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子,托你办的事,你倒是没忘啊。”
老道士乐的喜上眉梢。笑起来简直就像电视里演的老顽童一样。
魏华得知,老道士姓石,没有名字。可以叫他老石,也可以叫他老道士。老头说,随便怎么称呼自己都无所谓。
“石老先生,您一个人住在这里吗?”魏华问道。
老石说:“你叫我石老先生,哈哈哈,我活了六十多岁,第一次有人叫我石老先生。看在你叫我先生的份上,走,里面坐。”老石指着前面的一扇子破损的门,招呼两人进去。
魏华跟张仲两人进了房子,那房间很小,墙壁周围全是用泥巴抹上去的,里面只有一张床,床上被褥破烂不堪。
张仲瞅了一眼,对老石说:“石老头,你也太不注意卫生了,这里面能住人嘛?”
老石并没在乎,脸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咋不能住人,我不就住的好好的。”
据老石说,他不是本地人,老家在哪无从考究,他从十岁起就一个人讨饭为生,从小走遍了很多地方,这点跟魏华相似,不过魏华是在国外,老石确是在两个省之间来回乞讨,本来一直没有固定的地方,很庆幸,后来找到了这一处庙。
之前这所庙,里面其实是有一尊佛像的,后来因为年久失修,佛像也塌了。
老石讲到这,摇了摇头,叹道:“唉,若是以前,我也是自食其力的人。”
魏华问:“以前?老先生说来听听。”
老石继续说:“我讨了一辈子饭了,没有点手艺怎么行,后来我就给人算卦,那时候找我求卦的人也挺多的,就在这庙里面。”
“后来怎么样了?”魏华追问。
老石嘘了一声。
“这件事还得从十年前说起,那会有个姓秦的找我,据说他是慕名而来,那人也信这个。他向我讨求事业卦,我那里懂的啥卦相,纯粹就是因人而异,于是我就问那姓秦的人,他将自己事业的经历从头到尾告诉我了,原来他以前是个卖煤的,后来赚了点钱。不知又想开始捣鼓起啥子了,这种爆发户,你们知道吗,眼中只有金钱,我一个乞讨的,他若不是知道我会算卦,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姓秦!卖煤的!
“你说的是秦西川吧!”魏华惊讶道。
“对,好像就是叫秦西川。”老石思索了一会点点头。
“后来呢?”魏华继续问。
魏华有点好奇,秦西川这种优秀企业家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后来,我就想打发他走,随即告诉他,煤这一行不适合继续下去,要想长期经营下去,只有另谋出路。”老石说道。
魏华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这个老石竟如此有先见之名。
“后来怎么样?”
“到这我原本想打住的,姓秦的也一直追问我,我后来告诉他,你的事业卦显示,此后十多年你会一直呈上升期,但最后终归会跌倒谷底。”
魏华不解。问“跌到谷底?不至于吧。秦西川如今可是安西数一数二的大人物。怎么会跌倒谷底。”
老石笑道。
“我就是瞎说的,一个穷的极限的人和一个极度富裕的人对话,你想想,我是怎样的感受。”
魏华点点头,老石说的并无道理。
秦西川听完老石的一番话,气不打一处来,老石既说了此后的事业会蒸蒸日上,但又为何会诅咒自己呢?
秦西川并未完全当真,当他走后,这件事也在周围传开了,一个破落老头,竟然敢直言安西优秀企业家的成败,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自那以后,也就没人来这所庙里求签了,石庙从此就衰退起来。
老石摇摇头道:“兴许是瞎说吧,秦西川现在事业确实挺大的。听说今年又得了本市优秀企业模范代表?”
“嗯,”魏华点头说道。
老石摆手道:“也怪我,当时不该说那些话。”
魏华也觉得老石说的有点过了,秦西川可是大人物啊,对安西市做了不少贡献,怎么能说出以后他的事业会跌倒谷底这种话,老石的话,魏华根本没有当真。
张仲看来,这老头纯粹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家伙,想来是要饭时间太长了,一身的坏习惯很难改变了。
魏华给张仲使了个眼色,示意离开。张仲会意,对老石笑道:“老道士,改天有空再来看你,天色不早了,我们也得走了。”
老石心里明的跟镜似的,摆手说:“臭小子,每次来就是这样,行了,你们走吧。有时间了再来看我这老头。”
两人忙不迭地离开院子,正要打算出门,老石追了过来,喘着大气,说:“两小崽子,走的倒是挺快,等下。”
“咋了,老道士。”张仲问道,
“没你事,我跟这个小伙子说几句,算是临别赠言。”老石没有搭理张仲,急促地穿着气走到魏华跟前,看他的样子,应该是追着两人跑出来的。
“咋了?老先生。”魏华问道。
初次见面,也不知这老道士有什么事要对他说,老石走到跟前,张仲也挺好奇,这老头要对魏华讲些什么玩意,搞得这么神神叨叨的,张仲挪了下脚,也凑了过来。
“没你事儿,走远点。”老石喝道。
张仲不太情愿的退开几步,只见老头悄声地在魏华耳朵边嘀咕着什么,声音太小,张仲听不清楚,说罢,老石大手一挥,扬长而去。
“这老头,比我还奇怪。”见老石走远后,张仲在一边小声嘀咕。
两人离开石庙后,顺着羊肠小道走了半个钟头,终于到了郊区外的一处柏油路边,柏油路不宽,也就两个车道的距离,过往的车辆大多都是一些拉货的大卡车,两人距离路边挺近。大货车远远的开来,便一直按着喇叭响个不停,呼的一声从他们身边穿过,刺耳的车嘀声针的耳朵嗡嗡响。
“急着吃屎去啊!”
张仲一只手捂着耳朵,另一只手指着刚才那辆驶过的卡车骂道,卡车早已开远,车上司机根本就听不见。说不定那司机也在心里暗骂他们两人,站在路边找死啊。
“行了,少说两句,都称你是个文化人,别满嘴脏话的。有失文化人的修养。”魏华说,有点开玩笑的意思。
“咋的,文化人就不能骂人了。你瞧瞧这司机,多没素质。”张仲仍然没有解气。也不怪那司机,两人从小路走出来时,正好是现在逆向行驶的路边,四下看看周围,赶紧跑到马路的另一边。
“唉,华子,那石老头给你说了什么。搞得那么神秘,讲出来听听。”
顺着马路走了一段距离,张仲有点好奇刚才老石的举动,有啥神神秘秘的,还非得把我支在一边。
魏华笑道:“他送我了一首诗。”
诗!讲到这里,张仲顿时两眼放光,诗词可是他的生平所爱呀。
张仲虽文化水平不高,但要论起对诗词古文赋的研究,别说兄弟几人之间,就是读书那会儿,能比得上的也没有几人。
好不夸张的讲,张仲要说第二,那周围没人敢称第一。
“说来听听,我帮你翻译翻译。”张仲追问道。古诗词翻译,在他眼里,就跟大学生读单词一样简单。
毫无难度。
原来老石送给魏华一首七言诗,具体是啥意思,魏华也不是很明白。
君似故乡归来人,
乘风万里随影行。
余下独习百家学,
世间难见千里马。
惶而终日余生度,
终归有日榜上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