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间,但见一双犀利的眼睛直射着自己。
“他要害你,你却要阻拦我射他!”我嘴角的笑带着嘲弄:“不要告诉我,你很害怕他。”
他徐徐吐出几个字:“他对我无情,我却不能对他无义!”
迎着我灼灼的视线,他背过身去负手而立。
“他是太子,而我只是一介凡夫!他能不顾情意将我诛杀,而我却不能不顾国家存亡,将他伤害!”他顿了一顿,又道:“要是我也像他这般,一百个夙皓要早就不存了!而他若像我这般,又为何会因忧虑皇位而大肆杀戮!他不仁,我却不能不义!”
他所说的话,我似乎能听的明白,但又似乎听不明白,就怔怔地望着他。
他的侧影矫健而挺拔,一派贵胄自然天成。
“自小我被寄养在外祖父那里,连自己生身父母都不曾见过,那时候虽心里有过忧愤和不平,但外公的谆谆教导使得我自小就向往蓝天之上展翅高飞的雄鹰和广阔草原自由驰骋的野马,也从来不曾对任何事有过畏惧,直到那一天,我与自己生身父母见面……
一切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巨变!母亲告诉我这世间有种美好的东西叫爱,但是比爱更珍贵的是亲情友情,而比亲情友情更珍贵的是大义!她告诉我,为了亲情友情可以舍弃自己挚爱,而为了大义,则要懂得什么都要舍弃!”
我大为困惑:“我从未见过可以为了大义为了亲情友情可以舍弃自己挚爱的人。”
“我也不相信!可为了这句话,我失去了自己最挚爱的亲人!”他语调平静,不起一点波澜,面上甚至含着一丝淡淡的笑:“一句无心的话招致母亲的杀身之祸,我亦从此明白母亲的谆谆教导其实是为了保护我!”
他的侧影,矫健而挺拔,就像是凌空独立的峭崖,使得游人想要继续勘探下去。
不经意间,感到臂上凉凉的,举首一看,但见细密的雨丝织成一张网,将我和这神秘男子罗在了网中间。
“雨这么大,看来,那伙人是再也不会追上来了。”
雨雾中传来男子低低的自语声,随即他笑道:“带着兜了半天山路,想必他们也累了,嘿嘿,要玩,明天爷继续奉陪!”
刹时明白原来不远处传来奇怪声响并不是我的幻觉,而是追杀他的仇敌带来的马蹄的的声。
只听他嘴里咒了句什么,一拉马缰,雪飞龙朝雨雾飞奔起来,我一个不留神,跌在他宽阔的脊背上,惊叫了一声。
纷乱的雨丝中,他迅即回过头来,迷离的桃花眼炫出了一道耀眼的光芒。
嘴角微微上扬,轻轻的笑,无限的妖娆与魅惑!
没见他怎么行动,就见一块雪白的手帕扑面翩翩而来,我慌忙伸手接过,鼻息里全竟都是一股异样的幽香。
正在发证,听他道:“暂且先蒙住头颅,我带你去避避雨,然后……为你找一件完整的衣衫……”
他在笑,那笑容在细密的雨丝里,有种樱花般的魅惑。
我忽然忆起自己衣衫早就被太子夙皓撕破,方才一时紧张竟然全给忘了!
怪不得他看自己的眼光怪怪的,怕是在心里暗暗庆幸自己饱了千年一遇的眼福!
我刹时羞得一张脸都红了。
有凉凉的雨丝扑在脸上,痒痒的,有一种初春的气息,心中却七上八下,如揣了兔子般不自在。
“到了……”
随着男子这一声唤,他率先飞身下马。
我抬头一看,但见朦胧的雨雾中赫然耸立着一座华丽巍峨的楼阁。
朱红的大门上方匾额上赫然镌刻着三个大字“万花楼”!
此时,夜深了几许,山野早已黯淡,月色如水般漫上来,一切都处于半寐半醒状态中。
万花楼灯火辉煌,有笑声一浪一浪传来。
此处,是京城最大的妓院,大氏名妓狐云倾就身在其中。
我,丞相府的贵千金,怎能出没于此等花街柳巷?
他,这个不知名姓的男子,究竟要将我置于何地?
心中七上八下地不自在,但面容清冷,竟是不动声色。
看到有花团锦簇的歌伎迎上来,心中终究是忍不住,紧跟上去,低低道:“你处心积虑设下这个局,究竟是要干什么?”
“狐云倾……”我不自禁自语道。
他嗤然而笑。
我冷冷瞥了他一眼。
“公子总算来了!”那女子一面说一面将手去牵他的衣袖。
他有意无意一甩,那女子被甩得腾腾退了几步,听他冷冷道:“将楼上腾开,我要用。”
女子忙不迭应声,对楼上喊道:“公子来了,快将楼上清场,让云倾姑娘快来接着。”
原来她不是狐云倾!
那女子回身,发现了我,眉毛眼睛一起笑了开来,在我手上轻轻捏了几下,笑道:“公子的伴儿竟然也是这般妖艳动人!”
她竟然将我看做随那男子寻欢作乐的嫖客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反手打了她一个耳光,斥道:“管好你的眼睛,别让眼珠子掉下来,让狗钓了去!”
那女子不知我来历,不敢做声,径自去了。
他回首嗤嗤笑道:“在这里,你会发现别有一番洞天。”
我冷冷瞥了他一眼,恐再有人来,紧紧随在他身后。
走到楼梯下,他却不上,侧身站在一旁,打开一把古雅的扇子,在手中徐徐摇动。
不一会儿,嘈杂的脚步声夹杂着嬉笑叫骂声从自上而下传来,随即大群的华服男女拥了下来。
他面容不起一点波澜,只是凭窗远眺院中樱花飘落。
嬉笑怒骂声在他身畔不远处戈然而止,众人皆侧目蹑了手脚从他身侧蹩过,像是畏惧着一位先知或者魔鬼!
夜色朦胧,烛光旖旎,悠扬的古琴声如流水般潺潺流淌在静谧的朱阁上。
踏着铺了古色古香华丽的地毯往楼上走,像是在用足尖弹奏一曲美妙的音乐,而这种原声的音乐和着楼上缕缕飘洒的古琴声,胜似天籁之音。
在楼梯的拐角处,透过一袭嫣红的纱幔,我终于看到了奏乐之人。
只见面前这个女人披着一件玫红的轻纱,乌黑的头发在脑侧轻轻挽了个髻,瀑布般地披将下来,其上斜插了一枚精致的扇形金钗。听到有人上来,她抬起了头,一双清寒的双眸投过来,有一种天山雪莲般的清傲圣洁。当她的目光与我身边男子目光交汇时,明眸中又流淌出一股柔柔的暖意。
她缓缓起身,朝我走了过来。随着袅娜的脚步,她的香玉色长裙上连着的两根飘带,一走一荡,摇曳生姿……
我见多了美女,却也不禁为眼前这位风雅又性感的美女而惊叹造物主的神奇!
她就是万花楼头牌艺妓狐云倾?
我满腹疑问。
正在思索,见那女子视线无意中与我交汇,竟是怔了一怔。
男子将手中扇子轻轻阖上,指着我,对狐云倾道:“云儿,她衣衫破了,给她找件新的来。”
狐云倾蓦地朝我瞥了一眼,那眼中竟含着彻骨的寒意,冷冷道:“这山野之中竟然还真有国色天香的佳人!可不知姑娘姓甚名谁?府上是哪里的?”
我将头上紫玉明月随手撂在琴案上,那琴弦被震得发出了“噌”地一声高亢之音。
扬起了脸,对她道:“时辰也不早了,快好好服侍这位公子!服侍好了,本小姐有赏!”
头上明月,是丞相府金贵之物,她若是见过世面,当知道本小姐来历,就该好好收敛一下,若是她真不知,那就让本小姐好好教训她,出了心头恶气!
谁知紫玉明月才落到案上,就被一双手捡起来,那人正是雨林中出现的神秘男子。
他瞥了我一眼,又上下端详手中明月,问道:“你是丞相府里的?”
不等我回答,又对狐云倾道:“我受了伤,这次是违了圣命私自回来,只有到这里来麻烦你。”
狐云倾吃了一惊,一丝痛惜从眼中一划而过,问:“伤在哪里?要不要紧?”
他冲她摆摆手,道:“只是一些皮外伤,弄一点药敷上就好。”
狐云倾匆匆转身去拿药膏。
他对我道:“阿妩,帮我把衣衫解开。”
什么?我?
我惊诧地张大了嘴巴。
他笑道:“天下美女巴望我能对她们笑一笑,今日竟然给你占了个大便宜!怎么偿还?”
世上还真有如此自恋之人!我倒要看看你都有多大的魅力!
脱下了月白的衣衫,露出他一身光洁如丝、健康红润的肌肤。
心中暗暗把他和叶煜城做了一番比较,感到叶煜城属于矫健俊美的阳光男子,而这位则在优美典雅中天然有一股贵胄之气!
还欲要看,他微阖的双目睁了开来,绽出朵朵桃花,笑道:“莫要被我的魅力电倒了。”
脸一红,忽然想起方才他不肯告知我名姓,此时他不便行动,何不……
我心中暗笑,面上对他绽放出一朵桃花般的笑靥,道:“喂大人身材这么好,却一直用块白布捂着,真是大大的委屈了!”
他不知我这是一计,兀自在那里自恋得意。
我边说话,边趁他不备将其腰间玉带解开,藏至古琴案下,看看狐云倾还没有过来,就拍了拍手,站起来,对他道:“天色不早,本姑娘要告辞了。公子身上伤还未痊愈,就不用远送了,等狐小姐过来,会好好伺候你的。本小姐告辞!””
他欲要起身,因腰间玉带被我解下,仓促间竟未察觉,一派春光乍露无遗!慌忙提了衣裤,一脸哭笑不得。
我朝他做了个鬼脸,道:“喂大人,阿妩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你的雪飞龙借我用用。”
不顾他惊诧的目光,我快步跑下木梯。
雪飞龙原本不会受生人驾驭,但因我穿了那男子的衣衫,它竟然糊里糊涂就皈依了新主人!
可悲啊!可叹啊!
都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似乎现在应该改为“好马难过美人关”!
离了万花楼,我朝叶煜城的小船方向疾驰。
夜色无边,只剩下池中繁星点点,有不知明的小虫儿在耳畔嘤哝吟唱。
我从未一个人在夜间行走,为了壮胆,我将那男子玉箫置在唇边轻轻吹响。
不吹还好,这一下,直吹得阴风四起,浑身汗毛都倒竖起来。
寂静的夜空中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忽然感到有个东西毛茸茸地趴在后背的衣衫上,我不由得惊叫了起来。
策马疾奔了几步,壮了壮胆子回头,却见身后并无人,才猛然醒悟到方才背后那毛茸茸的东西大约是枝头的树叶。
一个人无所依托,在空旷的郊外分外惶恐。
“阿妩”
风中传来叶煜城熟悉而温暖的声音。
我幡然醒悟自己恐惧的内心所渴望的是什么!
“煜城”我的呼唤中竟夹杂有哭声。
小叶子,只有在你的面前我才可以完全抛掉贵府千金的虚伪面纱,纵情撒娇!那么,索性就让自己在这一刻靠在你温暖的胸膛上把眼泪都流干吧!
橘红的烛焰迅速朝我靠近,朦胧的微光中,我看到有两个黑影朝我奔来!
“阿妩”
叶煜城的声音有些嘶哑,想必是已经找寻了很久,在天黑的时候又不肯离去,死死守着这艘我记忆中的小船,等待一个渺茫的梦。
但,真的出现了奇迹!
火把在离我有一臂远的地方停住了。
叶煜城的黑发在风中猎猎而舞,他俊朗的脸在橘色火焰的照耀下显得沧桑而疲惫。
“煜城,你怎么才来见我?”
我扑到他怀里,哽咽道。
火把落在地上,将他的脸染成了朝霞的红晕,他将我紧紧抱在怀中,一遍遍抚摸我柔软的黑发,嘴里喃喃道:“一直在找你,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随着这句话,我看到他一双墨色的眸子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我的眼泪快速地从眼角滑下,但嘴里却娇嗔道:“呸呸!小叶子的嘴真臭,又说晦气话!”
叶初晴走上来,对叶煜城道:“哥哥,走了半日,想必阿妩也累了,我们快到船上歇息片刻,也让阿妩给我们讲一讲她奇妙的遭遇。”
叶煜城说:“好。”,便放开了我,俯身去捡地上的火把。
我“哎哟”一声,弯下了腰。
他略显沙哑的嗓音道:“阿妩,我是煜城啊!你怎么了?”
有黑发在我面庞上来回摩挲,看那男人眼中闪耀着耀眼的光芒,心中忽然有一种奇怪的骚动。
我说:“我又做了那个奇怪的梦……”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背,将我抱起。
这使我忽然忆起幼时因抢不到好东西而大哭时,母亲对我的抚慰了,心中升起一股暖烘烘地感觉。
正在享受叶煜城的温情,忽看到他望着我的衣衫,眉头微蹙,神态复杂。
有缕缕青烟的苦涩飘入鼻息,我这才发觉衣衫燃着的火已然被扑灭,而那烧破了的衣衫特别显眼。
刹时脸红了,忙解释道:“我的衣衫被树枝刮破,林中遇到的那个人借给我……”
在叶煜城的面前,羞愧到我竟然连谎话也不会说!
他不再开口,抱了我往里走。
叶煜城将我置在凳上,又端来一盆热水,说“要想人不老,就要常洗脚”,我说“人这一生就是要活得痛快,要是不痛快,活那么久做什么”,他却硬是将我鞋袜脱掉,置入水中。
柔软的水珠柔柔地触抚着我细嫩的双脚,倒不如说是叶煜城温暖有力的大手在为我的脚细细按摩。
心中奇怪的想法油然而生:我的好哥哥、好朋友叶煜城是如此优秀又对人如此体贴,这个世上该有哪个优秀的女子来配他呢?可是,他要是成了亲,我岂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吗?
想一阵,心中难过一阵。
禁不住眼中含了一层薄雾,悄悄打量叶煜城。
他蹲在地上,俊朗的脸在摇曳的烛焰下一扫往日的英姿飒飒,一半沐浴了橘红的烛焰,显得温暖而雅致,另一半沉在暗影里,散发着淡淡的紫韵,有一种居家男人的味道。
我偷偷笑了,将脚趾头微微一翘,那清澈的水珠就出其不意地朝他的脸弹去,看他狼狈地躲闪,我咯咯笑个不停。
叶煜城笑道:“不要闹了,去歇息片刻,我就送你回去。”
他将我小心地掬在怀里,往塌旁走去,看他步履有些蹒跚,这时我才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
我用手指捣了捣他的鼻尖,嘟了嘴道:“不听阿妩的话,又去饮酒,该怎么受罚?”
叶煜城只是笑了笑,不答。
叶初晴插言道:“哥哥一直寻你未到,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狠狠骂了我,又喝了酒,我真怕他今晚找不到你,怕是会杀了我!”说完,她嘴里莫名其妙地嘟哝了一句:“看你们俩,倒像是前世的夫妻……”
这句话极轻,又兼带有不确定的困惑,但不幸,却给我听到了,红了脸看叶煜城,他面容平静,竟不起一点波澜。
“阿妩是我的铁哥们啊,我要找也要找一个高贵贤淑温雅端方的……”他以前玩笑话似还在耳畔。
哼!谁要嫁给你!
他将我置于榻上,自己却倒下了,我俯身来看,他已然靠在塌旁沉沉睡去。
如水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俊朗的面容上,给他微阖的长睫投下了一圈墨色的影子。
他嘴里嘟哝了一句什么,复又翻身睡下,那墨色的影子就微微有了移动。
我招了招手,和叶初晴一起将他移到榻上。
今夜,我突然发现一向活泼善辩的叶初晴变得沉默寡言,似乎心事重重,联想到白天发生的事,我试探地问她:“晴儿,那件事怎样?”
她淡淡地笑道:“不知道太子会不会变卦。”
那就是说,太子已经对她有了承诺!
虽然我不喜欢太子夙皓,但是既然晴儿执意要嫁给他,我还是应该要为她高兴!但不知为何,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也就罢了!
我的心上人,在哪里?
回至相府,见瑶琴独自一个人坐在绣阁中看书吟诵。见到我,她连声叫道:“小姐,你可回来了!”
一番交谈,才知道瑶琴扮作我的模样跟上官清鸿读了一天书,总算是瞒过了母亲的眼睛!暗暗庆幸亲如姐妹的瑶琴跟我相貌身形有几分相像,又加上上官清鸿也极力为她遮掩,才使得没有走近的父母也没有察觉!
满怀感激,对瑶琴谢了又谢,并要把自己最珍爱的玉镯赠与她,瑶琴却连连摆手,说为我分忧解难是理所应当。
我心中一动,冲她眨眨眼,笑道:“你不肯收下这只玉镯,是否嫌阿妩不够格?那我就去送与温文尔雅、儒雅英俊的上官先生,让他亲手交给你。”
“哎,别”瑶琴赶忙接过玉镯,一张脸不由得涨红了。
我笑了。
自我懂事时,瑶琴就伴随左右,对于她的来历,我听母亲数次提起,说是自幼失去父母在市井流浪,一日无意中被母亲撞见,见其身世可怜,又怜惜其冰雪聪明,就带至府中,名为我的贴身侍女,实则是亲生女儿般看待。
上官清鸿,出身名门望族上官氏,因家道中落而流落市井,平日里爱结交名流,是名扬大氏京兆的世外高人。家父安翎睿久慕他才高德馨,数次上门,才将他请到府上,平日里我的功课都是由他教习。
不知为何,上官清鸿到了二十五岁还未娶妻,我看他平日里生活多有不便,就令瑶琴随身服侍他,谁知一来二去,我竟发现瑶琴似乎对上官先生动了情。
瑶琴和上官清鸿,一个佳人,一个是才子,二人倒是般配。
瑶琴对上官清鸿的爱慕,我是看在眼里,但上官清鸿对瑶琴却总是不冷也不热看不透猜不着!
我决定有机会定要促成这段美好姻缘。
次日,八月初九,我十五岁生辰,大吉,行及笈大礼。
女子许嫁,十五行及笄之礼,若未许嫁,二十则笄。
我的及笄之礼由母亲主持,族中女眷来观礼,京城各大望族都送来贺礼,而好友叶初晴则被请来协助行礼。
我换上一件早已准备好的素色里衫,瑶琴为我罩上嫣红的宫锦钿花彩蝶锦衣上衫,配着同色的嫣红百摺罗裙,外罩着一层薄丝蚕锦细纹罗纱,衣衫上有我最喜欢的蝴蝶图案,翩翩然,在嫣红的底子上喜枚枚地追逐春之光鞋子是软底的胭红细罗宫纱锦缎缎面,上面也绣着一双翩翩起舞的彩蝶,彩蝶用了五彩金线织就,在日光下犹如翩翩行走在云霞里,煞是惊艳。
母亲在众人的簇拥下来至我身侧,满眼都是欣慰和骄傲。
当那枚长长的精致典雅的簪子带了馨香的百花气息从母亲手中滑过,穿过我如瀑般乌油油的长发,我忽然想到了自己的青春也就像这黑发般被优雅地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