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044、叔叔能忍,婶婶不能忍(1 / 1)53度酱香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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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自己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乔匡舜当然是没有听说过这句话的,但他怒喝一声左右拿下的时候,却就是冲着这句话去的。

然后,过了一会儿,他才发现,他叫了左右,但是左右都没有人动。

倒是他对面那个戴面具的少年动了,当然,少年也只是礼节性地朝着乔匡舜拱了拱手,说:“乔王傅,某乃亲事府行法曹参军事风寂荡,奉王命清查船队粮草亏空一案,若有冲撞之处,还请乔王傅宽恕则个。”

话是说得十分客气的,但是……

要说恭敬,怕是连孙大元对黄寂原那少年的那份恭敬都没有,乔匡舜哂笑一声,说:“行法曹参军事,又是一个八品官,永安殿下这是把朝廷的八品官当小孩的玩具赏给你们这些无知顽童了吗?还有,你说奉王命而来,永安殿下的制令呢?休得愚弄本官!”

八品官在乔匡舜眼里那就是个芝麻绿豆那么小的官阶,再往后,就是吏了。不过如果七品官可以类比成后世县处级的话,正八品也是科局级,这要放在后而且世,也是够基层公务员奔一辈子的。就是在如今的南唐,也是底层的小吏一辈子也跨不过的一道坎。

在乔匡舜看来,李弘茂先前各种的胡闹也都罢了,但是把他的这些陪玩家奴都封了官,这才是叔叔能忍,婶婶不能忍的事情。

殊不知即便是李弘茂无比信重这三年来他培养出来的那三百少年亲卫,但真正得到官身的,也不过李寂城、黄寂原、风寂荡,加上新入伙的韩山寂这区区数人而已,而且正八品也是他们的目前的天花板,要突破绝非易事。

风寂荡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拿出了一张李弘茂亲笔书写,盖了永安王王印的手令,双手递到乔匡舜面前。

乔匡舜很不客气地一把将风寂荡手里的手令抢过来,打开看了一下,脸色有些阴晴不定,他看着风寂荡的多闻天面罩十分不舒服,便把视线转向别处,问道:“船队行驶不过数日,怎么就有粮草亏空?殿下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风寂荡依旧很客气地答道:“乔王傅,大王的船队有大小船只百余条,连同大王的王府宫人、仆役、亲事府、黑云都以及水师随行将士以及诸位王府属官及随从,林林总总七千余人,每日消耗的米粮果蔬数额巨大。从出发之日起,大王便命执乘亲事黄寂原总领米粮供应,黄亲事几乎数日不眠,方才保证每条船上都未有短缺。但昨日黄亲事在大王跟前核对米粮供应与消耗的数额时,发现两者之间的差额和变动极不正常,故,某今日便奉了大王之命,前来清查。”

乔匡舜一时之间没有说话,为官多年,有些事即使他本人没有亲历过,却也是知道其中根源的。但凡大队出行,不论是水路还是陆路,不论是舟船还是车马,也不管是行军开拔,还是皇家、重臣巡游,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出去,米粮钱货的消耗那就是像流水一样。但是,同样人数的队伍出去,物资的消耗往往会有巨大的差别。

这其中,最大的差别就是人。

例如,张三带一支队伍出去,每天的消耗折合铜钱一百贯。王五带同样一支队伍出去,每天的消耗则是五十贯。钱六也是带同样一支队伍,消耗则达到了一百五十贯,这就是问题。当然实际上行军的消耗不会这么简单清晰,但总是会有差异,有差异,自然也就有贪墨。

乔匡舜看着眼前这个多闻天面具,心情越发不喜,但话题既然是他自己挑起的,也只能耐着性子问:“可查出什么?”

风寂荡答道:“回王傅,黄亲事早已将船队各色人等造册登记,每日消耗,也是做了预算和核对的,但数日下来,船队消耗的钱粮比预算至少多出了一半,且每日都在增加。”

乔匡舜本来想说,江上行船,今天胃口好多吃点,明天晕船了没胃口少吃点这不是很寻常的事嘛,一听几千人的消耗竟然比预算的多出了一半,这可不是一笔小数,忍不住说:“或者人数不符?”

风寂荡说:“已经查过了,王府的属官确有多带随从仆役。”

乔匡舜哼了一声,建州又远又偏僻,多带点手脚勤快的丫鬟、小厮,管家婆子,日子才不会那么难过,这又有什么问题?大家到王府做官,难道还要孤家寡人不成?他自己就是风寂荡口中的“王府属官”,他就带了几十个丫鬟、仆妇,这拖家带口的,多吃点又怎么了?

说起来,这条最大,最舒适、最豪华的亲王座船,倒是有三分之二以上的舱位是这些王府属官和他们的随从占了。李弘茂跑去坐军舰,也不光是为了和水师官兵同甘共苦,若是留在他自己的座船,他怕自己第一天就把人都赶下水去。

就在乔匡舜心中对李弘茂管事管的宽,让他觉得不舒服的时候,风寂荡又说:“属官们多出的随从仆役,黄亲事也清点过,消耗仍在预算之内。”

乔匡舜终于不耐,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船队亏空不亏空管他屁事,若不是看李弘茂的这些少年亲卫不顺眼,想找他们的岔子,也顺便摆一下自己的威风,他话都不愿跟他们说。他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不必再说了,你们要查什么那是你们的事,本官倦了,要回舱歇息了!”

风寂荡却并没有听话的打住,而是上前了一步,问:“乔王傅可知,大王的船队自从江宁出发,一路多有商船跟随?”

这个年代在江上行商,遇到水匪被洗劫一空的概率还是相当高的。但是官府的大队官船出行,还有水师护航,再大的水匪也不敢来触这个霉头。所以江上行船的商人一旦遇到这样的船队,便会跟随而行,混在中间寻求庇护,就算遇到凶蛮的水师、兵船要收保护费,也比被水匪劫了的成本要低。

乔匡舜挥手,不耐烦的问:“那又如何?”

风寂荡呵呵一笑,说:“某已查到,有几条商船,每日都会靠近这条大王的座船,而这条船,也是整个船队亏空最大之处。”

乔匡舜压住不耐,问道:“你言下之意,是大王座船中,有人偷偷将船队的钱粮物资偷偷通过靠近的商船转手倒腾出去来获利?”

这种事情,不是但凡大队人马船队出行都常有的事吗?有些人千里做官,人还没到任,就已经富得流油,有的官员外出巡查,啥事不干,回来就收获满仓。

五代十国是乱世,不管是武将还是文官,都会抓住机会为自己谋求私利,只是在那些军阀横行,武将无人约束的地方,文官这样干的机会不多。但南唐又不同,所以文官们太热爱这个立国不过十余年,就歌舞升平,纸醉金迷的朝廷了。

风寂荡的眼睛透过面具,盯在了乔匡舜的脸上,十分平静地说:“乔王傅,某已查出,那将船队钱粮倒卖获利之人,便是王傅的管家。”

“岂有此理!”乔匡舜大喝一声,瞬间就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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