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温超过三十九度,每分钟的心跳频率逾越两百之数。
陆离此刻正处于这样的状态之中——这样对于常人而言几乎可以说是九死一生的境地下,他本人却反而越发显得昂扬。
因为高温,所以体内流动的血液变得更加活跃,也因为高温,所以维持呼吸法的呼吸频率变得更快、流入血液之中的氧气变得更多,为流动的血液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能量。
心跳的急促运作频率更带动了血液流向四肢、浇灌全身。
于是这刹那的陆离头顶着巨龙落下的利爪,感觉每一次的呼吸都像是在喷火、却莫名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他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呼吸法的更高境界——将‘呼吸’流向全身,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呼吸吐纳一般。
但这其实并不算临阵突破、反而算得上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水到渠成。
将呼吸法的呼吸频率推向全身、将大量的氧气融入到血管中以此活化血液是陆离一直在做的事情,也是他的呼吸法之所以会被先前的源稚生误认为是暴血的缘由。
事实证明,斑纹的境界确实与被称为‘封神之路’的暴血技巧很是相似。
作为混血种的他体内被活化的血从来都不止有人类的、更有龙的——甚至因为龙族的血蕴含的力量更强、活化的程度更深,从而在这刹那一度盖过了人类的血统,成为了体内力量的主导!
也因为龙血活化的程度更深,所以在‘斑纹’的境界下本该损伤的生命力也变得不复存在。
毕竟三十九度的体温、超过两百频率的心跳,对于人类来说是致命的,对于龙类而言却根本不值一提!
这一刻,甚至就连‘斑纹’这个称呼的由来、由极度活化的血液在皮层之下疯狂流动而导致皮层表面浮现的纹路也不复存在。
因为陆离的呼吸是透明的,所以他的‘斑纹’、也是透明的。
于是他再一次地、理所当然被巨龙当成踏上封神之路的混血种。
踏上封神之路的...
“簒夺者!”
轰然一声,巨龙咆哮着想要将压在陆离头顶的利爪往下扣住,但原本力量处于劣势的陆离却在‘斑纹’境界的推动下,以人类的形态爆发出了足以与巨龙对抗的巨力!
他举着断剑抵住了龙的咆哮,像是撑天的巨人。
他仰起了面容,鎏金色的眼瞳却在瞬间微微眯起般地...露出了笑容!
他说:“我找到解决你的力量了!”
于是下一秒,巨龙只觉得耳边嗡鸣一声、利爪踏落的支撑感在瞬间消失,脚下的少年不见了踪影,狂风呼和几乎在同时自耳畔而来、刚刚还在祂脚下的少年这一转眼便出现在了祂头顶一侧——悬空着一跃而起!
巨龙瞳孔微缩,祂猛地转过头想要去抵挡,但迎着那双硕大金色龙瞳的、却是于此瞬间提起的腿,于此瞬间伸出的、爆裂般的冲击!
太快了!
本就很快的陆离在斑纹状态下速度再次翻倍,一十六倍的常态急速再覆盖上双重的增幅、他的移动速度已经接近于音障,他的这一击、更直接踢爆了空气般的发出震耳欲聋的爆裂响声!
——吼!
体型硕大的巨龙甚至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被投掷般地踢向了天空。
祂被高高抛起。
越飞越高、越掷越高,也仿佛在这瞬间被丢出了世界般地——消失不见。
因为已经找到了克敌制胜的力量,所以陆离直接断开了‘人生模拟器’与祂的强制性链接。
梦境中的胜负已分。
接下来,该轮到现实了——
落回原地的少年在吸气呼气之间回头看了一眼周围的废墟,他也在身影微动之间消失了踪影——茫茫夜幕下的原地,尘埃渐散,月色斑驳映照间却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以及残垣断壁之间...缓慢蠕动、聚合在一起的血肉。
赤裸着的鬼舞辻无惨睁开了眼睛,猩红眼眸忍不住紧缩,颤抖着。
刚刚那到底是什么怪物?
那头‘巨龙’,那个‘人类’...
满心恐惧的鬼舞辻无惨正打算匆忙逃窜,他的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要远离东京、远离人类的繁华都市,找个全新的地方隐藏,他知道刚刚那对战的双方如果发现自己,完全足以将自己彻底抓住——但在脚步挪动之时,他却又再次顿住。
他看见了月色映照下,洒落在废墟之间的一抹白色。
那是白色巨龙的血。
但这刹那,在光辉映照下,却透着一股莫名的青色。
青色摇曳,如花盛放。
青色的...彼岸花!
...
梦境冗长的时间过去,但在思维与意识的增幅加速之下、现实仍停顿在陆离持刀斩开沸腾潮汐般的元素海、一刀斩向白色巨龙的那刹那。
此时此刻的东京大酒店顶层早已经残破不堪、被斩开的墙体,被巨力掀开的地板,被巨龙的元素言灵倾倒折断的支柱遍布四野,于是月光从裂开的豁口处洒落,也只映照出一片破碎——也是幸亏这酒店顶层是以‘宫殿’的格式进行修建的,足够坚固,否则早就彻底坍塌了。
但摇晃着后退的源稚生却又在矢吹樱的搀扶下站定了身体,在年轻貌美的女忍者、女助理担忧的眼神之中,他拄着那把铭刻‘童子切安纲’的古名刀,他眼中的金色未曾褪去。
说是接棒退场。
但源稚生只是退出了第一战场。
他知道如果不开启某个极度危险的状态、自己的能力确实不适合于第一线的屠龙战斗——尤其是面对具有龙躯的纯血龙族。
而那个极度危险的状态现在他也还无法驾驭,很容易误伤自己人。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会袖手旁观,他仍会用自己的言灵去帮助陆离,去尽全力地为其阻挡白色巨龙的元素攻击——源稚生觉得陆离是需要自己的帮助的,仅凭他一个人是无法对抗拥有完美龙躯的纯血龙族的!
只是很快,源稚生就知道...自己错了。
因为他见到了这世间少有的画面。
这画面不是来自传承古老血脉的白色巨龙。
而是来自那个手握长刀的少年——
唐竹、逆风、袈裟斩、左横切、右切上...陆离落地之后的每一招起手式源稚生都能辨认出来,这些明明也都是普通的剑招,但是在他的手中、却都呈现出了暴力美学般的利落感。
他的每一刀都会斩落一角龙鳞。
每一次的挥刀,都仿佛是要将眼前的世界切开一般——
他的速度明明看起来并不快。
但每一刀落下,却都让那白色的巨龙无处可躲。
斩落的鳞片更如被切碎的樱花般。
源稚生知道,当速度抵达了极致、极致的快也是极致的慢,因为他能随时提速、所以并不需要时刻保持最快的速度,也因为他能时刻看出对手的变化,所以变招变得干脆利落,仿佛从一开始就预准了敌人的招数。
这一刻的源稚生仿佛又回到了年幼之时被老爹带着去拜访某位举世闻名的剑圣之时恰好看见他在庭院中舞剑的一幕。
不同的是,那位剑圣斩落的只是樱花。
而陆离所斩的,
却是如樱花般凋谢的龙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