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打扰她安睡，只是坐在地上，又打开一灌啤酒，就着夜风将酒液一口一口灌进早已沉沦于疲惫的身体。

然而我却在空气中，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烧焦味，我疑惑这股味道从何而来，下意识看向李瑞雪敞开的窗户，竟然透着一缕缕白烟，我冲向她，而仅仅迈出几步，车里的烟气便迅速浓郁，遮住了李瑞雪的面孔，并使她在睡梦中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

“李瑞雪！醒醒！快醒醒！”我大喊着拉开车门，抱住李瑞雪的身子，将她从浓烟里救出……而当她在我怀里悠悠醒来的同时，我发现驾驶座位下面，一片火星正在扩大。

我连忙脱下外衣，扑在火苗上面，浓烈的烟雾使我呛出眼泪，但我也终于扑灭即将起势的火苗。

掀开烧焦的衣服，我在一片焦黑中捡起已经烧糊的烟头。这个烟头，也许是李瑞雪吹琴睡着时，从她指尖滑落的。

我拿着烟头走向浑浑噩噩的李瑞雪，愤怒地吼她：“车里抽烟！抽完了也不丢！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李瑞雪刚从茫然中清醒，有些委屈的小声说道：“我，我一不小心睡着了嘛……”

酒后的我再难控制情绪，凶狠地贴近李瑞雪，用更大的声音吼道：“不小心？如果今晚我没遇见你，这就是你最后一次不小心了！”

李瑞雪嘴唇在颤抖，眼睛一眨便流下了泪水，说：“对不起……对不起嘛楚浩……”

我长叹一声，颓然地坐在她面前，说：“为什么，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不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休息，就偏要在车上睡吗？你知不知道，屠宰场社区位置很偏，谁也不能保证这里没有坏人出没，万一你被欺负了怎么办！”

我愤恨地仰头闭上眼，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缓过劲后，我无力地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在车里坐着睡觉，是很伤脊椎的！”

李瑞雪破涕为笑，蹲在我的身边，伸手抚摸着我的头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你怎么知道我每晚都睡在车里的？”

我不会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坚持问：“你先说你为什么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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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瑞雪叹气，突然搂住我的脖子，哀怨地说：“我没有家呀，一个人的家算家吗……”

我真的受够了李瑞雪的欲言又止，受够了她对我的种种掩瞒，我要知道她的一切！我必须要知道她为什么活得这么让人抓心！于是我猛地甩开她的手臂，起身指着她喊道：“今晚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不要给我藏着掖着！”

李瑞雪眼神有些躲闪，但最终点了点头，说：“嗯，你问什么，我答什么。”

“你在厦门到底有没有家？”

“我在碧桂园有套房子，但我很少去住。”

“你家人呢？在不在这？”

李瑞雪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犹豫，我立刻按住她的肩膀，用力晃动她说：“别再对我撒谎了，有还是没有！”

李瑞雪像是突破了自己，终于颤声说道：“我爸爸在我六岁那年，和我妈妈离婚了，他不要我们了……”

“那你妈呢？”

“她不在厦门，在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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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你是怎么生活的吗？她一点也不管你吗？”

李瑞雪摇摇头说：“我妈妈没有不管我，只是我在电话里说自己过得很好……”

“把你妈妈的电话给我！”

“干什么？”

“快点！”

李瑞雪慌张地从地上起来，后退几步说：“不！不行……”

“为什么不行！”

“你干嘛要我妈妈的电话？”

我一阵头昏脑涨，且被李瑞雪的种种行为折磨得快疯了，于是我不再留情面，也不想顾忌于“不能触及”的种种心结了。

我说道：“我要让你妈妈知道，你是怎样在酒吧放纵的！你是怎样想随便找个男人脏了自己的！你是怎样一次次寻死觅活的！你是怎样有家不回的！你是怎样抽烟喝酒的！你是怎样在车里玩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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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吼得真的很大声，心中的城因此响起了阵阵回音，而在这环绕的音场当中，李瑞雪终于被我咄咄逼人的气势压制。她像是被缴械的俘虏，在崩溃的边缘无声地哭泣。

我的心几乎要被她的眼泪融化，可我知道，这一次，我不能再心软了。因为这样只会给李瑞雪一种不负责的保护，让她在一次次的纵容中，与正常人的生活渐行渐远。

我坚持大声吼道，说：“快点，把你的手机给我！”

李瑞雪梨花带雨地求我：“楚浩……你别这样好不好，我好害怕……”

“那你为什么要瞒着你妈妈你的真实情况？”

“我不想让她担心我……”

我冷笑道：“呵呵……难道这世上只有你妈担心你吗？那我呢？我呢！我对你的担心你看不到吗？就一点都看不到吗！”

李瑞雪胆怯地立着，咬着嘴唇看着我。

“好，无所谓，反正我就一他妈傻逼！我就不值得你在意……那我问你，你被我丢进河里的手机，那里面有什么？”

“你别问这个……”

，。

“说！”

李瑞雪一阵痛苦地颤抖，说：“关于我和我前男友的……”

“OK，你别说了！”我一听到关于男男女女的事就一阵烦躁，舒曼手机里那些照片就已经把我折磨得半死，又听到李瑞雪的手机，记录着她和她前男友的记忆，我立即联想到一些很露骨的画面，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立刻止住这些讨厌的念头，又问道：“你自杀就因为你前男友吗？”

“算是吧……”

我突然狂笑：“你他妈脑子被门挤了？你们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你活得不人不鬼的？什么男朋友女朋友的，有他妈那么重要吗？什么狗屁爱情，至于让你连命都不想要了吗？”

李瑞雪痛苦地捂住脸，哭道：“你别说了！别说了……你什么都不懂……”

“我不懂？你告诉我他妈什么事不懂！”

我仿佛被吴争附体了一般，疯了似的扑向李瑞雪，将她扑倒在冷冰冰的水泥地上，微弱的路灯下，她就像一朵荆棘里的花。我双手各抓住她的手腕，猛地将嘴唇凑向她的脸。

李瑞雪吓坏了，使尽浑身解数开始挣扎，却怎么也敌不过我的力气，然而更加剧了我的狂躁，然后我像撕咬一般吻向她的双唇。

李瑞雪合并的牙齿将我嘴唇咬破，艳红的鲜血从我嘴角流出。终于疼痛让我恢复了部分理智，我放开了李瑞雪，从她的身上起开坐在一侧。

而李瑞雪蜷缩着身子，抱着膝盖哭得撕心裂肺……

但我依旧狠心的继续问：“我租的这间房子，是不是你和他曾经住过的？”

李瑞雪立刻抬头说道：“不是！我没有和他在一起住过！”

我突然有种挫败感和莫名其妙的酸楚，问：“那你和他……有一起过吗？”

李瑞雪蒙了一下，反应过来喊道：“没有，从来没有！”

“那你为什么说，你和他有过一些难以忘怀的回忆？”

“楚浩……我求你了……有些事，不是我想说就能说的……你别再逼我了好吗？今天的你，真的好可怕……”

我擦去嘴角流出的血迹，说：“我可怕？你问问你自己，是关心你的我可怕，还是不在乎我关心的你可怕？”

李瑞雪急道：“谁说我不在乎你的关心了！”

我痛苦地咽下带着血腥味的口水，说：“你答应过我，要好好生活的，你答应过我的……可是一不在你身边，你就不好好吃饭，生病了还不照顾好自己，还要抽烟！而且今晚，你就在我眼前，可你差点就被自己烧死了……你让我怎么放得下心！怎么放得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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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瑞雪几乎是跪挪到我身边，她扑进我的怀抱，用最大发声音哭了，她终于将所有委屈化成了泪水，泪湿了我没有上衣的胸膛……而我也再无法狠下心推开她，而是将她抱紧，抚着她的发丝，闻着她脖子上的香气，说：“李瑞雪……对不起……我凶你，是因为我……我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