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有小野猫捷足先登了呢。”
苏婉莹说着,语气冰冷。
她紧紧扯住苏然的衣领,于他颈项间轻嗅。
话音未落,远处的墨色里,轰隆雷鸣。
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意,自窗外与眼前人的桃花眸子间溢散过来。
从前至后将苏然包裹。
“……”
苏然听着她语焉不详的话语,思绪终于渐渐活络起来。
同时也轻舒口气,显露出格外放松的样子。
说实话。
先前那个撒着娇鼓起腮帮子的女人确实让他有些不太适应。
这才是他熟悉的姐姐。
我行我素,霸道又不讲理,将苏然视为自己的所有物。
每天回家都要交代今天被哪些不长眼的小丫头片子塞了情书;深交的女生需要经过苏婉妤的“姐姐检查”;跟她一起出门时不许乱看别的女生……
“我家苏然就由姐姐我亲自来保护!”
——这是苏婉莹的原话。
当然,这句话是高中时期,性格尤其活泼的那个苏婉莹说的。
上了大学之后,她变得沉稳了许多,温婉又怡人。
走在路上一颦一笑,撩撩头发都让路人惊呼仙女下凡,愈我以光。
认识她的人都觉得她是个优雅的淑女,是最完美的妻子——认真倾听你的每一句话,总是投以温柔亲切的微笑,处理事情恰到好处的圆满。
只有苏然最是了解他,知道温婉大方以外,她还是个漂漂亮亮的花季女孩儿。
也喜欢吃醋,也喜欢撒娇,也喜欢有人心疼有人保护。
这才是苏婉莹。
于是看着眼前查岗一样眉眼严肃的姑娘。
苏然不慌反笑,捏了捏怀里小母老虎的软软脸颊,忍不住问:
“姐,你这是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太懂?”
“此地无银三百两!”
小母老虎轻哼一声。
揪他衣领,揉他狗头。
一直到苏然的头发被苏婉莹挠成鸡窝,她才最后轻嗅了下。
而后冰冰凉凉的小手紧紧捧住苏然的脸颊。
将他搬到自己面前来。
一对写满严肃认真还有“我超凶”的桃花眸子盈盈亮亮,正对着视线微微躲闪的苏然。
纤薄粉软的猫儿小嘴微微开阖。
一字一顿地揭露道:
“狗男人,你的身上有四……不对,有三个年轻女人的味道!”
“欸?”
苏然懵,不能语。
憋了半天,只蹦出一句:“哪儿有那么多味道……”
这话才一说出来,其实苏然就有点心虚了。
虽然无甚太过深入的接触,但他今天确实近距离同几位十分特别的女性靠近过。
等等……
想到了什么不对劲的苏然,十分疑惑地问:
“所以,四个又变成三个,是怎么一回事……”
“唔!小骗子你闭嘴,让我仔细想想!”
苏婉莹急了,丝毫不给苏然狡辩与提问的机会。
明明躺在病榻之上,眉眼里还带着憔悴。
可这个病美人此刻偏偏女武神附了体,一把捂住苏然的嘴巴。
另一只手保持着先前扯他领子的动作,再次用力。
倒是比慕兮颜还像霸道总裁。
“第四个的味道太阳刚了,应该是个男生……”
苏婉莹轻声嘀咕着什么。
落到苏然耳朵里,全数化作了一句“铁牛姐对不起,家姐见识太浅”。
可紧随其后地,确是苏婉莹如临现场的古神低语:
“醉人的、恬淡的、刺鼻的……”
苏婉莹用力地摇晃着苏然,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一个成熟而又成功的女人,还有一个漂漂亮亮的小丫头,最后是个浓妆艳抹的……”
“呃……”
听着听着,苏然忽然心头一紧。
看着眼前温婉可人的女子,一点点变成凶猛老虎。
有种无所遁形的无力感。
此刻,他震撼于女性被赋予的伟大感知,顺便对狡辩失去了信心。
连个数和风格都给她闻出来了,还狡辩什么。
苏然向来不善于言谈。
发表优秀学生讲话,获奖感言之类的表彰时,他每次都是一句“谢谢大家”,外加深鞠躬了事。
帮了大家后快速离开,也并非高冷目中无人。
只是面对一张满是感激的热切的脸,会让他思绪全部,不知所言。
更何况此刻是被最亲近的苏婉莹揪出了些莫须有的暧昧气息,他更是组织不出一句足以扭转乾坤的妙答。
“……”
便沉默如金。
“噗哈哈……”
然而,看着他这幅闷头不吭,彻底开摆的模样。
近在咫尺的苏婉莹却是毫不意外地咯咯笑了起来。
先前佯装的嗔怪一下子消散无形。
“好啦好啦,别这么严肃嘛~”
熟悉的温婉女人理了理他头上的鸡窝,然后用凉凉的手掌摸摸头。
“我家阿然那么优秀,有些坏家伙眼馋那是理所应当的嘛!”
“而且阿然肯定不会丢下姐姐跟坏女人跑掉的,对吧!对吧~”
说着,苏婉妤朝苏然眨眨眼,努了努樱唇。
一副姐姐我啊就是如此相信你的模样。
“……”
苏然略做思忖,迅速点头如捣药。
“嗯嗯嗯,对的对的,我家姐姐说的都对……”
便听到怀里传来的,奸计得逞一般的银铃浅笑。
“咯咯~”
她眉眼弯弯,她笑靥如花。
只有苏然绷着脸,一阵无奈。
苏婉莹是这样的。
面对苏然时。
像猫捉老鼠一样。
将他拿捏得恰到好处。
……?*?……
“哗啦啦~”
浴室里传来流水的声音。
“!”
被窝里的苏婉莹一瞬警觉起来,如竖起耳朵的小兔子。
连抱着笔记本打字的纤秀手指都延迟了许多。
“阿然,你要洗澡嘛~”
苏婉莹状若随意地问了句。
“不是。”
传来的迷人声线带着壁间的回音,还有苏然惯例的简短风格。
“那你在干嘛呀~”
明明一个问题被自己的愚蠢弟弟拆成了两个,但苏婉莹还是毫不生气,只觉得他迟钝的可爱。
然而还没等他回答,苏婉莹就看到自己忙工作时都念叨着的弟弟,正端着盆子朝自己走过来。
粉色的兔兔塑料盆上,还搭着柔软的方巾。
“欸?阿然你这是做什么?”
“不做什么。”
走来的苏然,态度似乎不太友善。
就见他一声不吭地走到近前,将盆子放好后,轻轻掀起被子一角。
露出苏婉莹那对粉雕玉琢的纤小脚掌。
此刻粉酥酥的脚底板上,正沾着些许灰尘,益发酥莹白皙气起来。
——便是她先前惊喜之下,赤足在冰凉的地板上小跑时沾上的。
“欸……”
苏婉莹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得脸颊微红。
便听见端着暖水盆的苏然,十分小心眼地补了句:
“反正我说什么你也不听。”
“晚上着凉我才不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