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一片黑,地是一片黑,四周寂寥,眨眨眼仿佛可以听到眼皮碰撞的声音。
南易感觉自己坐在什么上面,他手往旁边一撑,光滑、坚硬的触感出来,他往上摸,摸到一块塑料把手。
是车窗把手。
眼睛眨莫约十下,渐渐适应了黑暗,他非人类,拥有夜视的能力。
他见到了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座椅靠背,熟悉的玻璃窗,以及——熟悉的伊依依。
没有客栈、没有树林、没有诸多想象的造物,有的只是一辆巴士。
伊依依在他身边,头抵在前面的椅背上,闭着眼睛,呼吸缓慢。
之前的一切遭遇,一切见闻,如同一场梦。似乎他们没有驶上土路,到达那被称作“仙境”的地方。
他们只是在巴士里打了一个盹。
座位旁的地上,一道红色的口子张着,父亲双手攀着地面,身子往上缩,将腿架上红色口子,爬上来。
口子合上了。
“咳咳咳!”父亲扭头看他,眼里意思明显。
叫我出来做什么?
南易揉揉额头,他转过头,摸摸伊依依的额头,捏捏她的手,戳戳她的腰。
手感很真。
他在身上摸到手机,手机已经没电,他又摸出工作证,摸出任务前领的小手电。
手电射出光亮,照在少女身上。
他摇少女的肩膀,用背包里的水泼少女的脸,少女毫无反应,睡得正熟。
站起身,环顾巴士内,地上没有十三个死者的尸体,座位上也没有十三个死者在沉睡。
驾驶位上睡着娄雨露,最后排的角落睡着柳如馨。
幻境?梦境?
南易试着唤醒娄雨露和柳如馨,他怀疑叫不醒伊依依是因为下手轻了,于是用娄雨露身上匕首,在她腿上戳了一下。
血汩汩的流出来,娄雨露一动不动。
这样都不醒?
给娄雨露简单包扎,南易想到了一件事,他回到伊依依身边。
伊依依脸有些白,但心跳和脉搏依旧有力。
沉睡这么多天,没有进食,没有饮水,她如何保持了健康?
南易蹲下,在少女身上仔细翻找,一寸寸检查。
终于,在少女脚边,他找到了一根细细的藤条。比西瓜藤小得多,像爬山虎,细小的暗红的藤条爬入裙摆,在少女赤裸的小腿上缠绕了一圈又一圈,尖端插入少女白嫩的皮肤,刺入她的肌肉中。
南易咽一口唾沫,心脏砰砰跳。
少女的腿太诱鬼,他有些把持不住。
你看这被暗红藤条缠绕的腿,看着被藤条尖尖刺入的血肉,看那晶莹皮肤下面如同血管一样展开的藤条,太有美感,太有艺术性了!
可惜藤条只刺入了一小截,如果遍布少女全身,和血管一样在少女的皮肤下面弯曲伸展……
南易止住自己危险的想法,这样可能会害死少女,还是算了。
他抓住少女腿上的藤条,用力一扯,藤条缠得太紧,扯不下来。
他用匕首,划开藤条,暗红色的断面滴出绿色与鲜红混合的汁液。
少女的身体猛地一颤,眼皮突然睁开。
她惊魂未定,伸直手臂,右手虚握,手指按动,想朝前扣下扳机。
她扣了个空,手上没有手枪,面前没有敌人,她坐在黑暗中的巴士里,旁有放一个小手电,不甚明亮的光照在她的身前。
发生了什么?这是哪?
腿上有异样,她往下看去,发现南易整个人伏在她大腿上,手在她小腿上触摸。
“不行!”她红了脸,推南易。
“怎么不行?”南易捏着藤条,很困惑。
“这里不可以!”
“放心吧,我会很小心的。”
这是小心就可以的事情吗!
她正迟疑是直接答应还是半推半就,南易最后一用力,抽出了刺入她皮肤中的藤条,笑着直起身。
“怎么样,我的手艺很好吧。”南易将血淋淋的藤条丢在少女裙子上。
右腿的疼痛迟缓片刻,传递到少女的脑中,疼痛结合那藤条,告诉了少女真相。
“所以你就是在拔这个?”伊依依皱着眉。
“嗯?”南易疑惑,不然呢?
“快去给娄雨露切藤条吧。”少女将南易往外推。
南易听出少女心情不好,只当她在客栈里受了吓,没放在心上。
他到巴士驾驶座,在地上找到了钻入娄雨露裤脚里藤蔓,手起刀落,将它割断。
娄雨露猛地跃起。
“放开我!妈的,有本事单挑!”她高声叫着,一拳打在挡风玻璃上。
声音清脆,听起来断了。
抱着拳头,她缓缓蹲在地上,一脸茫然。
南易消失后,她和伊依依丢开灯笼,往树林深处跑。她们原以为,是灯笼的光暴露了她们的位置,没想到那群人居然可以夜视,她们丢了灯笼,只是让自己看不清了路!
看不清路的她们,哪里跑得过能夜视的人群?不久就叫团团围住。
“开枪!”她冲伊依依喊。
伊依依听她的话,举起左轮手枪,然后——消失不见了。
原地只剩土和树,少女如同在联机游戏里忽然下线般消失了踪影,方式和南易同出一辙!
“艹,你们带上我啊!登出!退出!电源键关!小爱小艺小v小o给我也关闭游戏啊!”
她的叫喊毫无作用,人群扑上来,按住她。
她好不容易放弃幻想,奋力抵抗,结果刚挥出一拳,就真的离开了那片树林。
妈的,拳头好疼,居然砸到挡风玻璃了,这里是巴士?
艹,疼痛传染了吗?怎么右腿也在疼?
她忍着痛,从工具箱翻出手电,照亮黑暗。
她回到了巴士里,车里有她、南易、伊依依、柳如馨,还有一个坐在座位上不认识的中年男人。
南易和伊依依在后排,安抚刚醒来的柳如馨。
手电照向窗外,虽然没有救援,但也没有敌人,她松了口气。
“这是什么情况?”她忍着痛,小声问。
“我们好像陷入了梦境。”南易回答。
“梦?”
“你看看小腿上,是不是扎了一根藤蔓,我切断它们,你们就醒了。”
“艹,这藤蔓扎到我肉里去了!”
娄雨露拔出藤蔓,发现另一条腿也在疼。
她用手电一照,诧异:“我左边大腿上怎么还有一道伤口?还包扎过了?”
南易有些心虚,他说:“有东西袭击,伤了你的腿,我击退了它,顺便帮你包扎了一下。”
“多谢了,以后有事叫我,我绝对不推辞!”娄雨露很感动。
娄雨露包扎了藤蔓扎出的伤口,问南易:“我们现在在哪?”
“不清楚,外面我还没去看。”南易站起身,看窗外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