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静海走出去,看到知玉褪去汉服换了一身西域的服饰,红扑扑的脸充满怒意,赔笑:“今儿个是大年初一,君上要去给太后请安,公主还是回去吧。”
“你们欺人太甚!”知玉刚烈的性子一起来谁都劝不住,“今天来我不为别的,就是要亲口告诉君上,这桩婚事,我尽力了,也受够了,我和谭煜之从今日起再也不是夫妻,是他负了我,不是我负他!”
赵静海暗叫不妙,忙劝道:“公主不要生气。今天才大年初一就吵吵闹闹的不好……”
他刚说了几句,周和熙就从里面走出来,他看到知玉一张憔悴黯然的脸,和颜悦色:“小两口又怎么了?”
知玉吸了吸气,转过脸的时候分明有泪水划过脸庞:“君上一心促成我和谭煜之的婚事,我感激不尽,只是我和谭煜之没有缘分,恐令君上大失所望了。”
“煜之做了什么令你伤心的事,你告诉朕,朕替你做主。”周和宣安慰知玉,“可是你断然不能负气说要跟他分开。”
“君上可知,昨晚他醉酒回府躺在床上喊得是谁的名字?”
周和熙心一动:“这个……朕就不知道了。”
知玉一字一句带着狠绝:“他喊了一夜,都在喊青鸾。”
赵静海和周和熙均缄默。
知玉行了礼:“今日起,我和谭煜之再也不是夫妻。”
“知玉你不可意气用事。”
“我要回去,谁也阻拦不了我。”
知玉利落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周和熙的视线里。
周和熙面露愠色:“宣!宣谭煜之!”
谭煜之不慌不忙地入宫觐见圣颜。
周和熙阴鸷着一张脸质问他:“你昨晚上和青鸾去喝酒了?”
“是。”
“你还念着她的名字念了一夜?”
“心中所想,故而念叨。”
“大胆!”周和熙少有地大怒,拍案而起,“煜之!你太放肆!”
谭煜之忙跪下:“微臣对公主实在是无能为力,眼下分了也好。”
周和熙冷笑一声:“你倒好!一句分了也好。开罪了西域,你觉得对我们会好?”
谭煜之低头:“恕微臣无能为力。”
“去!”周和熙又是重重拍案,“朕命你去把知玉追回来,无论用什么办法都留下她。如果她走了,朕就革你的职。”
这一次,周和熙神情不再温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威严。显少从他身上能够看到的威严。
谭煜之也收敛笑意,表情凝重。
当他赶回谭府的时候,知玉已经命人拾掇好了东西,正准备离开。
谭老爷和谭夫人见到谭煜之如获救星:“煜之!你快劝劝公主,有什么事你们小俩口可以商量,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知玉眼眶泛红,幽怨地看着谭煜之。
谭煜之看着她,由心底生出一丝怜爱。对于知玉,他是感到亏欠的,她对自己百般疼爱,千般纵容,但自己始终不给她任何靠近的机会。
沉默了一会,谭煜之对她说:“下雪天,又是过年时节,不如别走了。”
知玉眼巴巴地看着谭煜之,其实她是心软的,希望谭煜之在最后的关头劝一劝自己,低一下头,或许自己会舍不得而留下来。
“是君上要你来的吧?”
如果谭煜之说不是,是他自己想来的,知玉就真的心软了。
但他却说:“是……”
空气凝结。
没了声迹。
知玉点着头,带着决绝的味儿:“好……好……谭煜之,到了今时今日,你连骗都不愿意骗我!可见在你心里从未有过我一丁点儿分量。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理由留下来?面对着一个不爱我甚至不愿意接纳我的丈夫,不是自取其辱么?”
谭夫人一直在边上瞧着,见形势不对,忙对谭煜之说:“你赶紧哄哄公主。”
谭煜之咬了咬唇:“或许公主执意离开是对的。”
谭夫人惊叫:“煜之!”
知玉紧握着拳头:“难道她就那么好吗?我记得你们中原人将就门当户对,她先前不过是一个丫鬟,你也喜欢?”
她所指的,自然是青鸾。
“错了,我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已为。”谭煜之的嘴角浮现着一抹淡淡的不经意的柔软,“那时候我便知道,自己跟她永不可能。”
“那你又何必……”
谭煜之的眼中闪着光芒:“这就是命。遇到了,不管好坏,那就是命。”
知玉的心彻底碎了。
她惨淡一笑,纵跃跳上马背:“对!你说得对!我遇不到,也是我的命!”说完策马飞奔除了谭府。
谭夫人一个劲地喊:“公主!公主!”
谭煜之则是一声不吭。
谭老爷一直不动声色看着儿子,眼下终于开口:“你既然敢让公主走,那么就该有胆量去承担你所做的一切。”
谭煜之吸吸气,一脸无畏:“我自己会向君上请罪。”
谭老爷警语:“可你想过没,你这么做,只会令她的处境更加为难罢了。”
谭煜之抬头看着父亲,一脸惊骇。
“煜之啊,你还年轻,不懂得有些情感,有些人,只能藏在心底却不能公诸于世。”谭老爷摇头叹息,“不过你这样让为父看到了一种希望,年轻真好,可以爱自己所爱,任意为之。但所犯下的罪和错,你一力承担。”
谭煜之原本以为父亲会严厉责罚自己,却没料到他会说这么一番话,不禁感激道:“有父亲这句话,我已经深受感动。”
谭夫人一直没搞懂,问丈夫:“老爷,你怎么不劝劝煜之,还这么说她?”
“煜之从小顽劣,事到如今不是我们能劝的,一切看他自己的造化。”
他孑然进宫觐见周和熙,一想到虽然不能跟她在一起,却能名正言顺地去想念,他就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原来有些情,无需得到太多,只需要名正言顺。
周和熙得知知玉终究负气离去,不顾大年初一这样的喜庆日子,勃然大怒,随即颁布了一道圣旨:“谭氏煜之违抗圣命,辜负妻子,有辱家门,即日撤去骠骑将军一职,闲散在家,如无皇命,不得无故进宫!”
谭煜之恭顺地接受圣旨。
周和熙冷冷道:“煜之,你终究要为你所犯的错自食其果。”
谭煜之倔强道:“人为自己而活,心安理得。”
“朕倒要看看,你究竟能心安理得到什么时候!”周和熙拂袖,暗示谭煜之退下。
谭煜之走后不久,皇后闻讯赶来,周和熙却避而不见,让她吃了闭门羹。
皇后又赶去太和宫,期盼能在太后那里遇见周和熙,但是太和宫的人说君上一早就给太后请过安,已经回麒麟宫了。
皇后急得快哭了。
太后听闻了谭煜之和知玉的事,又见皇后可怜的模样,不禁心软了:“皇后如今最要紧地是保全自己,君上不让你掺和弟弟的事也是为了你好。你该明白君上的一片苦心才是。”
“母后!母后!”皇后跪在太后面前,念着是大年初一竭力忍住不落泪,“儿臣只有煜之这么一个弟弟,素来跟臣妾感情深厚。现在君上撤了他的职,就等于是掀了臣妾一张皮啊!”
太后道:“哀家明白你现在的心情。这事也怪不得君上,跟知玉闹成这样,还指不定西域会怎么看待我泱泱大国,君上有气也是难免的。这事儿,得过段时间再劝,你现在劝,就是火上浇油。”
见太后也是无能为力,皇后更是心灰意冷。
从太和宫出来,皇后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和苦涩,扶着冰冷的墙垣哽咽出声。
宫人抬着肩辇从清扫干净的宫道走来,到了皇后跟前停下来,走出来的是元秋。
皇后忙拭去眼泪,背对着她。
元秋行了礼,两人本就交情泛泛,寒暄几句便分道扬镳。
走向太和宫的时候,琉璃见元秋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不禁好奇地问:“主子因为什么事而笑?”
元秋抿嘴:“我是笑,这出戏是越唱越精彩了呢。”
“这……奴婢不懂。”
元秋一个回眸,娇媚百态:“你不懂没关系,宣王懂就行了。”
酒醉后的青鸾,醒来后听瑞娘说了事情的原委,自知有失体统,脸红道:“是我事先没告诉你,害的你们白担心。”
瑞娘说:“担心的岂止是我们,还有王爷。王爷一听说王妃失踪了,急得跟什么似的。”
青鸾一愣。
这时周和宣从外面进来,顾不得抖落一身的雪霰子,就问青鸾:“你说,昨晚上跟谁去喝酒了?”
青鸾面色陡地一变:“你问这个做什么?”
周和宣深不可测地看着她,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也不知道她的目标究竟是自己,还是君上,亦或是谭煜之。总之,他猜不透。
“你可知今天一大早,知玉公主就离开了。君上一怒之下撤去了谭煜之骠骑将军一职,还责令他不得随意入宫?”
“你说什么?”
周和宣狠笑道:“你背着王府所有人跟人喝酒还不算,又将人家好端端的夫妻拆散了,青鸾,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青鸾实在想不到谭煜之会惹来一身麻烦,“我不知道公主会离开……”
周和宣冷冷道:“是啊,就算公主离开,你跟谭煜之也是不可能的。”
听他话中有话,青鸾十分难耐,蓦地提高音量:“昨晚我的确跟他去喝酒了,但只是碰巧遇见罢了。我从没跟谭煜之发生过什么,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你这样想,可是谭煜之不是这样想。人家为了你,可以抛弃妻子,舍弃功名利禄。”周和宣挤兑了一下眉头,道,“这件事闹得这么大,你难辞其咎。不过你不用担心,君上一定不忍心责怪你的。”
他突然说到君上,青鸾就想到那日在麒麟宫用膳时候发生的一切,神色有些不自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比我再清楚不过了。”
青鸾咬了咬唇,低头不吭声。
周和宣以为她是默认了,心中又是一阵触痛,忽而道:“如果一开始我就坦然接受你,或许就不会是今天这个局面了?”
青鸾以为他所指的是元秋怀孕的事,神色也转为黯然:“或许,我们本就不合适。”
周和宣深望着她,带着一种惋惜与难以言喻的伤感:“可是……可是我……”
可是青鸾不知道,昨夜听着酒醉的她质问他为什么要让元秋怀孕,周和宣才清醒地意识到,一直害怕让青鸾知道,甚至不敢质问她与君上之间的事,就是因为怕她会离开。
他是一个懦夫,情感上的懦夫。只要投入感情,就难以自拔,宁愿沉醉其中不愿清醒。
以前对元秋如此,现在对青鸾,亦是如此。
“王爷,宫来来人说让王爷去一趟麒麟宫。”福荣在门外通传,“听说君上一早就发了怒火。”
周和宣自然而然皱了皱眉:“知道了。”
他太了解周和熙,一遇到不顺心的事就会大发雷霆,从小如此,不曾改变。
青鸾喊住她:“需要……需要我陪你一块进宫吗?”
周和宣负气道:“你还嫌不够乱吗?”
青鸾噤声。
进了宫,见到周和熙,他便道:“煜之和知玉分开了,西域和我朝的关系一定会僵化,到时候若果和蛮夷联合起来,那朝廷就岌岌可危了。”
周和宣进言:“微臣以为,现今还是静观其变为好。万一打草惊蛇就不妙了。”
“朕是希望你带人去防御边境。”
周和宣面露难色:“君上莫不是忘了?前两年粮食收成并不好,若微臣带着军队去边境,那粮食怎么供应的上?”
“无论如何,线上的战士最重要。或许可以想办法缩减百姓的口粮?”
“万万不可,”周和宣忙道,“去年已经减了相应的口粮,若再减,会引起民愤。”
“这……”周和熙一下子没了主意,“那就按你说的静观其变?”
周和宣心底叹了口气:“这是唯今之计。”
“唉,”一说到朝政,周和熙就感到腻烦,“你经验比朕丰富,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周和宣看了他一眼。
周和熙坐在龙椅上喝了一口茶:“对了,你知道谭煜之和知玉为什么分开吗?”
周和宣倒是沉得住气:“人家夫妻之间的事,微臣怎么会知道其中的缘故?”
心里却是一沉。
周和熙呵呵一笑:“朕倒是听说了……是因为……”他眼睛盯着周和宣,试图从他神态中找到蛛丝马迹,“是因为一个女人。”
“噢?”周和宣颇为惊讶,“一个女人?哪个女人这么大本事能让狂傲不羁的谭公子甘愿负国负家负妻?”
“如果朕说那个是青鸾,你信吗?”
周和宣显然一愣,随即哈哈哈笑起来:“君上真爱说笑……”
周和熙却一本正经:“朕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这时周和宣也收敛笑意:“别人我不知道,可是青鸾……断然不会跟谭煜之在一起的。”
“可谭煜之确是为了青鸾才跟知玉分开的。”
周和宣挑眉:“谁说的?”
“这个……朕不便透露。”
“不管外人怎么说,微臣都愿意相信青鸾。”在周和熙面前,周和宣像是誓要扳回点颜面,“她不是那种女人。”
见他这么说,周和熙也不再说什么,道:“青鸾是怎么样的人,朕自然也知道……”
他这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听者有意,心里异常不痛快。
“好了,你回去吧。”周和熙发话了,“今儿个被煜之一折腾,朕也没有过节的兴致,把宴会都撤了吧。”
“请君上保重龙体。”周和宣福了福身就退了出来。
他走后,周和熙吩咐道:“来人,去把元妃给朕叫来。”
赵静海当即派人去了元凝宫,随后哈着笑问周和熙:“君上怎么想到召见元妃娘娘了?”
周和熙抿嘴:“元妃为朕的事这么尽心尽力,朕自然要好好感谢她。”
赵静海心里有不妙的预感:“君上是要……”
“静海啊……你知道吗?当朕看到和宣越是在意青鸾,朕心里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痛快。”周和熙隐不住笑意,“朕从小就喜欢抢走他所有喜欢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物。”
“君上……”
周和宣眨了眨眼:“如果朕有一天抢走了青鸾,你说他会是怎样的表情?”
赵静海噗通一声跪下来:“恕奴才大胆。君上不看在宣王爷是君上的亲弟弟的份上,也该知道朝中的局势都是宣王在掌控。如太后所言,他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咣当”一声,周和熙端起茶碗就朝赵静海扔过来,刚好砸在他的额头上,摔道额头,鲜血汨汨。
周和熙勃然:“朕知道你们一个个都敬仰他喜欢他!唯独朕是一个无庸的皇帝!父皇如此,母后如此,就连你们这些狗奴才都得如此对吗?”
赵静海眼前鲜血不断冒出来,但是他不敢喊痛:“君上恕罪,奴才绝不是这个意思。”
他跪得笔直,当奴才久了,就连喊痛都不太会了。
周和熙怒吼:“滚!滚出去!”
赵静海看着主子,欲言又止,只能捂着头悄然退下。
突然接到旨意要来麒麟宫,元秋尚有点不明所以。
她来的时候,看见赵静海额头缠着纱布,惊愕:“赵公公……你……”
赵静海却至若惘然般,推开门,福身:“君上正等着元妃娘娘。”
元妃走进去,周和熙背对着她,他显然听到声音,转过身温笑:“爱妃来了。”
元秋行了礼:“臣妾参见君上。”
周和熙伸手:“不必多礼。”
元秋站起来:“君上传召臣妾,不知所为何事?”
周和熙走近,握住元秋的手:“没事,朕就是想你了。”
元秋就势靠在他的肩膀上:“臣妾也想来见君上,又怕君上在气头上,不敢来。”
“见到了你,朕什么气也没有了。”
元秋抬头看着他,含情脉脉:“真的?”
“朕什么时候骗过你?”
“君上……”
周和熙看着她的肚子,用手抚摸:“朕记得你比青鸾晚一个月怀孕,对吗?”
“是。”
周和熙心里叹息一声,嘴上说道:“元妃,你可因为朕当初执意要你而怨恨朕?”
元秋沉默。
“宣王温文尔雅,文韬武略,就连太后都说,他除了在感情上优柔寡断,其余的都是人中佼佼者。你仰慕他,朕也可以理解。”
听到这番话,元秋的心忽然变得愧疚起来,她以为,周和熙一直都这样宽容自己,而自己却处心积虑要周和宣,实在有愧于他。
元秋温柔道:“君上对臣妾的情,臣妾一直懂得。他日必定为君上诞下麟儿,延续皇嗣。”
周和熙随手端起用温水热着汤水:“有你这番话,朕就心满意足了。朕知道你要来,特地吩咐御厨做了燕窝,你趁热喝了。”
“谢君上。”
“你坐下来,朕喂你好不好?”
“嗯。”
周和熙一边喂一边说:“你说如果朕这样喂青鸾,宣王会如何?”
元秋险些呛着:“君……君上怎么忽然提到她了?”
“想着她就提到了她了。”
元秋用手按住汤匙:“君上!”
周和熙一点也不怒,将燕窝搁置在御案上:“元妃,这样不是很好吗?朕让她离开宣王,你跟他两个人就可以毫无顾忌了!”
元秋噗通一声跪下来:“君上恕罪,臣妾身为后宫,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敢有非分之想。”
“你不敢?”周和熙勾起一抹笑,“那你怎么敢说你怀的是宣王的骨肉?”
“这……”元秋惊恐地看着他,“君上怎么知道臣妾说过那样的话?”
周和熙俯下身,死死地盯着她:“你所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朕都知道!”
“不不不!”元秋一下子乱了分寸,“一切都是臣妾胡诌的!君上不要听信谗言,臣妾怀的确确实实是龙种。”
周和熙冷冷地睨了她一眼:“朕可不是宣王,那么相信你所说的话。你以为,你骗了他,再来骗朕,朕会相信吗?”
“臣妾……”元秋忽然感觉肚子一阵绞痛,“臣妾……”
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君……君上……”
周和熙阴沉道:“既然你爱撒谎,朕索性成全你。你告诉他,落胎一事,是青鸾恳求朕做的。”
燕窝里放了药!
元秋痛苦道:“君上……为什么要这么狠心?”她伸手去触及周和熙的袍底,
“这个……是君上的子嗣……”
周和熙退后一步:“你以为,朕会相信你吗?你跟周和宣的事,朕都知道。”
元秋不断摇头:“臣妾……从来做过越轨的事……”
她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一切被青鸾夺走,毕竟那个男人是她一直都深爱着的呐。
“朕,从来不相信任何人。”看着血水从元秋下身流出来,周和熙转过身去,仰了仰天,“你们一个个都不喜欢朕,朕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