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想责怪他几句,又于心不忍:“还没吃饭吧?”遂吩咐宫人下去准备吃的。
见周和宣强打着精神,太后道:“听说元妃薨世,又听说昨儿个晚上青鸾不曾回府。母后不知道你这样伤身,究竟是为了谁?”
面对太后的问话,周和宣一时无语。
“和宣呐,在母后眼里,你一直是善良的,聪明的孩子,不管你皇兄怎么对付你,嫉恨你,你都不曾生有二心,照样活得坦坦荡荡,如今这般,又是为何?”
周和宣只得如实以告:“母后将青鸾嫁给儿臣,儿臣虽不知母后究竟有何深意,但到底明白这是母后的一番用心良苦。青鸾她……”说到这里,他微微噙动嘴唇,“儿臣一直觉得她如母后所言,是个温和沉静大度的人,也打算摈弃对元秋的那份情感,跟她安稳地过日子。可……”
“可怎么样?”话到这里,太后已然心中略有知晓,“可是你发觉青鸾并不如你所想的那样?”
“母后!”周和宣在太后面前跪下来,“有一件事,儿臣不知怎么跟母后说。”
见他十分犹豫的模样,太后叹了口气:“哀家在宫里沉浮几十载,有什么没看见过?你把你该说的,都说了。”
“青鸾背着儿臣与君上……”周和宣低下头,实在难以启齿。
闻言,太后嘴唇煞白:“你说什么?”
“这是儿臣亲眼所见,君上和青鸾同床共枕……”周和宣索性全都讲出来,“当时儿臣很难过,所以……糊里糊涂的和元秋……”
太后却再也听不下去,倏地一下站起来,连同重重拍案:“你们两兄弟身为皇朝帝裔,居然双双做出这等龌龊龃龉的事,以后怎么有脸面去见祖宗?”
周和宣把头埋得很低。
太后看着他,蓦地冷笑一声:“莫非元妃怀的是你的骨肉,这才小产的?”
周和宣忙磕首:“母后恕罪,母后恕罪。”
太后只觉得心骨寒冷:“哀家不知道你们几个人到底在捣腾什么。也不知道你跟元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青鸾的为人,哀家却是再清楚不过。就算是金山银山堆在她面前,甚至是用后位放在她面前,她都不会抬一下眼皮子的。”
“那是儿臣亲眼所见……”
太后忽的道:“和宣,难道你还不明白君上的用意吗?”
电光火石间,周和宣忽然幡然醒悟:“母后指的是……”
“只要是你的东西,他都想要,以前可以这样做,现在或许也是这样做。”太后睨了周和宣一眼,“只是你生性纯良,不去想那些二心的事,所以一直没能明白过来。”
“难道……”周和宣神色惊变,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动,“君上是因为儿臣,才跟青鸾……”
太后摇摇头:“具体什么事,哀家不清楚。只是青鸾这孩子,哀家了解她,再没有人会像她一样爱你。”
如果一切都如太后所言,那么周和宣就真的大错特错了。
自己一直都在自我挣扎,痛苦,怀疑当中,却没有真正地去相信青鸾。
太后见他深有懊悔,心中已然有数:“如果你愿意去相信她,就去把她找回来。”
周和宣深受启发,连忙行了礼往外面跑去。
惠容带着宫人端来早点,险些撞上:“嗳……王爷还没吃就走了?”
太后不禁笑了:“心里舒坦,比什么都重要。”
心里确是微微惆怅,她如此信任青鸾,全然因为她相信那个男人。
如果被后辈知道她为了当初一个承诺而做出这么多纷扰的是,必定会恨之入骨吧?
周和宣几乎用冲地方式找到周和熙:“她人呢?”
周和熙正专心绘画:“她?谁?”
“青鸾。她在哪里?”周和宣忽然明白自己不能太过于表露,语气淡淡,“微臣想要见她。”
周和熙驻笔:“见她?你怎么想要见她了?”
“恳请君上应允微臣的请求。”
殿内似有淡淡的墨香,侵入鼻尖,略略微凉。
周和熙低头依然作画:“朕已经把元秋给你,这青鸾就留给朕了。”
周和宣郑重其事:“君上,她不是一样东西。”
“可你不就是把她当成一样东西吗?”周和熙忍不住戏谑,“你需要的时候就要她,不需要她的时候就把她丢弃在一边。如果当初不是母后执意,朕早就让她进后宫了。现在这样,正是归回原位,皆大欢喜。”
周和宣如被人当头棒喝,整张脸变色:“微臣想见她。”
“不可能。”周和宣当即回驳,“既然到了朕这里,就没有再回去的事。”
见他如此坚决,周和宣心中的愤懑亦被挑起:“微臣和青鸾为何会有这么深的误会,其中缘故,君上再清楚不过了吧?”
“朕当然清楚,一切都是因为你三心二意,又不善待青鸾。今日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周和熙看着他,“可是朕不会,朕会善待她,不会伤害她。”
“她是微臣的女人。”
“从现在开始,不再是了。”
“君上!”
正说着,赵静海忽然神色慌张地从外面跑进来:“君上,不好了。”
周和熙喝道:“什么事这么慌张?”
“北境的蛮夷不知为何,分别从西南,东北,西北几个地方进行突厥,我朝的军队连连失守。”赵静海说话努力镇定,“靖定大将军正在外面候着呢。”
周和熙一听失守二字,神色顿时惊变:“快宣!”
靖定大将军孟俊海是周和熙自己钦定的,在这之前除了跟过周和宣打过几次仗,并无过多经验。
后被周和熙挖过来作为心腹,今日见面,孟俊海除了羞愧难耐,更是尴尬连连:“宣王爷在此?”
周和熙有意避开周和宣,尽量不让他接近关于军事的事,沉下脸:“没什么事你先退下吧。”
周和宣自是明白他的用意,也不强留,揖了揖首:“为了她的事,微臣还会来觐见君上的。”
被幽闭起来已有三四日,青鸾从原本的悲伤和愤怒中渐渐转为沉寂。
死一样的沉寂。
她开始接受事实:被囚禁,以及,被抛弃。
不再拒绝进食,但凡是送进来的食物,她胃口都出奇地好,往往吃得精光。
吃的时候,她脑子一片空白,不吃的时候,只觉得寂寞。
很寂寞。
风吹开窗户,青鸾无意间发现外面渐有春意。
满院子栽满了梨树,点点滴滴地花星子从树枝上冒出来,风吹过,空气中残留一阵清香。
傍晚时分,她走出房间在狭小的庭院里坐了一小会。
受命看着她的几个丫鬟不时用目光瞟过来,生怕她跑走似的。
青鸾也不管。
她还有什么值得介意的呢?
再介意,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隔壁庭院里,一直闭眼冥神的周和宣倏地一下睁开眼,额头冒汗。
正巧元秋从外面走进来,端着一盅汤水,见到周和宣笑了:“王爷是听见我的脚步声了?”
“有人在唱歌。”周和宣只觉得这歌声分外熟悉,“是谁在唱歌?”
元秋一愣,转身看了看外面:“这里没有人啊。”
周和宣道:“你听。
他竖着耳朵,歌声隐隐约约:“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
一曲听罢,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是她!是她的歌声!一定是她的歌声!”
元秋放下东西,走到他身边:“王爷所指,是青鸾的歌声吗?”
“她常曲子有淡淡的忧伤,我记得她的歌声。”周和宣振振有词,“她一定就在这里。”
他有着一种惶然,担忧,雀跃。
元秋将他这些神情尽收眼底,内心一阵痛,却不发作:“王爷一定是太想念青鸾了,所以会觉得是她。这座府邸只有我和琉璃在,并没有其他人。再说,君上躲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将青鸾送到这里来呢?”
周和宣背过身,尔后一声叹息:“是我糊涂,一直没有追究清楚。”
元秋默默挨上去,从身后抱住他:“要说错,我也有错。当初我见他们同床共枕,还误会他们……要不是我……”
周和宣既已认定误会青鸾了,元秋索性也跟着犯糊涂。
周和宣松开她:“这也不能怪你。当时换做是谁都会认为他们……”他再难说下去,“过去的事,不提也罢。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见他要走,元秋问:“这么晚了,你不歇在这里?”
周和宣淡淡地拒绝:“不了,你也早点歇息。”他看了看隔壁的庭院,“对了,你知道那里住着谁吗?”
元秋摇摇头:“我才来几天,还不熟悉。”见周和宣若有所思,她试探,“要不改天我去问问。”
“不用了,我只是随口问问。”周和宣转而一笑,“再说你刚瞒天过海离宫,不宜暴露身份。”
“是。”
周和宣还像以前一样,用手捋了捋她的头发,走了。
送他走后,元秋一脸地失望。
她都开口了,他仍拒之千里。
可见在周和宣心里,很多东西都变了。
边境连连失守,与此同时,西域也派使者来质问知玉公主和谭煜之的事,周和熙被这些事搅得心烦意乱,怒火攻心,嘴上气了泡,更兼头疼脑热之中,整日在麒麟宫大发脾气。
他事事避讳周和宣,倒使得他无事一身轻,一门心思在寻找青鸾下落以及觐见皇帝的事上。
周和熙自是拒他于门外。
这日孟俊海求见周和熙的时候正巧遇见赵静海在说:“君上圣躬违和,正在里面歇着,王爷还是先回去吧。”
周和宣围着青鸾的事没少求见周和熙,他使用了人力物力,无一被周和熙从中作梗,心中也是有气:“君上若是肯直言相告,本王又何须日日进宫叨扰?”
赵静海知道所有的事,却只能埋在心里:“奴才只是传话,也帮不了王爷什么。”看见孟俊海,正好找机会脱身,“孟将军来了,君上正等着呢。”
说着领孟俊海进了大殿。
孟俊海始终对周和宣有几分亏欠,见了他又是行礼又是赔笑。
到了里面,周和熙正在大发雷霆:“连郡城那么重要的地方都失守?朕养你们是干什么的?”
跪了一地的文将武将俱无敢言。
孟俊海忧心忡忡:“君上,再这么下去,那些蛮夷难保有一天不会冲进京城,若是那样的话……”
“他们敢?”周和熙掀翻了宫人刚端上来的汤药,“朕乃大大周堂堂的天子,谁敢肆意践踏这尊贵的土地?”
底下有个跪着的大臣道:“蛮夷盛行恶劣,等到了那一天,还会管这土地尊贵不尊贵么?”
“你!”
孟俊海伺机跪下,揖首:“君上,到了眼下的危急时刻,为什么不请宣王和玉王出山呢?”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谁都知道周和熙素来强制扼住兄弟的势力,又怎么愿意一下子放手呢?眼下孟俊海说出这样的话,所有人都佩服他的勇气,当然也替他捏了一把汗。
果然,周和熙沉郁着脸一言不发。
孟俊海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继续说道:“玉王和宣王擅于出兵,也惯于和蛮夷西域等人打交道,若是有他们出面,不说别的,士气一定会大振。微臣在这里恳请君上派遣宣王和玉王出山。”
所有人跟着孟俊海:“恳请君上派遣宣王和玉王出山。”
“此事……容朕想一想。”周和熙大手一挥,“都退下。”
时至今日,周和熙难以拒绝。
他更加意识到,周和宣在朝臣心目中的重要位置。
听说周和熙要见自己,周和宣有些许讶异、当然,他不会认为周和熙想通了,因为在周和熙的观念里从来没有迁就别人的习惯。
果然,见了面之后,周和熙说:“听说你一直在找青鸾?”
“君上把她藏得太好,微臣根本找不到。”
周和熙盯着他:“你想要她回到你身边吗?”
“想。”
“你愿意用什么来交换?”
“任凭君上旨意。”
“好!”周和熙击了击掌,“朕要你带兵去对付北境作祟的蛮夷,退兵之日就是青鸾回到你身边之时。”
每天清晨和傍晚,青鸾都会去庭院里坐一会,已经养成习惯。
除了墙角的天空偶尔划过春燕的呢喃,她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
令人意外的是,在二月里的最后一天,周和熙身穿常服前来看她。
看见青鸾的时候,她正坐在一张石凳上,低头抚着圆鼓鼓的肚子,面带温笑。
很温和。
很动人。
听到脚步声,青鸾抬起头来,见是周和宣,笑容凝怔。
周和熙似不在意,在边上坐下来:“在这里过得好吗?”
青鸾不说话。
周和熙受了冷落,面色讪然:“朕只问你一句,你愿意留在朕身边吗?”
青鸾睨了他一眼,声音清冷:“臣妾身份寒微,又身怀六甲,君上想要留下臣妾,不觉得丢了皇室的颜面吗?”
“青鸾,”周和熙想要去覆上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他只得缩回手来,“你知道吗?你喜欢和宣多少年,朕也就喜欢你多少年。”
青鸾赫然抬头。
周和熙眼中露出鲜有的温柔:“那时候朕就羡慕和宣,他多好,除了有元秋那样明艳动人的初恋情人,身后还有一个清淡温和的青鸾喜欢着她。朕身为大周皇帝,从未获得过这样的殊荣。尤其是你,每次朕跟和宣一起去太和宫,朕总能捕捉到你的眼神,内敛,却又掩不住少女怀春的那份悸动。或许正是从那时候开始,朕开始喜欢你的吧。”
在这之前,青鸾从来不知道原来渺小如自己,会在一个地往心里驻了那么久。
又想起这些年对周和宣那份暗恋,不由百感交集。她哽了哽喉咙,道:“君上喜欢的并不是臣妾,只是喜欢臣妾对宣王的那份执着,对吗?”又道,“无论是臣妾,还是元秋,君上不曾真正喜欢过,只是……只是羡慕宣王罢了。”
周和熙看向墙垣,一时沉默。良久,他才道:“和宣是个好人,一直容忍朕的劣行和狭隘,你们女人喜欢他也无可厚非。”
他有些寂寥,更兼病中有些倦态:“朕又想,如果当时执意要你,如今又是怎样的一副局面?”
也只有在这时候,他真真切切地发觉自己对青鸾除了一种对周和宣的嫉恨,更有一种不舍得。
真的不舍得。
周和熙站起来:“朕会给你时间考虑,考虑……究竟是回到他身边还是留在朕身边。”他看了看隔壁的墙园,“朕已经昭告天下,说元妃因小产失血过多,已然薨世。”
青鸾震惊:“君上……”
“她没死,只是出宫了。”周和熙疲惫一笑,“朕想试试看,我们这四个人究竟能不能回到最初的原点。”
青鸾咬了咬唇:“无论最初的原点是什么,都不是臣妾的原点。”她迎上周和熙的目光,“当初臣妾的原点便是宣王,就算现在重头来过,原点依然是她。”
“和宣好福气。”
青鸾摇摇头:“不,是臣妾太执拗。”
说话间,隔壁传来一声响亮的声音:“主子,宣王来了!”
青鸾和周和熙纷纷抬头朝那边看去。
听到声音,青鸾不自觉地向墙面靠走去,脸颊紧紧贴着如意窗花,一双黑溜的眼睛盯着对面。
是他!
是周和宣!
有一个人从里面小跑着迎出来,看见他显示软软地喊了一声“和宣”,便扑到他怀里。
青鸾险些惊叫出声,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那个女人不正是元秋吗?
周和宣见元秋小产后气色一直不大好,便道:“你应该在屋子里歇着,不要出来受风。”
元秋挽着他的胳膊:“我想你了。”
“养好身子,别落下什么病根才是最要紧的。”对于她,周和宣总觉得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让她小产,故而有几分愧疚,“你身体好我才放心。”
琉璃见他们两人卿卿我我,忍着偷笑:“外面风大,王爷和主子还是回屋子里去吧。”
看着他们进了屋子,青鸾在这边死死抓着冰冷的墙面,一言不发。
周和熙在边上显然也看到了那一幕:“朕……朕不知道和宣将元秋安排在隔壁。”
青鸾其实明白,这一切都是周和熙设计的,她就是要自己和元秋毗邻而居,然后看到周和宣跟元秋在一起。
“君上的用意得逞了。”青鸾深深吸口气,“臣妾看见了。”
周和熙看着她,其实青鸾是个聪明的女子,只是很多时候将那份聪明隐藏起来罢了。
“你……是怎么打算的?留在朕身边还是回到和宣身边?”
青鸾觉得自己如同被人捏在手心的蚂蚁,一直以来都是遵从人愿,从来没有人问她愿不愿意,开不开心。
她的回到出人意料:“臣妾不会留在君上身边,也不会回到宣王身边。”
青鸾已对周和宣死心。
这一刻,他知道所做的这一切已经达到了目的。
“你……”周和熙疑惑她,“那你打算怎么办?”
青鸾转过脸,声音冷然:“君上的目的既已达到,又何须问臣妾接下来该怎么办?”
周和熙道:“有一件事,朕倒是有些不明白。你既然知道让你和元秋住在这里都是朕故意安排的,又为什么不回到周和宣身边……”
“心死了,就什么都挽回不了了。”
青鸾轻轻地从周和熙身边经过,如同一阵无烟,最终飘散。
另一边,周和宣对元秋说:“我受命背上,驱逐蛮夷的扰乱,这一去可能会要三两个月,甚至更久。”
“啊?又要北上?”元秋一听就紧张,“你怎么突然要出兵打仗了呢?”
周和宣呵呵一笑:“蛮夷闹得厉害,朝中又没有可靠的人,所以我亲自去。”顿了顿,他又道,“君上也允诺我,只要打赢了,就告诉我青鸾的下落。”
原来如此,怪不得……
元秋勉强笑道:“她若能回来,或许一切都能冰释前嫌。可你真的相信君上吗?”
周和宣一字一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相信他。”
眼神和语气都带着一种狠意和决然。
元妃假死一事,除了太后,青鸾,周和宣,周和熙这几个人知道外,其余人都被蒙在鼓里。
皇后亲自操办了元妃的丧事,待一切都处理妥当,才去太和宫觐见太后。
太后觉得自己愈来愈力不从心,身体要很不大好,这几日都卧病在床。
皇后见到她老的厉害,眼珠也澄黄,心里暗觉不妙:“母后病得这么厉害,儿臣都没有侍奉于病榻前,真是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