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远没有想到，作为外城精神领袖的老爹和如今连内城人都不敢小觑的曹万豪之间的友谊，居然是从两个愣头青幻想改变世界开始的。

而且如果曹万豪说的是真的话，还是自己的老爹用一通中二热血的发言蛊惑了曹万豪上了他的‘贼船’。

只听曹万豪继续说道：“不过你爸和我努力了两年的时间，几乎是毫无进展。因为我们发现，这座联邦城市的‘病’并不在外城，根结其实在内城。当时他对我说他后悔了，不应该一时冲动来外城的，而是应该留在内城做点什么，但是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回不去内城了。”

这一点周远其实是听说过的，但后来老爹他们发现其实留在外城能做的更多，因为这些是在老爹跟自己讲以后尽量留在外城别去内城的时候提起过。

曹万豪抬头看了周远一眼，脸上浮现出笑容：“就在你爸最为心灰意冷的时候，你来到了他的身边。”

听到这一句，周远立马竖起了耳朵，毕竟这是进展到和自己有关的时间线了。

“小远，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叫周远吗？”曹万豪并没有继续讲，而是问了周远一句。

周远实诚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曹万豪笑盈盈的说道：“当初你爸无意中遇到了还是婴儿时期的你时，他说从你身上看到了初升的朝阳，看到了希望，于是他又重新振作了起来，并且用一句‘路长长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齐手’来激励自己，也因此给你起了‘周远’这个名字。”

周远：“......”

他突然间对纪久久说过的那句‘老板是一个很有文化的人’有了一个更深的了解。

抬头看了眼颇为自得的曹万豪，周远小心翼翼的说道：“曹叔，那叫‘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曹万豪表情僵了一下，但随即摆摆手道：“差不多，都差不多，而且有可能是你爸当时就说错了，所以我也记错了。”

周远：“......”

他可不相信能成为外城民众心中精神领袖的老爹会将这句名言说错，但是他也没有拆穿曹万豪，毕竟对方现在的人设不单是外城大佬，还是一个‘很有文化的人’。

似乎是想让周远快点从这件事上翻篇，曹万豪快速说道：“原本我和你爸又通过十年的努力，确实取得了不小的成果，可以说已经看到了改变联邦外城的希望了，你爸也已经成为了大部分外城民众心中的精神领袖，但谁能想到，八年前那晚......”

提起八年前那晚，周远情绪终于有了波动，他紧盯着曹万豪，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曹万豪叹了口气道：“如果那天我能提前知道你爸会遭遇不测，那我说什么也会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但是没有如果......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杀害了......”

周远第一次急切了起来，他赶紧问道：“杀我爸的是谁？他为什么要杀我爸？！”

他的左手按在石桌上，右手已经放在了裤子口袋里。

如果曹万豪告诉他，杀害老爹的是对方的话，不管对方是什么大佬，实力又有多强，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成了，他就为老爹报仇，不成，他就和老爹团聚。

曹万豪似乎没有察觉到周远的小动作，而是捏起石桌上的一枚棋子说道：“当时以我和你爸的号召力，几乎可以说只要我们想，一定能发动无数外城民众去徒手推丰德墙，即便民众们知道这些都是徒劳的，他们也会去做。”

“所以小远，”曹万豪看向周远说道：“你觉得这样的情况下，谁会想要你爸的命？”

谁会想要老爹的命？

周远松开右手的匕首，颓然的靠在了椅背上。

复仇的机会没了，暂时没了。

对面的曹万豪可能没想到，只差一点，面前的这位侄子就会跳起来给自己一刀。

是了，除了被丰德墙圈住的内城人，还会有谁想要老爹的命？

其实周远早就猜到，自己的老爹在外城中拥有了那么大的影响力，内城的那些人怎么可能坐视不管？怎么可能任由老爹动摇他们的统治能力？

当时他还小的时候，一天晚上老爹十分气愤的从外面回来，愤怒的对周远说过，外城人在内城人眼里只不过是一种可再生资源，根本没把外城人当成人看。

那时候周远还不懂，但是现在想想，如果自己是内城人，怎么可能看着这些资源脱离自己的控制，还被别人整合起来对付自己呢？

曹万豪沉声说道：“八年前那晚，等我过去的时候你爸已经死了，我也不知道是谁动手杀的他。我通过一些司察部内的信息得知，插进你爸胸口的那支钢笔上只有他自己的指纹，并且从伤口去判断确实非常像是他自己插进去的一样。”

周远一窒，本能的有点抗拒这个说法：“这么说曹叔你也觉得我爸是自杀的？”

“我不相信你爸是自杀的。”

曹万豪果断摇头：“虽然说证据指向了你爸是自杀的，但是那晚在你家周围，我找出了不少潜藏着的家伙，如果你爸真是自杀的，那这群内城的家伙怎么会恰好出现在那里？当时我怒火攻心，带着人不顾一切的和那些家伙打了一架，这一架我的人死了不少，当然，他们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后，曹万豪继续说道：“打完那一架后，我才意识到内城的势力有多强大，哪怕是我不要命，也只能做到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程度......”

见曹万豪神情落寞，周远没有开口打断对方，并且他得知曹万豪也不相信老爹是自杀的，心里稍微有了些安慰。

缓了片刻，曹万豪露出了自欺欺人的苦笑：“好在这一架打完后，我和那帮家伙达成了一份口头协议。”

周远抬头：“什么协议？”

“和你有关的协议。”曹万豪指了指周远，表情阴鸷道：“他们答应我不会伤害你的性命，但同时，我要答应他们不带着你走你爸的那条路，甚至，从那天之后，我不能再去见你。”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从那天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曹万豪。

也正是因为曹万豪在老爹死后再也没有出现过，所以自己才怀疑老爹的死很可能和曹万豪有关。’

此时从曹万豪口中听到这么多有关当年的事情，周远心中早就如汹涌的波涛般，久久不能平静。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丧失思考的能力，想了一下后，便开口道：“曹叔，既然你们之间有这个协议，那么为什么你现在又见我了？”

听到周远这么说后，曹万豪当即气愤起来：“那是因为有些人看到了你在学校里优异的表现！他们不想遵守当年的协议了，他们害怕了，他们怕你走上你爸的那条路，所以他们想要你死。既然他们不遵守协议，那么我又为什么还要遵守？！大不了鱼死网破，早在八年前我就想和他们鱼死网破了！”

周远心中一叹，原来不止是自己的老师觉得自己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柴明琛’，那些内城人，甚至觉得自己有可能成为下一个‘周怀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