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何止是认识!”他话语虽轻,但语气颇重。
“莫非你和他还是兄弟?”我出其不意问道。
夙!
我的话就要冲口而出,却又生生咽了下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我叫阿妩,你呢?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喂,或者雪飞龙大哥……”
“阿妩?很好听的名字。”他面容上含有微笑。
居然在得知了本小姐名讳后,还不把自己来历报上!
好啊,我定要让你追悔莫及!
我狠狠撇下身边一杆竹枝,摆弄了几下,做成一把弹弓,捡起地上一个小石块搭上,瞄准那个得意洋洋骑在马上原地兜圈却不自知的太子,咪咪咪眼,就要射去。
一双大手紧紧握住了我的弓箭。
抬眸间,但见一双犀利的眼睛直射着自己。
“他要害你,你却要阻拦我射他!”我嘴角的笑带着嘲弄:“不要告诉我,你很害怕他。”
他徐徐吐出几个字:“他对我无情,我却不能对他无义!”
迎着我灼灼的视线,他背过身去负手而立。
“他是太子,而我只是一介凡夫!他能不顾情意将我诛杀,而我却不能不顾国家存亡,将他伤害!”他顿了一顿,又道:“要是我也像他这般,一百个夙皓要早就不存了!而他若像我这般,又为何会因忧虑皇位而大肆杀戮!他不仁,我却不能不义!”
他所说的话,我似乎能听的明白,但又似乎听不明白,就怔怔地望着他。
他的侧影矫健而挺拔,一派贵胄自然天成。
“自小我被寄养在外祖父那里,连自己生身父母都不曾见过,那时候虽心里有过忧愤和不平,但外公的谆谆教导使得我自小就向往蓝天之上展翅高飞的雄鹰和广阔草原自由驰骋的野马,也从来不曾对任何事有过畏惧,直到那一天,我与自己生身父母见面……
一切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巨变!母亲告诉我这世间有种美好的东西叫爱,但是比爱更珍贵的是亲情友情,而比亲情友情更珍贵的是大义!她告诉我,为了亲情友情可以舍弃自己挚爱,而为了大义,则要懂得什么都要舍弃!”
我大为困惑:“我从未见过可以为了大义为了亲情友情可以舍弃自己挚爱的人。”
“我也不相信!可为了这句话,我失去了自己最挚爱的亲人!”他语调平静,不起一点波澜,面上甚至含着一丝淡淡的笑:“一句无心的话招致母亲的杀身之祸,我亦从此明白母亲的谆谆教导其实是为了保护我!”
他的侧影,矫健而挺拔,就像是凌空独立的峭崖,使得游人想要继续勘探下去。
不经意间,感到臂上凉凉的,举首一看,但见细密的雨丝织成一张网,将我和这神秘男子罗在了网中间。
“雨这么大,看来,那伙人是再也不会追上来了。”
雨雾中传来男子低低的自语声,随即他笑道:“带着兜了半天山路,想必他们也累了,嘿嘿,要玩,明天爷继续奉陪!”
刹时明白原来不远处传来奇怪声响并不是我的幻觉,而是追杀他的仇敌带来的马蹄的的声。
只听他嘴里咒了句什么,一拉马缰,雪飞龙朝雨雾飞奔起来,我一个不留神,跌在他宽阔的脊背上,惊叫了一声。
纷乱的雨丝中,他迅即回过头来,迷离的桃花眼炫出了一道耀眼的光芒。
嘴角微微上扬,轻轻的笑,无限的妖娆与魅惑!
没见他怎么行动,就见一块雪白的手帕扑面翩翩而来,我慌忙伸手接过,鼻息里全竟都是一股异样的幽香。
正在发证,听他道:“暂且先蒙住头颅,我带你去避避雨,然后……为你找一件完整的衣衫……”
他在笑,那笑容在细密的雨丝里,有种樱花般的魅惑。
我忽然忆起自己衣衫早就被太子夙皓撕破,方才一时紧张竟然全给忘了!
怪不得他看自己的眼光怪怪的,怕是在心里暗暗庆幸自己饱了千年一遇的眼福!
我刹时羞得一张脸都红了。
有凉凉的雨丝扑在脸上,痒痒的,有一种初春的气息,心中却七上八下,如揣了兔子般不自在。
“到了……”
随着男子这一声唤,他率先飞身下马。
我抬头一看,但见朦胧的雨雾中赫然耸立着一座华丽巍峨的楼阁。
朱红的大门上方匾额上赫然镌刻着三个大字“万花楼”!
此时,夜深了几许,山野早已黯淡,月色如水般漫上来,一切都处于半寐半醒状态中。
万花楼灯火辉煌,有笑声一浪一浪传来。
此处,是京城最大的妓院,大氏名妓狐云倾就身在其中。
我,丞相府的贵千金,怎能出没于此等花街柳巷?
他,这个不知名姓的男子,究竟要将我置于何地?
心中七上八下地不自在,但面容清冷,竟是不动声色。
看到有花团锦簇的歌伎迎上来,心中终究是忍不住,紧跟上去,低低道:“你处心积虑设下这个局,究竟是要干什么?”
他慵懒地回首,一双凤目流光飞舞,眉头微微一挑,嘴角微微上翘,似乎我的神态令他十分好笑。
“狐云倾……”我不自禁自语道。
他嗤然而笑。
我冷冷瞥了他一眼。
“公子总算来了!”那女子一面说一面将手去牵他的衣袖。
他有意无意一甩,那女子被甩得腾腾退了几步,听他冷冷道:“将楼上腾开,我要用。”
女子忙不迭应声,对楼上喊道:“公子来了,快将楼上清场,让云倾姑娘快来接着。”
原来她不是狐云倾!
那女子回身,发现了我,眉毛眼睛一起笑了开来,在我手上轻轻捏了几下,笑道:“公子的伴儿竟然也是这般妖艳动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反手打了她一个耳光,斥道:“管好你的眼睛,别让眼珠子掉下来,让狗钓了去!”
那女子不知我来历,不敢做声,径自去了。
他回首嗤嗤笑道:“在这里,你会发现别有一番洞天。”
我冷冷瞥了他一眼,恐再有人来,紧紧随在他身后。
走到楼梯下,他却不上,侧身站在一旁,打开一把古雅的扇子,在手中徐徐摇动。
不一会儿,嘈杂的脚步声夹杂着嬉笑叫骂声从自上而下传来,随即大群的华服男女拥了下来。
他面容不起一点波澜,只是凭窗远眺院中樱花飘落。
嬉笑怒骂声在他身畔不远处戈然而止,众人皆侧目蹑了手脚从他身侧蹩过,像是畏惧着一位先知或者魔鬼!
夜色朦胧,烛光旖旎,悠扬的古琴声如流水般潺潺流淌在静谧的朱阁上。
踏着铺了古色古香华丽的地毯往楼上走,像是在用足尖弹奏一曲美妙的音乐,而这种原声的音乐和着楼上缕缕飘洒的古琴声,胜似天籁之音。
在楼梯的拐角处,透过一袭嫣红的纱幔,我终于看到了奏乐之人。
只见面前这个女人披着一件玫红的轻纱,乌黑的头发在脑侧轻轻挽了个髻,瀑布般地披将下来,其上斜插了一枚精致的扇形金钗。听到有人上来,她抬起了头,一双清寒的双眸投过来,有一种天山雪莲般的清傲圣洁。当她的目光与我身边男子目光交汇时,明眸中又流淌出一股柔柔的暖意。
她缓缓起身,朝我走了过来。随着袅娜的脚步,她的香玉色长裙上连着的两根飘带,一走一荡,摇曳生姿……
我见多了美女,却也不禁为眼前这位风雅又性感的美女而惊叹造物主的神奇!
她就是万花楼头牌艺妓狐云倾?
我满腹疑问。
正在思索,见那女子视线无意中与我交汇,竟是怔了一怔。
男子将手中扇子轻轻阖上,指着我,对狐云倾道:“云儿,她衣衫破了,给她找件新的来。”
狐云倾蓦地朝我瞥了一眼,那眼中竟含着彻骨的寒意,冷冷道:“这山野之中竟然还真有国色天香的佳人!可不知姑娘姓甚名谁?府上是哪里的?”
我将头上紫玉明月随手撂在琴案上,那琴弦被震得发出了“噌”地一声高亢之音。
扬起了脸,对她道:“时辰也不早了,快好好服侍这位公子!服侍好了,本小姐有赏!”
头上明月,是丞相府金贵之物,她若是见过世面,当知道本小姐来历,就该好好收敛一下,若是她真不知,那就让本小姐好好教训她,出了心头恶气!
谁知紫玉明月才落到案上,就被一双手捡起来,那人正是雨林中出现的神秘男子。
他瞥了我一眼,又上下端详手中明月,问道:“你是丞相府里的?”
不等我回答,又对狐云倾道:“我受了伤,这次是违了圣命私自回来,只有到这里来麻烦你。”
狐云倾吃了一惊,一丝痛惜从眼中一划而过,问:“伤在哪里?要不要紧?”
他冲她摆摆手,道:“只是一些皮外伤,弄一点药敷上就好。”
狐云倾匆匆转身去拿药膏。
他对我道:“阿妩,帮我把衣衫解开。”
什么?我?
我惊诧地张大了嘴巴。
他笑道:“天下美女巴望我能对她们笑一笑,今日竟然给你占了个大便宜!怎么偿还?”
世上还真有如此自恋之人!我倒要看看你都有多大的魅力!
还欲要看,他微阖的双目睁了开来,绽出朵朵桃花,笑道:“莫要被我的魅力电倒了。”
脸一红,忽然想起方才他不肯告知我名姓,此时他不便行动,何不……
我心中暗笑,面上对他绽放出一朵桃花般的笑靥,道:“喂大人身材这么好,却一直用块白布捂着,真是大大的委屈了!”
他不知我这是一计,兀自在那里自恋得意。
我边说话,边趁他不备将其腰间玉带解开,藏至古琴案下,看看狐云倾还没有过来,就拍了拍手,站起来,对他道:“天色不早,本姑娘要告辞了。”
他大为惊异。
我对他笑道:“公子身上伤还未痊愈,就不用远送了,等狐小姐过来,会好好伺候你的。本小姐告辞!”
不顾他惊诧的目光,快步跑下木梯。
他欲要起身,因腰间玉带被我解下,仓促间竟未察觉,一派春光乍露无遗!慌忙提了衣裤,一脸哭笑不得。
叫了起来。
我朝他做了个鬼脸,道:“喂大人,阿妩还有一事忘了告诉你你的雪飞龙暂借我用用。”
“不要”他急了,但因腰间无可束缚,只得提了衣裤留在原地跺脚。
我看了暗自好笑,朝他飞了一个媚眼,娇滴滴唤了声:“喂帅哥,阿妩告辞!”
一面说,一面狂奔出万花楼,将藏在手中的那美男的白衣取出,深深嗅了嗅,才满心欢喜披在身上。
对着灯火辉煌的万花楼里,那个男子藏身的地方深深望了一眼,喃喃道:“你是一个可爱的人,阿妩会把你记在心间!但愿有缘再见!可是现在我要去见小叶子了,见不到他我心里一直不踏实!
再见!
我解开雪飞龙的缰绳,轻轻抚摸它长着细柔白毛的脖颈,道:”雪飞龙,好宝贝,好兄弟!你的主人有事不能来,他让你带我回家。”
烦躁不安的马儿竟然在我的安抚下渐渐安静了下来。
雪飞龙原本不会受生人驾驭,但大约因我穿了它主人的衣衫,又对它用美色骚扰,糊里糊涂的它竟然就皈依了新主!
可悲啊!可叹啊!
英雄难过美人关,现在竟然要改做“好马难过美人关”!
离了万花楼,我朝叶煜城的小船方向疾驰。
夜色无边,只剩下池中繁星点点,有不知明的小虫儿在耳畔嘤哝吟唱。
我从未一个人在夜间行走,为了壮胆,我将玉箫置在唇边轻轻吹响。
不吹还好,这一下,直吹得阴风四起,浑身汗毛都倒竖起来。
寂静的夜空中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忽然感到有个东西毛茸茸地趴在后背的衣衫上,我不由得惊叫起来。
火,熊熊燃烧的火,将整个天际都染红了!
滚滚烟雾中,一切熟悉的景物都变得狰狞陌生起来……我在云雾中穿梭,呼唤双亲的名字:“父皇,母后,你们在哪里?”
话到了嘴边,却转为语不成声的哽咽……
“殿下,你怎么在这里?”
雾霭中有个熟悉而陌生的面容忽隐忽现,我还未回答,就见他四处看了一番,将我迅速拉至竹林中。
素日在林中与小德子嬉戏玩耍的紫竹林,有竹叶扑簌簌打在脸上,生生的疼!而在熊熊的火焰中那个男人的身影显得愈发如山般高峻。
“你要干什么?”
一句话还未出口,就见那男人迅速捂住我的口,低低道:“莫要呼喊,臣这就带殿下去见皇上。”
虽是满怀疑虑,但是在这动荡不安的宫中,不相信他又如何?
那人一鞠身,对我低低道:“公主殿下,冒犯了!”不等说话,就将我伏在背上,朝万象宫飞奔而去。
倏忽间,我已随神秘人来至万象宫。
浅紫的帘帏委了一地,恰似荷塘萎败的莲叶。
我一边呼唤:“父皇”,一面撩开了帘帏朝里扑去。
与动荡的宫外相比,这里似成了两片天!
橘红的烛焰微微摇曳中,父皇静静地躺在床上。
旁边,有个女人默默地守在塌旁。
那女人,身着一件浅紫的衫裙,看背影似乎是母后,但细看来却有一络雪白的长发在她肩上来回漂浮。
恍惚间,我眼前闪现出父皇充满慈爱地手执梳子在母后的秀发上轻轻往来摩挲,刹时只见那鎏金梳子在乌玉般的秀发上辉映出一片耀眼的光华。
不是母亲!
“你是谁?”寂静的夜空中我听到自己的呓语声。
“阿凤……”
紫衣女子缓缓回过身来。
苍白的面容隐隐透出曾经的芳华,但乌黑的发丝已经凋败得不成形。
“母后……父皇怎么了?”
我担忧地望着毫无声息的父亲,对母亲试探着问道。
“阿凤……”她面无表情:“你父皇被人谋害,已经驾崩了……”
“是谁?”我叫道。
她面容依旧沉静如湖,不起一点涟漪,回首对神秘男子道:“将案上酒水给公主殿下服下。”
男子迟疑片刻,答道:“是。”
有浓烈的异香扑鼻而来,我心中不禁一凛,往盏中望去,但见琥珀色的酒水团团打着旋,仿佛暗夜里的幽灵睁着黑黝黝的眼睛,心中刹时一惊!
“母后,这是什么?”我颤抖着声音问道。
她不看我,只静静道:“喝下它,一切痛苦都会消失。”
啊?莫非是毒酒!
不!
母亲一向娴雅高贵的美丽容颜上有微微的一抽搐,但紧接着有一丝寒光笼至其上,对男子道:“快帮殿下服下。”
男子欲要近前,我慌忙道:“不要!我自己来。”
“皇后娘娘,公主殿下已经……”
“将她速速移出宫去……”
有细碎的脚步声在我身侧停下,随即一股再也熟悉不过的幽香缕缕散入鼻息,我强忍住没让自己的泪水滚出来。
哦!母后!
你为何要逼自己最心爱的唯一的公主服下毒酒?
难道数日前你跟父皇说要将我晋为皇太女也是违心之言?
哦!母后!
“阿凤……”她低低地呼唤,随即有颗亮晶晶的东西滑到脸上,刺得我心底凉凉地痛。
眼皮跳了一下,我竟在眼皮的缝隙中看到一向端庄高贵的母亲微微翕动的长睫下有一颗晶莹的珠露在瑟瑟而抖……
“阿凤……”她低低地呼唤,随即有颗亮晶晶的东西滑到脸上,刺得我心底凉凉地痛。
……
“母后……”
我喃喃唤道。
恍惚间,天空一片碧蓝,波光潋滟的荷塘中划过一叶小舟,有个少年迎风而立。
碧波轻扬,青丝凌然,白衣翩翩,温润的面上墨色的眸子沉邃着两倾碧波,微微一笑,仿若清风拂过莲池的一丝涟漪。
“阿妩,朕来迎娶你。”
心头,忽如鹿撞,垂首,徐徐抚弄腰间流苏。
女子许嫁,十五行及笄之礼,若未许嫁,二十则笄。
明日,就是我的及笈之礼。
你,是我的良人么?
缓缓将一双凤目微微上挑,但见阳光似串串金币洒落在澄净的湖面,潋潋秋波绽放出朵朵幽莲,而那男子清朗的声音就飘荡在天地间。
是他!
又见伊人,莫非……又是在梦中?
转念间,就见有雾霭徐徐升起,瞬间,弥漫了整个湖面,也,弥漫了整个天地。
男子颀长的身影就在氤氲薄暮中渐渐飘远……
怎么?又是好梦一场!
失去了双亲,难道你,夜夜在梦中守候、已熟悉如亲人的你也要翩然离去?
转瞬间,白茫茫的天地间空余下那男子模糊的身影,似疏影横斜中一支水中清莲……
“不要走……”
我竭力大呼道。
用了很大的力气,话到嘴边,却化作微微的呢喃。
……
“小姐,你又做梦了!”
耳畔传来侍女瑶琴的低呼声。
我徐徐张开双目。
夜幕已退,窗外,正春光旖旎。
忽然明白,明日就是自己的及笄之礼,而今日,正是名动京兆的荷花节。
大氏荷花节,起于玄睿皇帝时,因皇后薛云岫喜欢荷花,皇帝就在京郊另辟方圆数十里荷塘,名曰“浣花池”,而由于“荷”与“和”、“合”谐音,“莲”与“联”、“连”谐音,赏荷又成为大氏文化和精神的弘扬。每至八月,莲荷馨香飘荡至方圆数十里,绵绵不绝,而来自大氏四面八方的游客纷沓而至,赏花、吟诗、起舞、放歌……渐渐的,一年一度的荷花节成了大氏民众汇集的一个盛大节日。
我留意今年的荷花节,不仅仅是因为可以赏玩荷花,而最重要的是据说今日荷花节,城中亦有皇亲贵戚来赏玩,王夙亦在其列。
夙,淑妃次子,王。多才多艺,大氏第一美男。
我常常在想那个日日在梦中出现的高贵端华的白衣男子是否就是他?
素未谋面,却闻名已久,见了自要好好问问他梦中可否有个像我这般美丽可爱的女孩?
这个谜团的破解或许就在今日,而自己为何日日都做同一个古怪的梦,这倒是一个怎么也思不透解不开的谜团。
梦中的“我”可是公主“夙凤”?
而那个自称“朕”的男子又是谁?
“母后”真的是皇后吗?
可我,明明是当朝丞相安翎睿最珍爱的女儿安翎凰。
亦真亦幻。
有细碎的脚步声缓缓而来,我知道是母亲,就赶忙整理了衣襟,坐在铜镜旁让瑶琴梳理起发辫来。
母亲静静站在身后看我梳妆,温言道:“丫头,看你面色潮红,今日身子可好?”
潮红?还不是方才想要溜出去忽然听到她来,心里有鬼?
嘻……
素来不习惯母亲言谈间对我流露出的殷殷关怀,那总使自己感觉受到了太多的关照,有点不真实的受宠感,于是笑道:“娘,女儿是看到您,心里一时高兴而使得脸也涨红了!”
母亲温言笑道:“没事就好。明日就是及笄大礼,你总归是要入宫做皇后的,如今身子和名节最是要紧。”
入宫?做皇后?
我才十五,虽说才情俱佳,但要符合母仪天下温婉高贵、稳重持礼、善解人意、治家有方……的皇后性格活泼不羁的我实在勉为其难!而那个该死的叶煜城老是唤我“阿妩”,言语间虽温柔至极,但眼中那可恶的神情使我深深感到自己在他眼中不够温婉端方,真真令人可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