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略既定,第二日祖大寿统帅大军便继续向东北进发,只是行军速度快了许多。
另一边京城之内。
张培国虽然说是在馆驿居住,实际上这些天他的日程被安排的非常满,许多大臣尤其是善于做生意的东林党大臣都将其视为交好皮岛的一把钥匙。
眼下皮岛军在这次京畿危机中脱颖而出,恰好张培国又在京城,于是众人皆认为是奇货可居。
这让没有功名在身的张培国狠狠地爽了一段时间,和六部堂官并肩而坐,和府尹侍郎称兄道弟。
对于京城中的烟花柳巷更是玩了一个遍。
这段时间京城大街小巷之间,说书人已经将刘逸说成了天神下凡,开始离谱的没了边际,可越是这样百姓越是喜欢听。
几个说书大家更是开启了内卷模式,这个说刘逸身长九尺腰围也是九尺,那个就说刘逸天生重瞳青面獠牙,张嘴便能喷出三昧真火,上万建奴不可当其怒。
到了后来直接将刘逸说成了阎王转世,专门来收建奴这帮小鬼的。
反正是张培国都听不下去了,不过他也不会去纠正,百姓们心中刘逸的地位越高越好。
另外京城中几个好消息又更加助长了这股风向,首先是建奴已经远离京城两百余里,各地援军皆已到达,京城外围兵力已有十五万。
再有就是申甫成功打造出了新式战车,让百姓们有了底气吹嘘。
即便申甫自己都没底,不过百姓们却不管,尤其申甫还有战胜过建奴的光环在。
百姓眼里只要是新式兵器就一定是强横无敌,自发的进行吹捧,未经实战也就是从无败绩,一旦实战失败又立刻会予以诋毁谩骂将其踩进尘埃。
战车的出现让大明的京城百姓都认为,自己再也不会受到建奴的威胁了。
这日,张培国从陈新甲的马车上走下,扶着石狮子就吐了起来,今天他是真的喝多了,以至于后面安排的几个项目都无力消受。
就在张培国肚子里翻江倒海的时候一张大手猛然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迷迷糊糊的张培国转身去看,只是一眼酒便醒了一大半。
“尚将军!”
“嘘!”尚可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开始拍打着张培国的后背,小声道:“这几日京城便会放松警戒,我已经找到了徐公,是否一起离开?”
“呕~~~”
张培国继续吐着,在间隙小声道:“不告而别是否合适?”
尚可喜只说了句:“大人不在乎,明日午时东直门。”
随后便故意大声道:“这位大人怎么喝了这许多酒,小人给您好好顺顺,要不要找个好地方泄泄火。”
张培国立刻会意,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往身后一扔怒骂道:“滚!老子用不着,你哪个窑子拉客的龟公,生意拉到了这里,老子向来洁身自好!”
尚可喜立刻也不管拍背了,捡起碎银子,便是一脸喜滋滋的跑了。
与尚可喜碰过头的张培国回到馆驿头脑还有些沉沉的,叫来侍女打了井水,一头扎了进去,直至气息不足这才抬起头。
冰冷的井水仿佛瞬间击穿了面皮与脑门直通大脑,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
随后一边收拾这段时间收到的各种礼物,一边回忆是否还有事情未能完成。
这一趟大多事情都办妥了,首先就是毛文龙的平反已经确定,再有刘逸的身份也有了说法,最后朝中大臣宴请和送礼的名单也已经整理出来。
在行囊整理完毕后,张培国这才一拍脑门,他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居然给忘了,心中不由得腹诽这酒还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随即立刻叫了车马,直奔孙祖寿家中。
这段时间孙祖寿始终在家中养病,皇帝对于永定门外的一战始终没有给出一个功过性质,让他每日都是提心吊胆。
明朝打了败仗的将军是要治罪的,所以明朝的军报总是各种小胜,实际上却是虚假至极。
听闻张培国求见,孙祖寿不顾伤势,急匆匆的跑出大门迎接。
一看到张培国就犹如是老朋友一般亲昵,手拉着手往屋里走。
“张兄弟怎么亲自来了,老哥我还和满桂那丑货说哪日要前去看望,好报活命之恩呢。”
“孙大哥哪里话,我就是一大头兵,哪里当得起这话,以后还是千万不要再说了,要说也是等见了我家大人再说。”
话听弦外之音,只给能听懂的人听,孙祖寿立刻明白了深意,哈哈笑着表示没错,一定要亲自感谢刘逸,同时又招呼人去请满桂。
他们俩都是军方人物,原本在北京城没有宅子,随着官职越来越高,便在明里暗里的示意下将家眷都迁了过来。
由于时间就在前后脚,所以两家距离极近,热茶刚刚倒上,满桂就在留着环耳大辫的两个蒙古亲兵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满桂和张培国还是第一次见面,不过此时堂中只有两人满桂闭眼睛也能想到,有些自来熟的朝张培国行礼道:“小将军活命之恩不言谢,日后用得着我满桂的地方千万不要客气。”
张培国赶紧还礼,又看了看两边蒙古亲兵。
满桂明白什么意思,表示这两个是自己的本家后辈,且不懂汉话。
二人随即又是一番客套,最后还是孙祖寿说道:“满桂啊,你和我一样与张兄弟兄弟相称吧,这一仗打下来咱俩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
这话说的是实话,他们两个真的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对于眼前的两位将军,张培国表现得十分得体,一时间三人相谈甚欢。
聊着聊着,张培国突然说道:“人言道,一蹶则不振,二位兄长应该不至如此吧!”
这句话一出,二人神情顿时失落了下去,当初满桂第一波冲上去,被瞬间打散,孙祖寿在满桂陷入危机的第一时间就带兵冲杀了上去,也可以说是用人命填上去的。
他苦心培养的两千亲兵全部折损了进去,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两千条人命,才保住了满桂的性命。
要知道在明朝,由于实行的是军户制度,说是兵实际上就是种军屯田地的农民佃户,毫无战力可言。
许多将军为了改变这种情况都会建立亲兵队,用大笔钱粮供养,战死后抚恤其家眷,以保持忠心和战力。
至于钱粮自然是挪用军饷和吃空饷所得,慢慢的这种情况在大明的各地普遍存在。
亲兵队也慢慢演变成了将军们的本钱,有一些亲兵队甚至还会被编入官军,成为精锐。
一个没了亲兵队的将军就是没了牙的老虎,就像是申甫,名义上带着七千民兵,可这些民兵还是朝廷的兵,所以申甫也是没有亲兵队的将军。
这也是有人敢对申甫下黑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