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远沉默着没有说话，曹万豪告诉他的内容已经够多了，他需要时间梳理一下。

片刻后，他再次对曹万豪问道：“曹叔，听你这么说我大概明白了昨天内城人为什么想要让我死在赎罪台里。但还有一件事，当年他们杀死我爸的时候，明明有机会能在你赶到之前杀了我的，因为我和我爸就待在一起，而且那时我还处于昏迷中，只需要动动手就能连我一起杀掉，为什么他们没有这么做？”

曹万豪皱起眉，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我也很纳闷，不过当初我在你家附近将那些潜藏在暗处的人揪出来的时候，他们似乎彼此之间在争论着什么，我想很有可能是在讨论如何处置你。”

周远愣了一下，自己当时只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小孩而已，有什么值得那些内城人争论怎么去处置自己的？直接杀了哪还会有昨天的事？

这时，曹万豪抬起头，深深的看了周远一眼：“小远，你应该知道你是被你爸捡回来的吧？”

周远十分自然的点了点头：“知道，我爸告诉过我。”

曹万豪继续打量着周远：“这些年我一直没把当年的事情放下，也为此做了很多事情。其中一件事情就是去查你的身世。”

周远当即和曹万豪对视起来，等着对方说下去。

虽然他没有对人说起过，但心里确实也经常会想，既然自己是被老爹收养的，那么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他们又为什么要抛弃自己？

老爹死了，没办法再为他解开这些疑惑，所以他自然没有去问谁的必要，也没人可问。

他只能独自一人在黑暗中舔舐伤口，在角落里蜷曲着，摸爬滚打着走到现在。

直到吕明德照亮了他心中的那片黑暗，给了他第二条生命。并让他知道，生活不可能一直只有黑暗，熬过黑暗总能遇见光明。

原本他已经放弃了去探究自己的身世了，但现在曹万豪说他在帮自己查，这让他哪里还能保持平静？

却见曹万豪摇头说道：“关于你的身世我确实查出来了一些线索。但是至今为止，我还是没能查出你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我想，当初内城那帮人没有把你和你爸一起杀死，很有可能和你的身世有关。”

心中的期待，在上一刻被提起，在这一刻，又掉落了下去。

不过这么多年来周远早已磨炼了内心，虽然失望，但也不至于太过失衡。

毕竟早就失去过希望，再坏也不可能比当时更坏了吧？

周远的心态还算稳定，他琢磨着曹万豪的这番话，不禁想到，连曹万豪如今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实力都没能查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那是不是说自己的父母当初将自己抛弃也是下了一番心思的，生怕被别人查到？

又或者说，自己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曹万豪自以为周远没说话是因为对自己的身世升起了难过的情绪，所以赶忙说道：“小远你放心，曹叔还会继续查下去，不管你的亲生父母出于何种原因何种目的抛弃你，曹叔一定会查出他们来。”

可能是怕周远生起抗拒的心理，内心细腻的汉子补充道：“当然，这不是为了帮他们找儿子，而是为了小远你。查出你的身世也不是非要你和他们相认，但至少能弄明白当初内城那帮家伙为什么没杀你。”

周远平静的点头道：“没事的曹叔，其实我也有一点好奇的，你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来就行。”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接着问道：“对了曹叔，你说当年你不知道是谁动手杀了我爸，但是在我家附近揪出来了一帮人，他们是谁？”

曹万豪如实说道：“他们分别是内城唐家人和周家人。你爸来外城前，原本就是周家人，所以我有理由怀疑是周家人过来清理门户的，但是唐家人为什么出现我却没想通，这点直到现在我同样是没能查清。”

周远沉吟了一番后，说道：“也就是说凶手大概率是唐家人或者周家人里的，周家人的嫌疑比唐家人大一些？”

“对。”曹万豪点头道：“从我掌握的信息来看，确实是这样。”

说着，他又补充道：“而且当初你爸被杀害后，貌似是周家人有要杀你的意思，但是唐家人却没什么想法。也正是因为当时只有周家人想要杀你的意愿最为强烈，所以我才能和他们达成约定。”

想到当初憋屈的经历，曹万豪摸了摸鼻子：“其实当初我的势力倒也没有强大到能和内城五大家族硬扳手腕的地步，但我是光脚的，他们是穿鞋的，我威胁他们说如果他们非要杀你，那我就破罐子破摔，盯着他们周家咬。”

“小远你要知道，他们内城五大家族也不是铁板一块，即便我的人全死了，但只要我将周家咬下一块肉来，让他们伤了元气，他们迟早要被另外四大家族给蚕食掉。”

曹万豪说的这点周远十分理解，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算计。

往往你并不需要具备将所有敌人全部打败的实力，只要具备能让其中一个敌人元气大伤的实力就行，这样一来他们顾忌到自己的其他敌人，就会互相之间防备，没人愿意当出头鸟了。

但同时周远心中一动，自己的身世，会不会就和唐家人有关，又或者其实自己就是唐家人？

似乎是猜到了周远的想法，曹万豪解释道：“当初我也怀疑过你其实是内城唐家人，但从我后续掌握的信息来看，可能性非常小。”

“曹叔，那你已经掌握了哪些信息？”周远看向对方问道。

却没想到曹万豪直接摇了摇头：“有些东西现在最好不告诉你为好，说句难听的你还太过弱小。不过你放心，一旦让我彻底查明，到时候我一定会告诉你。”

听到曹万豪这么说，周远微微有些失望。

不过他也没去计较，毕竟自己也有一些信息没有告诉曹万豪，比如有关十二芒星眼的内容。

虽然曹万豪和他讲了这么多，但毕竟是时隔八年两人才相遇，他不可能因为听了对方的一番话后，就彻底信任对方，将自己的秘密全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