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二一边说着事,一边恭维起贾琏。
他道:“要不说大爷福源厚,这地本没空出来,正巧,前半月张阁老得罪了皇上,被撵回了浙江老家,是故,这才有了。”
“对了,这屋里的一应摆设,都是换的新的,被褥枕头,都是江宁造的新货,大爷如果心里头仍有顾忌,也可丢了重换新的……”
倪二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贾琏看了看屋子,觉得这地方确实不错,又有戴权的名头在,不论他做什么,也都不会有人来查,是故,他直接问道:“多少银子?”
倪二见贾琏终于动心,也顾不得嘴皮子干,忙伸出手来,比划了个八的字号,他道:“一年八十两,好叫大爷知道,这价不是我们定的,我们也是为戴爷爷做事。”
贾琏点了点头,现京里,这般大小的院子,租一年,约摸是三十两上下,根据地段浮动,不过,这里只凭借戴权两个字,便值得八十两。
贾琏想罢,从怀里取出张百两的银票来,笑道:“只戴公公的名头,便值。”
倪二接过银票,仔细看了看,而后便解下腰间钥匙,递给贾琏,道:“那我就不打扰大爷了,大爷有事,便去那街口酒楼寻人。”
一旁张忠一路上都是沉默寡言,现见到这笔买卖成了,脸上喜色一闪而过。
未几,倪二出了院子,贾琏看向张忠,而后拿着刚倪二找的二十两,从中取出锭十两的来,递给张忠,口中道:“我在这收拾,还请老哥去给采买些东西,瓷盘、瓷杯、瓷碗,带盖子的、不带盖的,每样二十个,另,烧火的柴,也弄来两捆……”
贾琏仔细吩咐,把后面可能要用上的东西一一同张忠说了,而后,便打发了张忠去采买。
……
一番忙活,时间已是渐昏暗,贾琏终于收拾好了银杏院里的事,如此,他便回了荣府。
贾琏走到宁荣街,又从今早上出府的后院西角门进去,便回了他的院子。
今个虽没什么大事,可到处走动,后又收拾那院子,贾琏也是累的不轻。
如此,他进了院子后,又径直进了屋里,想着躺会儿,舒缓舒缓筋骨。
贾琏进了屋,屋里王熙凤正坐在椅子上,一旁,平儿正拿着个美人锤,在帮王熙凤捶着腿。
见到贾琏进来,王熙凤心里全是欢喜,忙起身走上来,她先替贾琏解了腰间挎着的刀,而后又吩咐平儿,道:“去后厨给二爷端碗鱼羹来。”
平儿得了话便出了屋去,而后,王熙凤又替贾琏把官服解了,换了身舒坦的宽大薄锦衣来。
待换好衣裳,贾琏就进到卧房里,朝着床榻,便是一躺。
王熙凤也跟着走了进来,她见贾琏累的不轻,伸手拿过刚平儿给他捶腿的美人锤,坐在床边,替贾琏捶起腿来。
未几,王熙凤开口道:“今个出去做事怎样?”
贾琏笑了笑,起身把王熙凤搂住,道:“有好事,有坏事,不知凤儿想听哪个?”
王熙凤娇笑着,拍开了贾琏不正经的手,而后道:“好好说话,怎又动手动脚的。”
贾琏嘿嘿笑着,道:“好事简单,那顺天府尹程老爷见你家男人知事,准备委我以重任,说不得明个便升官了。”
王熙凤一听这话,眼睛一亮,连贾琏干坏事的手也不管了,忙道:“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说罢,她又一琢磨,道:“那你口中的坏事?”
贾琏笑道:“好我的凤儿,你家男人现在一穷二白,全身上下,就个荣府的嫡孙名头值钱,你说,这坏事是什么?”
“我现成,那程老爷搅动京城的棋子了。”
贾琏说罢,王熙凤似懂非懂,未几,又有平儿端来鱼羹。
贾琏起身,就在床边将那鱼羹唏哩呼噜吃了,待吃罢,他接过平儿递过来的巾子,抹了抹嘴巴。
这一碗鱼羹吃完,那边王熙凤这会也琢磨过来味了,她吸了口气,有些替贾琏担忧,道:“那这可如何是好?”
贾琏拍了拍王熙凤肩膀,笑道:“好事坏事、坏事好事,夫人安心,现我还把握的住局面,不做人家手里棋子,你当我明个为啥升官。”
王熙凤被贾琏的话弄的心里难受,她去旁做了会,约摸过了十数个呼吸,便坐不住了,过来,同贾琏说其今个府里发生的事。
王熙凤先是把府里今个的大小事说了遍,诸如什么大老爷又打了小厮、老祖宗今个胃口很开之类的,待说罢,王熙凤话头一转,笑道:“我姑姑今个同我说,想让我后面替她管着家。”
贾琏一听这话,又见王熙凤眼里冒着星光,心里便是一个咯噔。
若是说王熙凤是精明算计,那王夫人才是真正的个中高手。
这让王熙凤管家,说的倒是好听,其实,不过是把麻烦事、得罪人的事,都赋予王熙凤罢了,她倒是乐得个清闲,真正的权力,诸如贾家京外的族田、南方的产业、辽东的庄子……你看王夫人哪一点给了王熙凤。
贾琏想罢,脸上神色古怪,他见着王熙凤神情,便知这个贪权的女人已是动了心,说不得,都答应下来了。
贾琏心里暗自叹息,琢磨着,该怎么同这蠢女人说。
未几,贾琏想到了法子,他蓦的脸色一变,站起身来,故作恼火的开口,道:“如何是替她管家?”
贾琏发火,王熙凤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未几,她试探着开口,道:“这……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说道不成?”
贾琏摆手打发了平儿,而后把王熙凤拉到床边,又一把把王熙凤按在床上。
而后,贾琏这才开口道:“好我的凤儿,相公且问你,咋们这荣府门口挂的什么牌子?”
王熙凤被贾琏弄懵了,现听得贾琏的话,便道:“敕造荣国府。”
贾琏听了嘿嘿一笑,而后道:“那我再问你,你家相公祖宗是一代荣国公贾演,爷爷是二代荣国公代善公,父亲是正儿八经的袭爵人,这荣国府,该算是谁的?”
贾琏这话一出,王熙凤便懂了,她眉头皱起,心里开始琢磨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