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淮定睛看那与苏定对峙的一汉一头陀,但见头陀身高八尺,体魄雄壮,头戴一圈铁戒箍,颈上一串雪白数珠,腰悬两个鲨鱼皮刀鞘,手中拿的是雪花镔铁好戒刀,只站在原地,便有煞气慑人心。
再看孙安,其人身长九尺,直比八尺六七的苏定还要高出半个头去,更是肩宽臂长,甚是伟岸,掌中握的是寒气逼人一双剑。
“两位万万不要再厮斗,恐有误会。”怕这二人再打起来,孙淮忙上前道。
“寨主缘何到此?”孙安正待开口,却是乔道清见到孙淮苏定现身,又惊又喜,快步来到近前。
“军师一去多日,却是盼的我苦,非一两句话能说明白,先请这两位好汉罢手才是。”
苏定三人还在对峙,头陀心中暗暗叫苦。
这几人显然有交情,只一个使剑的便不容小觑,再来个用枪的也是了得,再加上那道士和年轻人都看着不是等闲人物,自己如何能敌?
“此事皆因这人而起,现被我拿住,若有误会,一说便解?”
原来乔道清熟睡间见被叫嚷声吵醒,见这人欲逃,便追上前去将其擒住带了回来。
孙安听得二人交谈,已明孙淮身份,当先收剑对头陀道:“我且不与你争斗,待问明前因后果,再做定夺。”
头陀见对方人多,也将戒刀归鞘,却没好气道:“但愿你能辩得是非黑白。”
这时苏定也松了口气,没奈何,面前二人太过了得,由不得他不紧张。
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些,却见杨林领十数人姗姗来迟。
“两位哥哥脚程太快,却叫小弟追的苦也!”先叹一句,却看到乔道清也在,喜道:“军师也在这里,却不是巧了。”
杨林说完,又见多了两个生面孔,且面上都带愤怒之色,不由愣住。
一时间,气氛又是尴尬起来。
孙淮见状要打破此境况,对那长汉道:“想来这位便是人称屠龙手的好汉孙安了,小可孙淮,多曾有闻大名,今日得见,本家之人果然不凡!”
“寨主谬赞了,孙某些许薄名,怎及得寨主仁义?乔兄对此可是赞不绝口,落魄之人,能得寨主收留,已是万幸。”孙安见梁山寨主如此有礼,连忙拱手道。
孙淮将其搀起,笑言:“得屠龙手前来,我山寨如添双翼,实为大喜。”
又交谈几句,唯恐冷落了那头陀,孙淮转身欲问,却听头陀先道:“我素闻梁山寨主亦名孙淮,不是可是足下当面?”
他这般一问,叫孙淮疑惑起来,这头陀方才能与孙安激烈交手,可见不是一般人物,可忽然间也想不起什么印象,于是问道:“不才正是小可,敢问大师尊号。”
“哎呀呀,原是豪杰当面,却是头陀不识好汉!”
头陀紧忙施礼道:“贫僧广惠,自江南而来,途径济州时多闻大王着好汉们扫除丐帮的义举,心向往之,本待前去拜访,奈何要追杀此獠。”
广惠看了眼被乔道清打晕扔在一旁的中年人,继续道:“因此耽误了,不想今日得见尊颜。”
随着头陀一一讲述,事件也清晰起来。
原来那中年人便是丐帮的一个舵主,孙淮下山也为拿他,自然清楚。出身江南的广惠也看不惯丐帮行径,因而一路追杀,却是赶巧了,追到这里被孙安撞见。
因着广惠满身煞气,被孙安误会了,因此二人才有一战。
“这厮竟如此禽兽不如,我争些儿救了个畜生,大师莫怪。”
孙安听得分明,知晓自己误会了义士,连忙赔礼。
“也怪我急躁,不曾说明白,孙兄不必放在心上。”头陀见状,并未不依不饶,打个稽首道。
眼见误会解除,乔道清笑道:“都是同道中人,正是不打不相识。不过广惠大师一身气势的确惊人,便连贫道见了也是心惊。”
广惠闻言道:“我自小便见不得不平,后来辛苦学成武艺,但见恶人便要杀之。”
说着摩挲其颈项间那一串数珠来。
“只这串珠子便是我所杀奸恶之人顶骨所制,也因此养成一身煞气,多曾叫人误会了。可贫僧自问杀人虽众,刀下却未有一个冤魂。”
众人听了都是咂舌,唯独孙淮还是疑惑,这样的人,不该籍籍无名,好像有些印象,可却不明了。
“大师一心除恶,与我山寨不谋而合,何不留在梁山,我等共襄义举,不失为一桩美谈。”广惠如此了得,孙淮来不及细想,便出言邀请。
岂料广惠却道:“寨主开口相邀,本是头陀荣幸,奈何江南处尚有几个恶人不曾除去,且容我一段时日,待事竞,贫僧转归之时,必到大寨聚义。”
“大师既有要务,小可也不能阻拦。”
广惠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孙淮自然不能强留,虽不知这一去要多久,但总有归来之时。
“无论何时归来,梁山总有大师一头领之位。”
“多蒙寨主厚爱,广惠必不负之,江南事毕,将尽快赶回。本来贫僧还欲往孟州走一遭,如今看来,为了早日与众好汉们相聚,便先放上一段时日无妨。”
他说完这话,孙淮忽的忽的灵光一闪,暗道:“我竟争些将这一对贼男女忘记了。”
如今广惠身份在其心中,基本已是明了。
原轨迹之中,孟州十字坡上开黑店的孙二娘害了个头陀,后来其物被武松所得,才有了行者的称号,从时间上来看,如料不差,那被害之人应该就是广惠了。
“忙于山寨事务,竟未曾想到去除了他们,是我的过失,幸亏于此遇上了失落之人,却不能再容那两个贼夫妇。”孙淮心中想着,只是不好说出来。
广惠虽决定不往孟州去,但孙淮还是提醒道:“大师一路远行,切记当心路途之中遇上黑店。”
说完又为其讲述了此前在朱贵店中所见到的景象,广惠听罢深深点头,直道:“寨主嘱托,贫僧牢记心中,但凡住店,定多留心。若叫我遇上这等贼人,也必饶不过他!”
听广惠所言,显然是留了意,似广惠这等高手,防备之下,遭遇不测的可能是十分小的。
众人叙话许久,才想起还有个丐帮舵主昏迷不醒。
似这等人,自然不能留他性命,不过在这里杀人也有不妥处,孙淮便决定将其带回山寨处死。
孙安叫醒老父,一行人与广惠分别,连夜往梁山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