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
这是培根那副画的名字。
很难形容当人们看到这幅画时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怪,太怪了!
阴郁的黑色统治了背景,深蓝的人影端坐于幕帘之后,在那模糊不清的面庞之上几乎爬满了焦虑和苦痛,反复扭曲变化的表情最终凝固为一声呐喊,画面的逼真恍若真的有一个声音在观画者的耳边回响一般,压抑异常。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这幅画才仿佛拥有魔力一般,让人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向它。
“你对现任的教会到底有什么不满?”
阿道夫实在无法想象面前这个和食尸鬼似的小子到底是在什么样的精神状态下创作出这副作品的,他仿佛把那种焦虑和恐慌的情绪在画面上实质的展现出来了。
从艺术家的角度来看,能够产生情绪共鸣的艺术作品无疑是优秀的,阿道夫不得不承认,培根的基本功相当扎实,几乎让他挑不出丝毫的毛病;
可一幅画如果选择展出,就必须要考虑其公众影响力,尤其在南阿斯特拉这个艺术至上的国度更是如此,诸如此类的画作绝对会给灰烬教会带来种种负面的影响。
如果说之前他干的蠢事可以解释为反叛精神的延续——毕竟没人能证实世界上真的存在哪玩意儿,那么现在,培根这幅画就是在赤裸裸的挑战教会的权威了。
他必须要对这件事情严肃处理。
“我对教会没有什么不满,恰恰相反,我很尊敬灰烬教会。”
培根的表情一本正经: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创作了这么一幅画。”
“这就是我心中的教皇。”
博尔顿大学的几位教授已经傻眼了,阿道夫更是感觉莫名其妙:
“你心中的教皇,难道就是这副狰狞丑陋的模样?”
“何以见得丑陋?”
培根深吸一口气,让异界平台播报了自己当前的影响力,在他展出这幅画的瞬间,他的影响力就已经补充到了60多。
果然如他所料,这影响力是和人们的正经程度呈正相关的。
不过,很快影响力的上涨趋势就逐渐变弱,这也让培根有些诧异。
看来一阶的【描绘永恒之触】力量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强,另一方面,也有可能是这群人因他之前那副墙绘的缘故产生了对这类画的抗性。
所以培根不介意再添一把火:
“身居高位的人应当比普通人更易感到焦虑,因为他们的位置总是摇摇欲坠。”
“相比欢乐的情绪,焦虑,恐慌才是人生的常态,它们的存在更为持久,即便是教皇大人这般注定要记载史册之中的人物,同样会在某个时刻产生这样的情绪。”
“伯爵大人,您难道不觉得,这样的教皇或许更加真实,更像一个人吗?”
阿道夫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他认真的看着面前这个叫做培根的小子。
让掌握神权的教皇变得更像人?
这简直是对教皇神权的亵渎!
阿道夫沉默片刻,突然发出一声怒斥:
“真是小孩级别的自我感动!愚昧至极!”
“皇家艺术协会是永远不会招收你这种沽名钓誉之徒的!”
他猛然回头,指向玛莎的画:
“除了这一幅,其他三位,全部淘汰!”
艺术博物馆之中再度传来阵阵骚动,讨论的话题基本都聚集在培根和他的那副画上。
“你没事吧?”
看着沉默不语的培根,玛莎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在看到这副《教皇》的时候,玛莎的心中也充满了错愕。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培根竟然会在这种场合上交出这么一副画来。
不过比起画作,玛莎更担心的是阿道夫的指责。
被皇家艺术协会列入黑名单,意味着培根在艺术家这条道路上基本被宣判了死刑。
世界公认的画师执照拥有四个级别,分别为雌黄、竹绿、青金和紫罗兰。
级别的不同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画师的社会地位和待遇,除开紫罗兰需要拥有重大创作成就之外才能达到。基本上一个画师努力的最高巅峰就是青金级别,达到这个级别的画师,那也是无数艺术家之中的佼佼者,是能够为王公画像的顶尖画师。
但是被阿道夫穿了小鞋的培根,恐怕如何努力,他的画师执照最多也只能达到竹绿级别了。
这意味着他在画师这条道路上再难有所建树。
但现在的培根不仅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未来,恰恰相反,他正高兴着呢。
他这番惊世骇俗的“先驱艺术理论”无疑让在场的不少人大为震惊,听完他的解释之后,再看他的画自然也就更加骇人。
这小混蛋竟然想将教皇普通化?!这可是大不敬!
其实培根也是在赌,他在赌阿道夫和其他人对于这类人文主义思想的接受度,所以他也不敢说的太过直白,以防真的触怒阿道夫把自己拴在架子上烤了。
显然,他在众人底线边缘的试探是成功的,满足条件的影响力系统很快就将线索提供给了培根。
“和鲍尔·莫兰进行一次交易”
鲍尔·莫兰?
培根终于明白当初那种古怪的秘氛究竟是从何而来,鲍尔·莫兰竟然和污染物有所联系?
这情报还真是了不得,能藏匿这么久,看来这个叫莫兰的家伙明显不是什么普通角色。
不过如今自己身上已经没有任何古金币了,他要用什么去交易呢?
思索了半天,培根最终还是把目光聚焦在了自己的那副画作之上。
除了这副《教皇》,他真没东西卖了。
“玛莎,我突然想起一点急事,我先走了!”
培根用布将画框包裹的老老实实,一溜烟就跑了个没影。
玛莎喊了半天愣是没给他喊住。
“我在关心你唉!你好歹给我个回应吧!”
“谢谢你!”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玛莎气的直跺脚,脸上鼓起两个包子:
“我被选中,连个恭喜都不说!真是个笨蛋!”
她微微叹口气,回想起前几天的赌约,脸上浮现出一抹忧郁的神色:
“这家伙,会不会忘记我们的约定,不给我他的画啊?”
“算了算了,我不说,看他会不会想起来。”
“妈妈说过,在这种事情上,一定要等男孩子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