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叙自诩他的推理固然谈不上毫无破绽,但绝不是无事生非,一切推敲皆是有迹可循,能经得起琢磨。
但当他们询问案发时在场的八十三人时,这八十三人的不在场证据都能相互佐证,并且他们都没有与明年碰过面,唯一一位与明年碰过面且无法提供不在场证明的是那位连叙未见其人的二掌柜。
明年案发前曾前往祭拜前龙城第一人姜武,两人在灵堂打过照面,此后两人知否有过接触不得而知。唯一可考的是,二掌柜在明年遇害后不久就离开了零号庄园,这一点正门的看守可以证明。
“诸位,请听老身一句话。众所周知,我姜家二掌柜早年是大家闺秀,一生从未习武,前不久又不幸染上肺病,不可能是杀害国术高手明年的真凶!”
李三省清了清嗓子,高声说着,他的话很快就得到一片响应,毕竟在座的都家世渊源,有自己的耳目与消息渠道,二掌柜的情况,他们是了解的。
“要不是二掌柜会是谁呢?难不成真是鬼?”
“除了鬼还能是谁?”
“要是这样,只能寄希望与天师了,否则龙城将不得安宁。”
“妈的,臭小子不会推理就别推理,还以为你是什么大侦探呢,说得跟真的一样。”
“要这么说,明年留下来的信息未必是提醒我们凶手是谁,也有可能是他的遗言?”
一群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和姜家几位管事交换意见。
连叙表情凝重的站在屋檐下,他倒是觉得二掌柜的嫌疑不能那么快排除,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二掌柜有没有学过武。李三省的嫌疑同样不小,说不出为什么,只是直觉而已。
“能陪我去个地方吗?”
姜清雪凑过脸来,打断了连叙的思考。
“可以。”
连叙迅速点头,他这时候的确需要换个地方静一静,怪事一件接一件,车到山前必有路,有时候不能操之过急。他忽然又想起严重那条手串,那特别的提示或许意味着什么,
“要不去鸡鸣寺看看?”
“鸡鸣寺?”
被金钱安抚好的众人逐渐离去,姜清雪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她蹲下身去,和连叙并排而坐,神色错愕了一瞬。
“对,鸡鸣寺。”
连叙偏过头看了她一眼。
“那地方,怎么说呢,”姜清雪眸子一低,心不在焉的玩弄着手指,“有点邪性,这些年以来,鸡鸣寺附近失踪了不少人。”
“结果呢?”
连叙来了兴致,急促追问。
“没有结果,”姜清雪站起身来,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喟叹道,“委员会的人去调查过好几次,一无所获,这件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倘若我非去不可呢?”
连叙也跟着站起身来,斩钉截铁的说着,姜清雪说得越玄乎,他便越感觉鸡鸣寺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什么厉鬼索命,什么比武招亲,这一刻都可以抛之脑后。
“那我就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
平治汽车停在泗水街口,走下车门的一瞬间,一股死鱼的腐臭混杂着大麻味味扑面而来。自从鸡鸣寺的怪事发生之后,泗水街的原著名大多搬走,街道很快成为流浪猫狗的聚集地,以及老道瘾君子们的天堂。
“靓仔,友女很漂亮,来这野战?”
几个面黄肌瘦的年轻老道围了过来,他们扇形展开,围住去路。
“借过。”
连叙上前一步将姜清雪拦在身后,随手从裤兜里掏出差不多两百港纸扔到为首的四九仔手中。
“还挺醒目,”
四九仔眉开眼笑的将钱揣进裤兜,双手一拍,众人立刻散开道来,他想了想,压低声音说道,
“朋友,看在钱的面子上,好心提醒你一句,再往里走可就邪性了,不安全。没几天前,一个喝醉了的赌鬼进去过,到现在还没出来呢。”
连叙见他说得有鼻子有眼,不像胡诌,又掏出一百港纸递过去:“还有吗?”
“附近人都知道,”那人递来一支烟,继续说着,“自从十年前委员会那次调差之后,也就一些酒鬼老道玩嗨了会进去,不是我吓唬你,这几年以来,我只见过人进去,没见人出来。这不刚才,又有一个年轻小伙傻乎乎的闯了进去。”
“多谢提醒,不过我想进去找点乐子。”
连叙道身谢,拉着姜清雪往泗水街里走。
这是个极有年代感的老旧村落,脚下是荒草丛生的泥石路,道路两旁是错落有致的木屋,可惜年久失修,房门尽数垮塌,有风呼啸穿过,给人以破败凄凉之感。
越往里走便越感到惊奇,流浪猫流浪狗随处可见,可它们没展现出丝毫的野性,死气沉沉的样子,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就连走路的动作都格外小心,这不符合动物自由散漫的天性。
它们在害怕?
连叙有些不理解。
“你有没有觉得有些冷?”
姜清雪不知何时已经挽住了连叙的手臂。
“是有一点。”
连叙脚步一停,环视着四处低矮的废弃木屋,蛛封尘网,园子里杂草丛生,显然是荒废已久。
此时明明艳阳高照,他却离奇的感到一点寒冷,头顶上就好像是有一个巨大的透明罩子,将阳光的热量悉数隔绝。
“要不回去?”
姜清雪拖住连叙手臂,不想让他再往前。
“来都来了,”连叙摇头拒绝,转而问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来?”
“聪明的女人从不喜欢问为什么。”
或许是连叙的自信给了她安心的感觉,她忽地感觉没那么害怕,笑着回答,手掌甚至极胆大探到他衬衣里边一阵摸索。
“聪明的女人更应该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连叙将她的手握住,阻止她下一步行动。
“挞。”
一声低沉的脆响引起了连叙的注意,他循着声音望了过去。
一扇摇摇欲坠的木门激烈的晃动着着,抖落无数灰尘,到木门不堪重负倒下来之后,一个风尘满面的年轻人映入眼帘。
“东方吉?”
“东方吉?”
“连叙?姜大小姐?”
三道诧异的声音先后响起,随后是连叙两人的爽朗笑声,毕竟东方吉此刻的模样着实令人不敢恭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