,可陈俭的眼神却异常兴奋。
当慕远清让他们去查奸细时,其他九人虽然松了一口气,但脸色并不好,可陈俭却不一样,有一种洋洋自得的表情。
凭着记者敏锐的洞察力,慕心妍顿时觉得这个陈俭有问题,“陈俭是什么情况?”
慕远清吃惊地问道:“你怀疑陈俭?”
“对!他最可疑!”张大河一点也不含糊,非常赞同慕心妍的看法。
慕远清还是不可置信地向羽恒求助,羽恒紧抿着嘴,挠了挠鬓角,“他的嫌疑最大。”
“怎么会是他?”
陈俭家三代都为丞相府效力,当初他爹重病,还是慕远清给的钱医治,直到他了,也是慕远清一手包办。
陈俭感激不尽,发誓世世代代都要效忠慕远清。
慕心妍淡淡撇了慕远清一眼,“亏你还经历过大风大浪,发誓对有的人来讲就像打屁一样,你还信。”
“粗鄙!”慕远清气得不行,但更气的是自己看走了眼。
“那接下来怎么办?”郭燕生气地把手指掰得霹雳啪啦响。
羽恒知道这个女人又想打架了,无奈地白了她一眼,“丞相对他知根知底,但不为人知的一面丞相肯定不知道,接下来就看他要对付谁?”
“什么意思?”
羽恒嘴角扬起了冰冷的弧线,目光阴沉,“他要公报私仇。”
慕心妍也很肯定,其他九人都有所顾虑,可陈俭不一样,似乎早就有了目标。
书房里气氛沉重,但接下来的几日,丞相府里也鸡犬不宁。
为了充分展现对那十个下人的信任,慕远清都由着他们刑讯逼供,但陈俭与其他人不同,接受他逼供的人远远多于其他人。
慕心妍突然感到一阵揪心,明明知道谁是奸细,却要让那些无辜的人遭受无妄之灾。
她找到慕远清商量,却被慕远清骂了回去,“成大事者不拘节,受刑之人也并非完全没错!”
慕心妍心里咒骂着这个老头残忍,却突然听陈俭把那个奸细查出来了。
丞相府大厅里,
慕远清和羽恒端坐堂前主座,慕心妍则坐在侧座,她倒要看看陈俭究竟把何人逼成了奸细?
这时,慕远清一挥手,吩咐道:“带上来。”
随着陈俭气势汹汹的叫嚷声,门口出现了两个下人,他们拖拽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那个人气息奄奄,身后也被拽出一道道的斑斑血迹。
陈俭跟在其后,似笑非笑,但一摇一摆的步伐显得这个人很得意。慕心妍心里一紧,直叹陈俭下手之狠,好歹这些人也是自己的同僚。
那个人像泥一样被拖进了大厅,被下人们像丢麻袋一样一扔,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此时已看不出死活,慕心妍紧张地想上前,却被慕远清瞪了一眼,“堂下何人?”
慕心妍被张大河悄悄拉了回来,紧张地把手藏在袖里紧紧抓了起来,但脸上却努力让自己面无表情。
这时陈俭走上了前,拱手道:“启禀老爷,此人是洗衣房的桂蓉。”
慕心妍忍不住一惊,陈俭居然对一个女人下如此狠的手。
忍住,忍住!
慕远清扬起一脸寒霜,瞪住了不知是死是活的桂蓉,“你桂蓉是奸细?”
“是,她亲口承认有人给了她银两,让她告诉丞相府最近发生的事。”陈俭振振有词,让人无从怀疑。
慕远清生气地狠狠一拍桌,指着桂蓉质问道:“桂蓉,是真的吗?”
桂蓉没有话,依旧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死了?”慕心妍努力忍住激动,让自己的声音很冷漠,对于一个热血青年而言,这要拥有很大的勇气。
羽恒立即给她送来一记赞赏的眼神,很快又寒着脸挥了挥手,让下人检查。
一个下人走上前,用脚尖轻轻一挑桂蓉的手臂,那张布满鲜血的脸露了出来。
她没有死,只是已经没有了力气,凌乱的发丝下露出了一只虚弱的眼睛,而那只眼里全是眼泪。
慕心妍发现自己快坐不住了,但她明显能感到腰带被人死死拉住,抬头一看,正是张大河。
张大河轻轻向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一定要冷静。可看着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被陈俭,慕心妍根本做不了“坐视不管”。
成大事者不拘节。
慕远清的话又回响在耳边,她轻轻抬起头看向了慕远清,突然被吓了一跳这个老头一直盯着自己,比自己还紧张,很明显是担心自己演不下去。
来之前慕远清就非常明确的不要慕心妍出席,可慕心妍非常不服气,一直扭着羽恒才不得不答应。可现在如果这事让自己给演砸了,那么丞相府的威望以及凝霜的冤情就会受到很大。
我忍。
她死死掐住了自己的手,让自己没有冲动地跑过去。
慕远清捏了一把冷汗,很快又正题。
“她怎么不话?”慕远清声色俱厉。
陈俭紧张地抿了抿唇,拱手道:“她是还抱有侥幸,老爷,这个女人已经签字画押了!”
“呈上来。”
一份带着血迹的口供被送到慕远清面前,慕远清神色凝重,一股怒气慢慢弥漫在眉间,“真是岂有此理,居然为了区区一百两就把丞相府给出卖了!”
“就是,难道丞相对大家的好还不及那一百两吗?”陈俭非常狗腿地拍起了马屁。
慕心妍根本看不下去,只是对桂蓉的遭遇感到一阵难过,而那个女人只是选择默默流泪,根本没有辩驳的想法。
桂蓉被拉下去关进了牢里,其他下人们也暗暗舒了一口气,只有陈俭机灵地心问道:“老爷,对于奸细桂蓉要如何处置?”
慕远清轻轻捋着,沉思道:“老夫需要再考虑考虑,不定她背后还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陈俭那双机灵的眼睛一转,信誓旦旦地拱手道:“老爷,的办事您尽管放心。”
“你办事让人放心就怪了!”
“啊!”
陈俭身后突然出现一个胖乎乎的女人身影,那个女人非常不客气地一脚踹向了他的,让他现场表演了一个狗吃屎!
慕心妍暗暗叫爽,但当她看清那个女人的脸时,激动地站了起来,“凤乔!”
凤乔突然来到了丞相府让慕心妍惊喜不已,她非常端庄地向慕远清请安后就来到了慕心妍身边。
“凤乔,你怎么来了?”慕心妍紧紧拉住了她的手。
凤乔那双的眼睛警觉地一瞥,笑了笑,“想二姐了呗。”
慕心妍发现这个女人有话对自己,于是很快将她带回了闻芳阁。
凤乔来丞相府是慕远清的意思,由于那个让慕心妍抗拒的记忆将慕心妍折磨得成天气色不好,慕远清心疼慕心妍受苦,就差人将凤乔接回来住几天。
慕心妍十分感激慕远清这么疼爱自己,虽然看上去总嫌弃自己没规矩,其实是心疼到了骨里。
凤乔憨笑着道:“姐,我准备了酸汤水,您先喝着。”
“好!”慕心妍开心得不行,那酸酸甜甜的味道让整个人心情也好了不少。
这时她突然怨道:“刚才怎么不再使点劲啊?那个陈俭真不是个好东西!”
凤乔生气地一瞥,怒道:“我也想啊,可这段时间又胖了换以前,绝对让他满地找牙!”
“这个陈俭给你的印象这么差?”慕心妍警觉地问道,自己的爹怎么会信任口碑这么不好的人?
凤乔咬了咬那的红唇,目光凶狠,“如果他爹老陈头,那是绝对的大好人,但这个陈俭就!”
陈俭一直被老陈头捧在手里,此人仗着老陈头受慕远清信任,总是不可一世。老陈头不停为他到处赔不是,虽然大家讨厌他,但看在老陈头对人和善的份上就忍了。
老陈头死后,陈俭就一个人了,但此人很聪明,在慕远清面前总是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深得慕远清信任。他背地里虽然有所收敛,但还是到处惹事,大家见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事,所以就忍了。
“不痛不痒的事?那这几天他可对付了不少人!”慕心妍嘟囔道。
凤乔吃惊地问道:“他对付了什么人?”
慕心妍眨巴眨巴眼,看向了郭燕。郭燕笑嘻嘻地非常卦地掰起了手指,“老岳、淑琴、田婶,陈钱,张光”
前前后后不下二十人,凤乔生气地捏起了拳头,“哼!公报私仇,这个人气着呢!”
老岳跟他因为抢过白菜打过架他让淑琴给他纳鞋底淑琴没有答应偷吃田婶的鸡被发现找陈钱借钱人家没肯借还有那个张光,两人玩儿色,张光输了没给钱,一直记着仇
慕心妍吃惊地看着凤乔,实在不敢相信那个男人居然有这么气!
凤乔见慕心妍不信,没好气地道:“如果姐不信,可以随便问个下人,保证有惊喜!”
慕心妍轻轻叩着手指,目光寒彻。这种人早该被清理出去,却因为他善良的爹留了下来,结果祸害了丞相府里的人。
“那桂蓉呢?跟他有什么仇?”
凤乔一愣,摇了摇头,“我不认识,应该是新来的吧。”
郭燕又卦地挠了挠鼻,道:“听桂蓉这个女人很温柔,跟谁都处得来,连那个又凶又壮的王大壮见了她都不会发脾气。”
“既然这么容易相处,那她怎么得罪陈俭了?”张大河也卦起来,他发现这个男人婆居然成了丞相府通,东家长西家短的事儿都知道。
“啥?”张大河吃惊地长大了嘴,可脸上那双渴求的眼睛却是在快,快,我要听!
见大伙都是一副渴求的表情,郭燕清了清嗓,道:“这么温柔的女人,打她主意的可不少,但人家早就成家了。”
“为什么她老是这样,她相公能忍受?”张大河很卦,但见凤乔在这里,机灵地改了口。
郭燕耸了耸肩,“我又没见过她相公,我怎么知道?”
“那有听她和陈俭的事吗?”慕心妍现在也不敢妄加评价,女人不自爱,也怪不得惹祸上身。
郭燕紧紧皱起了眉,想了想,“水娃、毛二、天赐都听过,就是没听过陈俭。”
“啧啧啧她老公这绿帽戴的嘿”
“贼高贼高了,哈哈!”
张大河和郭燕卦地笑了起来,慕心妍突然发现还真如自己爹的这些受刑的人自身都有原因。
“聊得这么开心?”这时羽恒进来了,气色看起来很好。慕心妍轻轻挠了挠下巴,给他送去一阵秋波,“跟爹聊什么了?”
羽恒发现这个女人聪明了,猜到有好事,他轻轻背着手慢慢走了过来,责问道:“刚才是谁在嚼舌根了?”
“你徒弟!”张大河非常诚实地把郭燕卖了。
郭燕紧张得不行,陪笑道:“师父,虽然是茶余饭后的闲话,但也可以做个参考啊!”
“参考什么?”羽恒冷下了那双英挺的俊眉。
“查出桂蓉和陈俭之间的恩怨啊!”郭燕很害怕。
羽恒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问她不就行了?笨!”
羽恒要审问桂蓉,这让慕心妍吃惊不已,陈俭还在府里不,桂蓉也虚弱得不能话。
羽恒那张木然而俊秀的脸庞扬起一抹笑意,“如果是这样,我还会提这个?一句话,去还是不去?!”
“去!”
“去!”
“去!”
没有人不赞同,尤其是听了郭燕的卦,大家更激动得不行。
丞相府的牢房依山而建,山下一片冰冷的石块砌成的牢房坚固而没有一丝人情味。
高高的围墙上,巡逻队严密地看守,似乎连一只苍蝇都休想飞出去。
牢房的大门用厚重的木头加铆钉制成,笨重而坚硬,慕心妍站在大门下,仰望这扇高高的大门感慨道:“我爹这是要关朝廷重犯啊?”
羽恒好笑地捋着肩前的发丝,“有何不可?”
丞相要处理的事物繁多,有时涉及朝廷重犯,为了掩人耳目也会关进丞相府里。
慕心妍心里一阵后怕,她这个爹胆实在是大,典型的兵不厌诈。
“当然,这事会找我暗中协助。”羽恒在她耳边声道。
慕心妍松了一口气,但终于明白羽恒在慕远清心里有多重要的位置,既把他当儿,也把他当作了合作伙伴。
羽恒大手一挥,门上的狱卒就摇着铁链将大门打开了。
那哐哐当当的铁链声,在炎热的季节里也显得冰寒入骨。
大门打开,牢房里依旧是冰冷的石头和铁柱砌成的牢笼,每个牢笼里都躺着浑身血迹的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