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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在的,杨景在建庄的这几个月的日子里,还是颇为的担忧。
而这很大一部分的忧虑,都来源于对后面所发生事情的不确定性。
他的眼睛,目前只能看见他所能看到的地方。
杨景这只蝴蝶所能拍动影响的,只有汉中这一块地儿。
有太多不受掌控和无厘头的事情。
这样的感觉很不好,显得很茫然,很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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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人?收猛人?
这难搞。
目前杨景收不到什么人,像陈调——陈元化,汉中太守苏固的从事。
这段时间倒也试着多接触了几下,关系上只能说还不错,但也远远没有达到跟着自己干的地步。
人家陈调在太守苏固那干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跳槽跟杨景干,杨景现在可没有官身,要真跟着干。
也大概得等太守苏固被抬进棺材里,到时,应该就会跟着祖翁赵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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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杨景所有的羽翼,都是寄托在祖翁赵佑身上的。
就算快十四岁的自己再怎么成熟,再怎么聪慧也依旧还是难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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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杨景所做的准备,大抵上只有私属部曲和赚的钱有所作用。
像家里养的鸡、猪、羊、鹿以及一些傻狍子,还有家里的三个圆形大粮仓,等祖翁去做官,大概也难用上,因为带不走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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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个假设。
假如杨景知道了祖翁赵佑想自请武都郡太守,可知道也没什么用啊!
现在已然189年春,皇帝快死了。
如果去雒阳的时候,时间刚刚好,皇帝还没死,倒是有很大可能如赵祐所愿,变故会少很多,皇帝刘宏能一言最终裁之,而且正统皇帝正式任命的效果会很高。
但赵祐赶去雒阳请职的时候,皇帝刚好死了。时间赶的不好,就能视见,何进大将军跟十常侍上演一场互剁的戏分,哦,不对,还得外加一个搅屎棍袁绍,三股势力互搞的时候去雒阳,变数太多了,危险自然也不会少。
如果赵祐去的时间再不对,赶上董卓入主雒阳,自立为相国,杀掉废帝刘辩,于雒阳城内烧杀抢掠的时候,就特么更危险了,而且被董卓任命官职的话,会差一些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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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
这些也只是杨景随时间推移的大抵干着急。
毕竟时间越来越紧迫了,自己又知道天下许多的大势,而他又不能立马就急冲冲跟祖翁赵祐说自己想造反,想马上夺取汉中郡,想马上建立第一块基业。
时机未到,兵马不足,羽翼不丰,名声不显,造反的名义更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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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
赵祐要是知晓其孙内心里的干着急。
怕是会扶着胡须大笑:其心性还是不够啊!这并不是理想的状态,要慢慢来。
因为一切有他赵祐,不用害怕,不用着急,不用顾虑,要保持笑面春风,迎接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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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孙儿,收拾好了么,我们该远行了!”
赵府门口坐于马车里的赵祐掀开帘头,大声的喊着杨景。
“来啦,来啦!”一身黑色衣袍配上紫色丝织的装饰的少年,飞速地一脚登上了赵佑所在的马车。
“来,快坐......哼哼......孙儿汝这马车令人改的不错。”看着迈入的孙儿,赵祐笑眯眯的引着其孙快快落坐。
杨景可不含糊,一下子就脱了鞋子跟着外祖一起坐在了俩马所拉的马车里。这车还是杨景听闻他们要行蜀地而令人改良的马车,带车厢窗帘的马车,而不是敞篷马车,虽然略微粗糙但也不错,够旅途上使用一段时日了。
杨景提了提衣袍,坐在自家祖翁左侧,笑着言:“祖翁,我们此行路途遥,远难免会遇上风吹雨打,孙就想了个礼乐政教以外的小道,祖翁莫要说我就好。”
赵祐扶着胡须笑着曰:
“孙若是不提,那就不该说,说了,那就该说。说道者有可见之道,有不见之道;可见之道,来人不用问;不可见之道,日月星辰,风云水火,山川之灵气,如此万物万象,均为不见之道。但现年小道不可,其与刑德之间,礼法合治,德主刑辅,还是以德为民,治国为主,刑法为辅,此才为正道!”
原本即将启程远行的赵祐还没想到这块,可谁让其孙提到了小道呢,那就教教他的孙儿,何为今时之道,何为牧民之道,何为王道。
“诶。”杨景被突然的一番教导整有些的发懵,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仁政尚德,加之思贤,辅以法,才为.....才为匡扶汉室之道!”
赵祐见其孙的这副模样,也挺开心的,笑着伸出了他那粗大的手,又摸了摸杨景的右手道:“善,吾们该启程矣。”
时不时的教一些,慢慢来就好了,不过就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赵祐有自己的性格,有自己的道,他认为教还未完全长成的孙子会难免会受自己的一定印象。
诶。
感受的右手上暖和的大手,杨景也很喜悦也很放松。
他此生这一行,能有祖翁一直相伴,以及祖翁如此孜孜不倦絮絮叨叨的教导,真乃其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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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该准备的都早已准备妥当了。
也是该启程了。
马车带着俩百多名精壮护院,从汉中南郑城去往蜀郡成都是也。
这次远行,相比于杨景,赵祐心中归家的愁绪要更显浓厚。
在这个交通和讯息传递极其不便的时代,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真就千山万水般的远。
赵祐从二十一岁入仕离别蜀郡成都老家,已然三十六年,五十七岁,将耳顺之年。
如若不是不放心孙儿,或许赵祐他这辈子都回不了老家吧。
而且赵祐的景孙不像他的。
赵祐自己是有归途故土的。
而其孙的归途,赵祐是不知道的。不过肯定不会是那个幼年亡母去父的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