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平常的一天啊……”

先帮二叔家的庄稼灌上水，又与堂弟去了后山例行参拜了药王老爷，总算干完了一天的活计之后，齐金松了口气，洗漱干净就躺上了床。

但他并没有立刻睡觉，而是闭上眼睛炼起了气：

五彩的灵气如雨丝般缕缕飘落，一旦沾着他的身体，便与那见土即入的人参果一样，即刻没入他体内。

那丝丝灵气乖巧地遵从主人的命令，在血肉筋骨间缓缓流淌，像是世上手艺最好的按摩师在为他服务。

在这样的抚慰下，累劳了一整天的齐金不禁困意渐起，继而鼾声微作。

失去了意识的引导，那些灵气们便不再入体，此番炼气也随之结束……

“齐金，我已到此，你何不醒来相见？”

昏昏沉沉、似梦似幻。

意识混沌的齐金忽而清明，乍一听有人呼唤，他便好奇地起身来：

只见得四方迷雾混杂，让人看不真切，齐金也分不清这里是什么地方，这让他很是惊讶：

“我这是在哪儿？”

“在哪？自然是在你的梦中。”

那声呼唤再次浮现，接着便有一人分开四方混沌，缓缓走到了齐金面前，那熟悉的形象令齐金不禁脱口而出：

“药王爷？！”

那人形体苍老，鹤发而童颜，白须白眉皆长若一尺有余，脸上还挂着慈祥的笑容。

他骑着一头斑斓大虎，左右分持药囊与银针，看这形象，即便是他不说，齐金也能认出他来，正是他拜了近半年的药王爷！

“您终于给我托梦了……”

一瞬间齐金便明白，这就是自己盼星星盼月亮，才盼来的神灵托梦。

面对惊讶的齐金，药王爷含笑道：

“你可知我为何早早地托梦给你堂弟，却直到今日才托梦于你吗？”

药王爷的提问，齐金并不害怕，也没有任何犹豫：

“因为我不够虔诚。”

“只是不够虔诚？”

药王爷依旧笑容不变：

“你这分明就是完全不信我。”

齐金心头没什么意外，人家既然是神灵，那肯定能知道谁在信仰他，以及信众虔诚与否。

“你为什么不信我呢？”

药王爷很好奇，自己这么多年以年都受到万民信俸，此番还是第一次碰到完全不信俸他的人，这让他很不理解，莫非谁还不希望自己无病无灾吗？

齐金沉默了一下，方才道：

“因为不合理。”

“什么？”

看着茫然的药王爷，齐金忽然叹道：

“看来您也有不能神而明之的事情啊。”

药王爷少有地收起笑容，转而皱起眉头来：

“看来你并不是不想无病无灾，你只是单纯地怀疑我的神力！”

最让神灵生气的事情之一，自然是有凡人不相信他的神力，哪怕是药王爷这等善神，也不禁生出了几分火气：

“你虽修仙有所小成，却也不应如此轻慢于我！”

看来药王爷也知道齐金正在筑基。

眼见药王爷动怒，齐金却面色不变，仿佛并不认为自己会被施以神罚：

“敢问药王爷，可否在动怒之前先解开小子几个疑问？”

药王爷都气乐了，这般得罪于自己，居然还想问自己问题……你小子有种！

“行，你问吧。”

药王爷勉强稳住心态，没好气地允许了此事，因为他也很好奇，这个与常人思维完全不同的小子，究竟能问出什么问题来？

“那就劳烦药王了。”

齐金见此，也暗自松了一口气，毕竟这位是个神灵，不说其手段，单说人家要是不搭理自己，那自己目前也没辙。

能正常交流，那自然最好，自己穿越至此的半年以来，心里的疑惑那可太多了，而眼前正好有个神可以问，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片刻就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请问药王，人为什么能凭借意识来操控灵气？”

这是齐金穿越以来最大的疑惑之一，因为灵气这玩意儿那是真的矛盾，既唯物又唯心……属于是极度的不合理了。

“这……”

药王一愣，没想到齐金会问出这种匪夷所思的问题，人能操控灵气，不是生来就应该的吗？

齐金这个问题对他而言，就好比是问一个古代人“婴儿为什么会吃奶？”

这种问题有意义吗？

药王爷一头黑线：

“这种事情是天理，本就是应该的，无所谓什么原因。”

可齐金却并不满意这个答案：

“万事万物都应当有它存在的原因，因为有因，所以才会有果，人能操控灵气，自然也应当有其原因才对！”

“这……”

药王爷一想，确实，有果必有因，哪有什么没有来由的事物？

只不过这个来由是自己不知道的罢了。

于是药王爷很痛快地回答：

“这个问题，我无法解答。”

说完这话，药王爷不禁对这个狂妄的小子有了些许改观，怪不得人家能无师自通修仙筑基的事情呢，以这等求知欲与探究能力，此子未来实在是不可限量！

而齐金见药王爷果然答不出来之后，微微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接着问起了下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

“请问药王，人死以后，会有灵魂吗？”

本来这个问题是不应该问出来的，毕竟连灵气都有了，灵魂自然也应该会有，但齐金修仙筑基了大半年，却死活找不见自己的灵魂，这不应该。

加之老叔公对自己变鬼的想法向来严加阻止，这不得不让他怀疑……

“人没有灵魂。”

意料之中，药王爷淡淡道：

“我从来没见过什么灵魂，无论是【轮回】还是【地府】也都没见过，这大约只是凡人的一厢情愿罢了……”

人，没有灵魂！

齐金眼中透出几分迷惘：

如果人有灵魂的话，那人能以意识来干涉灵气这种物质，虽然还是很扯淡，却倒也还可以稍作解释。

但如今药王爷却一口咬定人没有灵魂，那就算是强行解释，也解释不通意识为什么能干涉物质了……

“那您又是怎么来的？”

齐金沉思了片刻，忽然诧异地问了起来：

“听说您是几百年前的一个名医死后成神，可若人没有灵魂，那您又是什么？”

“我？”

早料到齐金会有这么一问的药王爷笑了笑：

“人没有灵魂，那我定然不会是那个名医。”

“事实上，我只是万民对那位名医的怀念所诞生的神灵罢了……”

“怀念？”

齐金不解，稍一思索便将之换了一个词：

信仰！

前世的那些神灵，其实大多都是药王爷的这种成神模式，比如佛祖乔达摩·悉达多、道祖李耳，以及关圣大帝关羽，实际上都源于对历史人物的信仰与神化。

他们生前就有很大的影响力，死后便被认为是神灵，于是被塑造神像摆进庙里，接受万民香火。

可他们的真实历史形象，却在后人的代代塑造之下彻底被扭曲了，很难说庙里那尊披金戴紫的威严神灵，究竟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个人……

如果人有灵魂，那自然成神以后也还是他自己，毕竟是同一个人格。

可如果人没有灵魂，而庙里那个却还在显灵显圣……嗯……

齐金张大了嘴，看着重新微笑的药王爷：

“您不是那个名医……而是万民香火所生造出来的新神？”

“自然。”

药王爷笑道：

“我还会分不清自己是谁吗？”

“那……”

这莫不就是除了灵气之外，另一种由意识干涉物质的结果？

齐金琢磨了一会儿，方才不确实道：

“您难道是由人们的意愿直接创造出来的？”

“直接？那倒也不是。”

药王爷拍了拍自己的坐骑，笑道：

“你之前不是问我人为什么能操控灵气吗？虽然我不知道其中关窍，但我就是由许多人的意愿一同操控灵气，从而诞生出来的！”

“本质而言，我与这头大虫就是一团灵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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