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大人,好像有些不对劲!”
大军后方,邓龙眉头紧锁。
黄祖不解:“何处不对?”
邓龙沉声道:“张辽那厮的骑兵往往皆是先锋部队,可自我两军交汇开始,却未曾看到那骑兵的动静,恐防有诈!”
黄祖沉吟片刻,喝道:“斥候官何在?”
“卑职在!”
不多久,一登高处,便是有将士回应。
“可曾在张辽军中发现骑兵?”
“回禀大人,骑兵一直在军队中央,前方则由敌方步兵与我军交战,未有冲锋之意。”
邓龙疑惑道:“难道张辽是在蓄势,等待时机?”
黄祖一脸淡然道:“那骑兵既尚在,便无需多虑,我们的任务只是拖住张辽所率的前方部队,若是那蔡瑁争气一些,此战可定矣!”
邓龙虽心中有疑,但见自家郡守坚持,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实则他也非常清楚,在几次交手之后,江夏军士几乎已经被这北方铁骑吓破了胆,今见张辽那骑兵变得老实本分,心中定是巴不得。而他们的主要任务的确是拖住敌人,给己方队伍制造作战空间!
然,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望着双方军士那一副坚持打酱油的模样,邓龙猛地惊叫了起来:“不好!”
黄祖被吓了一跳,连忙看了看战斗,却并非发现异常,不由怒道:“又何故大叫?!”
邓龙一脸惆怅道:“以蔡瑁部队的行军速度,此间应当已经成功阻截到张辽的粮草部队,既如此,这张辽又岂会不选择回防,与我等继续缠斗。”
黄祖一怔,似是也有些反应了过来,他再是望向作战双方,分明全是在划水,前者不冲锋,后者不拉扯,哪有生死搏杀该有的模样。不过,也不怪黄祖如今才反应过来,只因他先入为主,一心拖住张辽,却不想张辽会这般配合。
“众将听令……”黄祖正待改变方略,又听高处斥候官猛地大喝。
“大人,张辽部队后方有动静,是……是骑兵,张辽部队后方又汇入了一支骑兵,大人,骑兵部队开始冲锋了!”
黄祖大惊,连忙指挥道:“快,盾兵,快上前!”
吃了几次大亏后,黄祖深知并州骑兵的可怕,若是让骑兵冲破防线,人家甚至能够在你几千军士中完成斩首行动。
与此同时,黄祖的部将,也开始命令队伍后撤,退回县内。
城县道路错综,有着不少掩体,可以大大降低骑兵的优势。
这一次,张辽显然是有备而来的,甚至连战马都安上了重甲,近四百的骑兵,就像是人形坦克一般,跳跃之间,巨大的重量,竟是直接将盾兵踩得四分五裂,有得更是直接被压成了一滩肉泥,或是冲天而起。
这般恐怖的阵仗,江夏军士何曾见过,久而久之,军士们被恐惧心占据了身体,开始自顾逃窜,一旦有人带头,很快队伍便再也难以维持阵型,不过十来息的功夫,近一千人的防御已经溃散了。
“该死的,都不准逃,给我撑住啊!”
在后方给黄祖断后的邓龙一时气得暴跳如雷。
这种冲锋看似恐怖,可一旦止住势头,将之围困起来,这些骑兵就会成为瓮中之鳖,只可惜他底下的这些人在面对死亡之际没能鼓足勇气。
别看张辽这会阵势极大,内心也是肉疼不已。
这一波冲锋下来已是倒下近二十多匹战骑,而今战马比黄金还要珍贵,完全是用一匹少一批,几战下来总量已经锐减了近一百。
此次带来的500骑兵都是他的并州旧部,心肝宝贝,皆是在投效曹操后,归于他的麾下,甚至不比曹操组建的虎豹骑弱多少。
然这虎豹骑对方只愿意交给他曹氏族人,却万万不会补给给他,所以倒下一骑都不亚于在剜他的肉。
张辽将满腔怒火化为力量,领着剩余四百骑,一路冲锋,欲要将黄祖斩于马下:“黄祖匹夫休走!”
……
两个时辰后,轪国县终究还是陷落了。
黄祖所率5000兵马,降的降,死的死,近乎全军覆没,只余下四百号人随他逃了出来。
“邓龙,如何了?”
马背上,黄祖喘着粗气,浑身上下皆是被鲜红色给覆盖,只不过这些都不是他的血,而是那些誓死守护他的亲卫生前留下的。
“好在兴霸勇武,及时挡住了张辽,如若不然,我等皆要命丧张辽之手!”
邓龙亦是面容倦怠,心有余悸。
然而,在黄祖听到邓龙所言的救命恩人,脸色却是极为不好看。
“大人,我知你心中忌讳,可如今甘宁多次立功,并两次救你于危难,若再不行封赏,恐失人心……”
邓龙面色变了变,咬牙道。
“此事,等回营再谈!”黄祖依旧面色平淡,待说完话,便是挥动缰绳,往西阳县方向直奔而去。
邓龙摇了摇头,那会看不出对方依旧未将他的话给听进去,叹了口气,便是率领残部四百余人跟上了上去。
待黄祖等人逃回西阳县,皆已人困马乏,摇摇欲坠,然而更气人的是,原本应该率部偷袭的蔡瑁,却是早他一步便逃回了西阳县。
只不过,对方的下场同样好不到哪去,三千部下,只逃回来了500余人。
两人一照面,便是各自哼了一声,一言不发的坐在了那里。
这时,苏飞缓缓站出来:“二位,如今加上两位大人所剩军士以及文聘将军的人马,西阳县仅剩战力已不足三千,是战是退,该如何定夺?”
黄祖斜了一眼这位往日里的死对头,他死死拽着拳头,最终未发一声。
亏他战前还以为对方最近变得识时务了,将对方自己那一千人马也交给了他,如今看来全然是早就在等着他的笑话了。
如若不然,以对以往的性子应当是在兴师问罪了。
见黄祖一脸吃瘪的模样,苏飞心中也是倍感痛快,遂而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蔡瑁:“那蔡大人意思是?”
蔡瑁被闻得一阵眼皮狂跳,直接一甩衣袖:“某不过一监军,不用看某。”
苏飞听了不由暗自冷笑。
——蔡大人,你战前挥斥方遒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当然,苏飞也不至于傻到点破这一点,便是沉吟道:“若二位大人无甚主意,不如听听文聘将军的主意如何?”
文聘本就是镇守荆北的要将,要论行军打仗的经验,甚至在二人之上,只怪先前阵前蔡瑁二人自持身份又兼夺权,未将对方放在眼中。
如今一冷静下来,却是有些后悔将对方安置在西阳县守城了。
然而这会,他们只能哑巴吃黄连,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见状,文聘与苏飞对视了一眼,待前者点头后,便站起了身来:“轪国县一战,我方兵马虽损失惨重,但那张辽为了制造阵前假象,同样损失了不少兵马,包括要整顿降兵,短时间内应当不会再度起兵,以我之见,当坚守于城,连夜赶制弓箭,利用地理优势,抵御张辽骑兵的第二次冲锋!”
为将者皆该知晓,弓弩兵乃是骑兵最大的克星,只不过要制造弩弓与训练弩弓手却颇为不易,如此短时间内,强化弓箭手的作战能力应当为首要。
闻言,原本沉默的蔡瑁与黄祖二人不由侧目,心中更是暗骂自己,为何没有想到这一点。
要怪,也只能怪他们急功近利,皆不想对方抢了首功,故而没有做好足够的战前准备。
而今想来,若是以文聘之法,即便是不能战胜那张辽,也定能叫他的骑兵不敢随意冲锋,如此,便不能让张辽退兵,至少可以守住轪国县。
二人如今已是败军之将,就如同斗败的公鸡,选择依从。
“便依……”
“文将军之策虽稳妥,却不是上上之选,以某之见,当以出其不意,趁曹军战后疲惰,趁夜发动奇袭!”
就在这时,帐外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文聘精神一振,顿时喜出望外:“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