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说道,“香菱年纪还小,况且孩儿此番虽然外任,但是京中原本的两个职务,仍然兼着,所以会时常回来,处理公务,到时候就不在城东住了,而是会来梨香院住,这边也少不了服侍的人,就让香菱和玻璃留在这里,到时候也好服侍。
“孩儿赴任,会把金钏儿、茜雪二人带着,有她们两个服侍,母亲就放宽心吧。”
薛母闻言,点头说道,“如此也好,那你在离京之前,让金钏儿、茜雪过来一趟,为娘有些话,要嘱咐她们一番。”
薛蟠应下了。
安慰好薛母,薛蟠又去史府辞行。
史鼐、史鼎设宴招待薛蟠,席间,薛蟠突然说道,“小侄这两天在邸报上,看到四川那边的土司,今年又有异动,官军剿抚不利,四川巡抚请求朝廷另派大军前往镇压,不知两位叔父,可留意到了?”
史鼎点头说道,“西南土司桀骜不驯,多年以来,降叛不定,只是朝廷的用兵重心,一直在北方,一时之间抽不出太多精力,来解决此患,此前土司异动,都是以安抚为主,这次四川巡抚请兵镇压,肯定是乱子闹大了。”
史鼐冷声说道,“区区土司,能有什么战力,不过是一群拿起枪棒的山民,西川都指挥使和卫所兵都是废物,竟然让他们闹到要向朝廷请兵镇压的程度。”
薛蟠说道,“不知兵部和五军都督府,准备如何处置此事?”
史鼐冷笑道,“西川巡抚的奏报递上来已经十几天了,兵部和五军都督府仍然争吵不休,没有定论呢,要等大军开动,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史鼎说道,“不过此事也拖延不了多久了,年底之前,总要派出大军去的。”
薛蟠说道,“若是要派大军前去,不知会有何人领军。”
史鼐冷笑道,“左右不过是一些酒囊饭袋罢了。”
史鼐的爵位,虽然的承袭先祖,但是能保住保龄侯爵位不降等,依靠的却是实实在在的战功。
可惜史府在十来年前的那场变故中,站错了队,被太上皇万靖帝厌弃,永昭帝继位之后,史鼐也没有主动向新君靠拢,才导致他堂堂武勋侯爵,如今只是京营十二卫的一卫主将。
同样战功封爵的史鼎,更是赋闲在家多年。
按照常理,向史鼐、史鼎这样有战功傍身的武侯,至少也能在五军都督府,担任左右都督,打底也得是都督同知;或者在各省,为都指挥使;又或者在九边重镇,做一镇总兵。
现在的情形,是史府在太上皇和永昭帝两边都不靠,所以被兵部和五军都督府边缘化了。
史鼐、史鼎对这种情况,要说毫无怨言,肯定是假话。
薛蟠沉吟道,“若是让二叔率领大军前往西川,镇压土司叛乱,不知二叔可有胜算?”
史鼐冷笑道,“不是我吹牛说大话,这对我来说,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薛蟠说道,“那么,不如我们就运作一番,真就让二叔率军前去,两位叔父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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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鼐摇头苦笑道,“前往四川镇压土司,虽然比不上前往九边,防御满清蒙古,但只要指挥得当,也有一些战功可拿,这样的好事,哪能轮得到我?”、
史鼎却认真地看向薛蟠,问道,“文龙,你认为此事有几成可能?”
薛蟠说道,“小侄只是话说到这里,突然生出这个念头,可不敢保证什么,但是事在人为,争取一下总没有什么坏处,万一能成呢!”
史鼎说道,“此事最终还是要贾府那边出面,才有几分成算,不如这两日,我和二哥一起去拜见一下政二哥。”
史鼐皱眉道,“不妥不妥,朝廷派何人领兵,是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的职责,我辈军人,只听命从事,哪里能暗地里运作?”
薛蟠说道,“二叔,你这话虽然没错,但是万一朝廷派人不当,导致兵败,岂不更加误事?既然二叔对镇压土司叛乱有成算,那么由二叔率军前往,才是为国为民的好事,即便暗地里运作一番,也无伤大雅。”
史鼎也劝说道,“二哥,你一身本领,这些年却只能在京中呆着,掌下的振威卫,操练得如此精锐,却迟迟没有出兵上阵的机会,难道你就甘心么?”
史鼐闻听此事,虎目泛红,欲言又止。
薛蟠说道,“此事既然是小侄提出来,那两位叔父就把这件事交给小侄来办,办成了自然皆大欢喜,万一不成,也是小侄能力有限,与二叔无关,如此可好?”
史鼎说道,“文龙与政二哥的关系,确实要比我们亲近一些,由你开口请托,比我们亲自开口,成事的概率还要大几分呢。”
薛蟠说道,“那么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小侄回去之后,便找姨丈和珍大哥,为二叔运作争取这个领兵的机会。”
其实,此事请托贾政,倒不如请托贾珍。
贾政虽然是贾府如今在官场上,唯一有实职的人,但是就任的工部,与兵部和五军都督府,没有什么业务来往。
反倒是贾珍,因为冰球联赛的事情,和五军都督府的军队大老,多有来往,说话要方便许多。
薛蟠把为史鼐运作领兵机会的事情,与贾政、贾珍二人说了之后,得到了他们的热情回应。
贾府如今在军中,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是靠着两代荣国公的余荫遗泽,能量还是不小。
史府前几年,与贾府已经疏远了,若不是有贾母在,怕是都不会有什么实际来往了。
现在,因为薛蟠与史湘云结亲,把史府重新拉回到贾府身边,贾政、贾珍作为贾府如今的主事人,自然乐见其成。
不仅痛快地答应了薛蟠的请托,还进一步保证此事必成,如此方能彰显贾府的本事。
事实也正如贾政、贾珍保证的那样,贾珍不过是请人喝了几次酒,就把这件事搞掂了。
远赴四川镇压土司叛乱,虽然算是现成的功劳,但是真正有能力的武将,却看不上这点小功,他们的目光,只放在北方九边之地,退守祖地的满清,与草原上的蒙古各部落,才是刘汉帝国的真正心腹之患。
这其实也是兵部和五军都督府,迟迟选不出领兵将领的原因之一。
贾珍的请托,也算是适逢其会,要论领兵的能力,史鼐确实不输于人,只是因为不受前后两任皇帝的赏识,才沦落到如今境地。
现在史鼐主动请缨,再加上贾府的影响力,兵部和五军都督府,很快便有定论,就让史鼐率领他如今执掌的振威卫三千大军,前往四川平定土司叛乱。
军情紧急,史鼐得到任命之后,不能像薛蟠这样,长时间滞留京城,只用了五天时间整顿军队,便立即领军出京去了。
史鼐此次得到的任命,是四川总兵,此乃正二品的地方大员,总掌四川全省的军事,直接听命于四川巡抚,绝对算得上位高权重。
比之前的京营振威卫指挥使,职权要大得多。
史鼐此任,绝对算是高升。
而且,史鼐此任,并不是临时派遣,而是要在四川总兵任上,做一个任期,镇压土司叛乱,不过是任期内的一件事,今后还要维护整个四川行省的安全,并且防备高原上的吐蕃。
能得此任,对坐了多年冷板凳的史鼐而言,绝对算是时来运转。
而这一切,始作俑者,是薛蟠。
若是没有薛蟠和史湘云定下亲事,薛蟠与史府成了实在亲戚,薛蟠绝不会贸然为史鼐运作此事。
史鼐就算是长辈,也要领薛蟠这份情。
送走了史鼐,薛蟠又对史鼎说道,“三叔也在府上闲赋多年了吧,可有静久思动之念?”
史鼎开玩笑道,“怎么?文龙你刚送走了二哥,现在又想把我也送出京么?”
薛蟠笑道,“小侄哪敢?小侄如今不是被委派到长芦盐政了么,要在那里改革盐政,身边必须要有足够的安全保障,才能安心。
“林姑丈先前就是因为在两淮盐政任上行改革之事,才被歹人刺杀,命悬一线,小侄可不想重蹈覆辙。
“天津如今设有三卫,总兵之职权重,不好运作,不过三卫指挥使,或可图谋,三叔若是有意,小侄便为三叔运作一番。”
史鼎如今刚刚四十来岁,正值壮年,年富力强,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却在家闲赋多年,早就有静极思动之念了。
前番史鼐被运作出京,出任四川总兵,史鼎就偷偷羡慕了一回。
没想到,这么快好事就轮到了他的头上。
虽然不能像史鼐那样,出任一镇总兵,但是只要能领兵,对史鼎来说,官职高低,并不重要。
天津三卫,负责拱卫京城,虽然是在外围,但也算是一个好去处了,因为这里离北方边关不远,与满清的辽东隔海相望,满清虽然没有什么海军力量,但是天津这边却不得不防,所以天津三卫,也有海防的职责。
而贾府在天津三卫,也有香火情,初代荣国公执掌京营,担任京营节度使之前,曾被委派在天津监造海船,那还是在国朝初年,当时刘汉朝廷有意从海路出兵,直插满清祖地腹地。
海路出兵的计策,最终没能成行,荣国公离开天津,也有几十年了,在此地所剩的香火情不多,但也足够为史鼎谋求职位,添一臂助。
这次都不需要贾政、贾珍出面,薛蟠直接向永昭帝呈上奏折,直说了自己的顾虑。
永昭帝也不愿意看到发生在林如海身上的事情,在薛蟠身上重演,便如他所请,委任史鼎为天津左卫指挥使。
史鼐、史鼎相继被外派出京,虽然家卷都留在京中,但是贾母还是要求把史湘云长留在荣国府,代为教养。
老人家亲自开口,史鼎作为晚辈,不好推脱,便听命行事了。
于是,薛蟠离京,去天津上任长芦盐政,就和史鼎同路而行了。
薛蟠这次离京,身边带了不少人。
两个贴身大丫鬟金钏儿、茜雪,自然要跟着;两个随身小厮招财、进宝,也要跟着伺候;两个侍卫任宁、吴洋,也必不可少。
除此之外,薛蟠还从煤务提举司,把梁鹏抽调了过来,让他专门负责开平煤矿的管理;又从崇文门税关衙门,抽调来了马腾,担任长芦盐场的分司提举。
梁鹏是薛家商号大掌柜的儿子,之前被薛蟠调入煤务提举司,担任西山煤矿堆场大使,是一个从九品的小官;现在调他总掌开平煤矿一应事宜,官阶自然跟着升迁,一下子跃升三级,官阶定为正八品。
虽然依然不入流,但是对梁鹏而言,已经是祖坟冒青眼的大喜,所以尽管开平煤矿一切草创,诸事都需要他亲力亲为,梁鹏依然甘之若饴,干劲十足。
梁鹏之所以官阶能升得如此之快,主要是因为,煤务提举司现在还是薛蟠的一言堂,下面的官吏委任,他可以一言而决,只需要向工部、吏部报备一下,就能领到官凭告身。
梁鹏可以说是薛蟠在煤务提举司的第一心腹,才被他带到长芦盐政任上。
留在京中的贾芸,在梁鹏离任之后,要把西山堆场的事务也接管过来,官阶也随之升了一级,但是已经被梁鹏拉开了差距。
马腾原来是崇文门税关衙门广安门税关大使,因为比较早地向薛蟠靠拢,这次被薛蟠抽调出来,跟着他上任长芦盐场,官阶也从原来的正九品,暂时升到了正八品,今后还有上升空间。
这对马腾而言,绝对是鸡犬升天的大好事,由此可见,跟对领导的重要性。
另外,薛蟠还从煤务提举司的保安队,大手笔抽调了八十人,跟着他一起上任长芦盐政。
虽然把史鼎运作到了天津左卫任上,但是薛蟠还是习惯与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尽可能地掌握在自己手里。
天津左卫的兵卒,有史鼎这个指挥使在,虽然能够成为薛蟠在长芦盐政任上的助力,但也不如自己手里有一支武装力量来得安心。
煤务提举司保安队,虽然不入正规军行列,但却是薛蟠花了大力气,流水般的银子使出去,亲自训练培养出来的精兵,要论单兵素质,绝对远在天津左卫的兵卒之上,甚至不逊于九边重镇,常年与满清蒙古对峙的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