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曹操,曹操到!
薛蟠刚提到贾琏,贾琏就从外边进来了。
薛蟠忙起身见礼道,“姐夫哪里去了?”
贾琏一见是他,笑着说道,“是文龙兄弟啊,我刚出去给老爷办了点事儿,文龙你先坐着说话,我进去换身衣服。”
平儿跟着进去服侍。
等贾琏换了衣服出来,在薛蟠旁边坐下,笑着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薛蟠说道,“凤姐姐刚才问了我一些金陵的事情。”
王熙凤的父亲,也即是王子腾、王夫人、薛母等人的长兄,并不在京中生活,而是在金陵老宅荣养,只是身体不太好,并不管事。
要不然有这么一位嫡亲舅舅,还是辈分行大的舅舅在旁,也容不得之前的薛蟠肆意胡闹。
三人又说了一会子闲话,贾琏起身说道,“我昨天就说,要独自做个东道,请一请文龙兄弟,现在时候不早,咱们且去吧!”
王熙凤问道,“你们要去哪里?表弟还小,你不要带他胡乱去外边,带坏了他,姨妈找你说理!”
王熙凤倒不是真的关心薛蟠,而是不想让贾琏去外边鬼混。
王熙凤的争强好胜,不仅表现在处理府中事务上,也表现在和贾琏的夫妻关系上,一直想要压贾琏一头。
贾琏与王熙凤成亲之前,房中的几个丫头,包括已经被贾琏开脸收了的,这几年陆续都被王熙凤寻了错处撵了出去,院子现在的丫鬟都是王熙凤的心腹。
就连早就注定了,要帮王熙凤固宠,要被贾琏收了的平儿,也只是在王熙凤怀了大姐儿之后,才让贾琏碰了几回。
在王熙凤出了月子之后,连最亲近的平儿也成了她防范的对象,轻易不让贾琏近她的身。
贾琏房中有王熙凤、平儿这样的娇妻美妾,还要在外边、府中胡闹,生冷不忌,除了贾琏自身本就好色,需求旺盛之外,也有王熙凤把他约束过甚的原因。
王熙凤要是能把他榨个干净,贾琏哪里还会有心劲儿去外边鬼混?
不过,王熙凤要强,贾琏也不是好相与的,只是身为男儿,顾惜情面,平时会让着王熙凤而已。
《红楼梦》文本中,有一回贾琏被王熙凤惹得性起,拔剑喊打喊杀,王熙凤不也不敢使性儿了,只能跑到贾母那里告状,最后被贾母三言两语,轻轻放过。
贾琏斜着眼睛瞥了王熙凤一下,心中一晒,暗道:你先去还说,这个表弟是个不省心的呢,我们谁能带坏谁?嘴里却说道,“你放心,我们不去外边,只在我前院的外书房。”
不是怕惹到王熙凤,而是薛蟠终究是王熙凤的表弟,算是她娘家人,贾琏在他面前,要给王熙凤些脸面。
王熙凤眼珠一转,笑着说道,“哪有何必去前院书房,就在这里摆酒也是一样,你们吃酒说话,我在一边给你倒酒。”
贾琏笑道,“哪里敢劳烦二奶奶给我们倒酒?”
终究是要请薛蟠,便看向他,问他的意见。
薛蟠笑着说道,“在这里也好,离得近,我喝醉了也方便送我回去。”
贾琏便说道,“好,那今天咱们兄弟不醉不归!”
王熙凤忙命人去准备酒菜,不一时酒菜上桌,薛蟠贾琏对面而坐,王熙凤侧着身子陪在一旁,不时陪着喝半杯酒,大家闲话,倒也逍遥。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薛蟠举杯道,“前儿个与二哥提及过,小弟有一时相托,希望二哥不要嫌小弟烦扰。”
贾琏举起酒杯,与薛蟠碰了一下,仰头喝下,笑着说道,“兄弟这话就外道了,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事尽管说,我一定鼎力相助。”
薛蟠笑着说道,“说来惭愧,小弟虚生这些年,文不成武不就,先父早去,母亲也渐渐有了岁月,小弟进来思想,总要有些作为,才能上不负祖宗父母,下以慰平生。
“但要让小弟读书科考,实在吃不了那个苦,从军入伍,又受不了那个罪,可巧听说哥哥身上捐了官儿,便也想捐一个在身上,不求别的,只图在人前,能有些底气。”
贾琏抚掌笑道,“我道是什么事,原来是这个!兄弟要求其他事,为兄可能不知不懂,这事儿却是亲身经过,知道根底。
“说到这个捐官,是这两年宫中才流出的消息,只在高门大姓中间口口相传,一般人都难得到信儿!
“愚兄知道得早,下手也快,所以才捐到从五品的同知,得信儿晚,下手慢的,就只能捐次一等的了。
“而且,现在消息已经流传出去,让那边无事也要搅三分的御史们知道了,正上书启奏呢,指不定什么时候,门路就要彻底断了。”
薛蟠忙笑道,“我也是听到这个信儿,才来找哥哥,想尽早把事情办妥,免得夜长梦多。”
贾琏说道,“正好府上与管这个事儿的大明宫掌宫内相戴权戴太监有旧,等明日我捎信儿与他,看他怎么说。”
薛蟠忙又端起一杯酒,先饮为敬,连声谢道,“麻烦哥哥了!”
贾琏摆手说道,“好说好说!我只是捎个信儿,成与不成,还要看宫中消息。”
“是是是!”薛蟠连连点头道,“那我这两天不出门,就等着哥哥的消息了!”
贾琏点头应下。
正事儿谈过,薛蟠也放下心事,敞开胸怀,与贾琏对饮,很快就把他灌醉了。
薛蟠也不胜酒力,主要是膀胱发胀,起身告辞。
王熙凤命两个婆子,并两个小厮,妥善把他送回梨香院。
等送走薛蟠,王熙凤转身回屋,看到原本醉倒的贾琏,正在平儿服侍下喝着醒酒汤,不禁嗤笑道,“二爷一向豪饮,今天怎么来装醉的手段都使出来了?”
贾琏打了一个酒嗝,涨红着脸道,“没想到这薛大脑袋,酒量竟然如此之豪,我一个人喝他不过,而且既然应下了他的事儿,明天就要妥善帮他办好,总不能真喝醉把事情耽误了。”
王熙凤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压低声音说道,“蟠哥儿捐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你说......”
话虽只说了半截儿,但是其中意味,却袒露无余。
贾琏摆手说道,“这个事情,我们不好在其中捣鬼,捐官的事情知道的人虽不多,但也不算少,不同官职的捐献价码,不是什么秘密,顶多能弄个百儿八十两,为了这点小钱,不值得破坏正经的亲戚情分......”
当时是,摆在一旁的自鸣钟,忽然敲响钟声。
贾琏指着那钟笑道,“薛大脑袋送的这座大钟,可不是白送的!我今天出去帮老爷办事,在商号正好看到一个比这钟还有小一点的,问了价,掌柜张口开价两千两!等我办完事再去看时,那钟已经被忠顺王府买过去了。”
“嚯!”王熙凤不禁惊叹出声,“这钟真的这么精贵?我还以为蟠哥儿是说大话骗我的呢!”
贾琏喝了醒酒汤,歇了半晌,腹中酒意总算平顺了,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吩咐平儿道,“准备热水,我要洗澡。”
平儿回道,“水早备着呢!”
贾琏伸出手在平儿的下巴上勾了一下,嘿嘿笑道,“你这小蹄子,就是贴心。”迈着八字步去洗澡了。
第二天,贾琏一早向贾赦请过安,听他那里无事吩咐,就拿着自己的拜帖,往戴权的外宅去,戴权正在宫中服侍今上,贾琏便留下拜帖,内附密信,回去等信儿。
又转过天,贾琏才收到戴权的回信,言道还有几个六七品的文武散官品级,捐献价码如旧。
贾琏忙到梨香院找到薛蟠,对他说道,“现在只有六七品的文武散官可捐了,价码如此这般,文龙想捐哪一级?”
薛蟠说道,“当然是捐最高品级的了。”
贾琏说道,“那就是正六品的文散官承直郎,捐码八百两;正六品的武散官昭信校尉,捐码七百五十两。”
薛蟠说道,“就这个八百两的承直郎!”
贾琏笑道,“文龙就是豪气,就如你所愿!”
薛蟠拦住他,赔笑道,“哥哥,我还想再捐一个正七品的文散官,给我二叔家的薛蝌,一事不劳二主,还望哥哥成全。”
贾琏失笑道,“你们兄弟间倒是亲近,还惦记着他!也罢,既然办了,那就一步到位,文龙准备好银子,并你们俩的出身生平履历,我这就给戴总管送去。”
薛蟠忙从怀中掏出银票,并一个信封,信封里是他和薛蝌的出身生平履历,又把银票数出两千两来,递给贾琏。
贾琏是看着他数的银票,正六品的文散官承直郎,捐码是八百两,正七品的文散官承事郎,捐码是七百两,加起来只需要一千五百两。
贾琏接过银票,数出五百两来,递还给薛蟠,口中说道,“文龙,银票给多了,两个官身只需要一千五百两,你多给了五百两。”
薛蟠忙把那五百两塞回到贾琏手里,握住他的手道,“哥哥,这次的事情,虽然是府中人情,但是你与戴总管来往,也是要花销的,这钱总不能让哥哥出,这五百两就当是开销费用,哥哥千万要收下。”
贾琏本没想着从这件事情中渔利,但是薛蟠真金白银塞到他的手里,说不心动肯定是假话,又推脱了两回,见薛蟠坚持,便顺势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