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刚出了衙门,在门口守着的张忠便笑着凑了上来。
他今个在贾琏这得的银子,差不多都要赶上他一月的俸禄了。
在张忠心里,贾琏现就是一个大大的财神爷。
张忠上前,脸上带着谄笑,试探着开口,道:“大爷如何了?”
贾琏自然不会把刚程籍的打算说与这张忠听,他笑了笑,道:“寻了个好差事,不过今日是做不成了。”
张忠听得这话,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下,而后道:“我见大爷出来,没骑马也没坐轿,这走路脚心难受,不若我去给大爷寻抬轿子来?”
贾琏摆了摆手,道:“这倒不必,今日我还有他事。”
贾琏说着正要走,张忠忙把贾琏拉住,继续谄笑道:“那大爷总归缺个跑腿的吧,大爷且等等,我寻个替班的人。”
这张忠有意思,贾琏听了他的话,琢磨了会,而后点了点头,便噙着笑,看着这人进了衙门去。
未几,张忠又领了个府卫出来,而后把腰刀一解,便笑着凑到贾琏面前了。
张忠道:“我好了大爷,不知大爷要去做什么?”
贾琏笑了下,而后一指前边街口支的茶水铺子,道:“去那里说。”
两人到了茶水铺子,贾琏要了壶龙井,张忠便忙着付了钱。
八十个大子让张忠脸皮子一阵抽搐,但为了巴结好贾琏这个财神爷,他还是咬牙付了。
待到贾琏吃了两口茶,在张忠期盼的眼神中,贾琏这才开口。
他道:“我想寻处院子,不必大,齐全就好,最主要的,得幽静,安全。”
贾琏这话一出,张忠嘴都笑裂开了。
他忙点着头,道:“有,有。大爷且吃茶,我去寻人过来。”
张忠话说完,便忙不怠的起身,又是一行礼,而后便三步并作两步走,一溜烟,从街口跑不见了。
贾琏心里清楚,这么大一座京城,什么三教九流的人没有,有时候做一些事,寻那平治帝都不见得有寻一个泼皮来的利索。
贾琏在铺子里吃了两盏茶,后又过了约摸百十个呼吸,便见街口,张忠同一袒胸露乳,满脸酒气的走了过来。
张忠把人带到贾琏面前,而后介绍道:“给大爷说,这是西城和盛帮里的,人送绰号醉金刚,大爷想寻院子,和盛帮有门路。”
张忠话说完,他旁这个身上带着些酒气的汉子也是谄笑着开口,道:“大爷莫听他这话,什么醉金刚,就是一醉猴儿,大爷叫我倪二便是。”
“不知大爷想寻个什么地段的?手头又是怎样?”
倪二一边说着,把豁开的衣裳紧了紧,又搓了搓手指头,活脱脱一个地痞的模样。
贾琏笑了笑,端起茶吃了口,而后道:“位置无所谓,一个要求,安全,除我以外,别人进不得那院子。”
“至于银钱……”贾琏笑了笑,道:“想来京里我买不起的东西不多。”
倪二一早便听张忠说了贾琏的要求,也清楚贾琏是荣国府的公子,现再问一遍,不过是保险。
如此,待到贾琏说罢,倪二眼珠子一转,道:“大爷且跟我来,那处院子,大爷定然喜欢。”
说着倪二便扭头出了茶铺,往街口招了招手。
未几,便有两个粗布汉子推着个架子车出来了。
那架子车上用卯榫接了个太师椅,上面还铺着鹿皮毯子,靠背上,一把竹节油纸伞绑在那里。
倪二一指,笑道:“路途长,在西门拐左手的荷花巷子里,大爷且坐着,我领大爷过去。”
贾琏上下打量了番那架子车,半饷后,神色古怪道:“我这人不喜欢张扬,倒是不必让兄弟们受累,同你一道走过去便是。”
说罢,贾琏便起身,往倪二说的那方向走了起来。
倪二听得贾琏的话,忙点了点脑袋,而后又朝那架子车摆了摆手,待打发了那俩兄弟,他便跟在贾琏屁股后面,嘴里说着些恭维的话,一道,往荷花巷子去了。
……
约摸一顿饭功夫,贾琏三人便到了地方。
这地方偏的紧,再有几步都快要出了城,可奇怪是,单以环境论,竟比西城里面,那些老爷家的府邸都要干净幽静的多。
这到了巷子口,倪二同贾琏行了一礼,而后便三两步进了一酒楼,再出来时,腰间便多了串钥匙。
倪二拿了钥匙,走到了贾琏面前,他道:“一会进去,大爷可仔细着,里面,这路有些杂乱。”
这地方贾琏还不曾来过,倪二这话一出,却是惹得贾琏起了兴趣。
他倒是准备好好瞧瞧,这巷子里面,究竟怎么个杂乱法。
倪二打头,三人进了巷子,待进去走了两步,贾琏的脸色便奇怪起来。
用几个词形容,那便是街不见门、户不对门、巷通四方,好一个养外室的地方。
倪二察言观色厉害,见贾琏神情怪异,便笑着开口,道:“这地方大爷可得意,嘿嘿,不论白天黑夜,四面八方,坐轿子都进的来,到院门口下车,任谁都见不得的脸。”
“而且,这地方,是宫里戴爷爷的产业,我们和盛帮,便是替戴爷爷打下手的,我们嘴巴严的很。”
“平日里,我们兄弟也不进来,不会冲撞了贵人……”
倪二却是误会了,他以为贾琏寻院子是要养女人,不过,他误会便误会,贾琏也懒得解释,只点了点头。
这宫里头戴爷爷,想来便是那位有着“内相”称呼的司礼监掌印大太监戴权了,此人深得平治帝的欢心,宫里宫外算的上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了。
说话的功夫,倪二便把贾琏领到了一处院子面前。
贾琏一瞧,见院子顶上挂着个“银杏院”的名字,门侧墙壁上,则是刻了个卯丙三的字号。
倪二打开了院门,领着贾琏进了院子里面。
一进去,便见一园子,园子里一棵两人合抱的银杏长势极好,树根下,堆满了叶子,银杏往后面看,便见三间正房,而后,左边是个供人歇凉的凉亭,右手边则是水井和两间侧房。
倪二见院里落叶堆的厚,谄笑着道:“好叫大爷知道,这里所有的院子,每三天,我们兄弟都会沿着外墙撒一遍雄黄。是故,这院里虽有树有草,蚊虫蛇鼠却是一只也无,我倪二在这给大爷打包票,大爷若是那天踩了蛇、撞了鼠,我倪二二话不说,把脑袋给大爷。”
倪二说罢,便淌着那堆落叶,从脚在里面试了试,以示其没说大话。
贾琏摆了摆手,示意无事,而后,便往正屋位置去了。
倪二忙跟上,上前开了门,又道:“这院,本来是张阁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