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刘琦出现在帐内,众人的目光瞬间便汇聚了过去。
对于这个仅仅露了一次面,随后便玩消失的大公子,众将士皆是诸多微词。
对,没错,大家都知晓汝是来镀金的,可汝连做戏也不做全套,未免太目中无人了吧?
“诸公,为何如此看我?”
见众人一副阴翳的表情,刘琦不由好奇道。
黄祖沉着脸,欲兴师问罪:“伯诚,这几日你究竟去了何处?”
刘琦一脸你明知故问道:“二位叔舅不是让小侄好好养病?难道是小侄会错了意?”
黄祖不由气息一滞,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这话可不是他说的,而是蔡瑁之言,虽然自己内心也默许了。
如此一想,黄祖的目光便看了对面的蔡瑁。
却见蔡瑁面色一沉,恶人先告状:“此间正值两军交恶,战局瞬息万变,便是让伯诚你修养,可你身兼都尉一职,岂能屡次缺席会谈,分明是视军中纪律与无物。”
“还有,别当某不清楚,某早就派人去找过你,而你根本就不再驿站。”
“两军交战期间,汝身为都尉不思退敌,反而擅离职守,致使军心涣散,该当何罪!”
面对蔡瑁的问罪,几位将领皆是一脸促狭的看向刘琦,等着看好戏。
然而,此次刘琦却是一反常态,不卑不亢道:“蔡督军不要急着定罪,在这之前我想请问督军,自卑职上任之后,黄郡守可有委派任务给我?还有军中有哪一条规矩要求时刻将自身行踪报备给二位,最后,如今我部所在西阳县一兵未折,反倒是二位大人不仅将镇守的轪国县给丢了,更是让七千余将士命丧敌手,敢问若是上报家严,这罪责究竟会落到谁的头上?”
在刘琦的逼视下,蔡瑁忍不住心虚地倒退了一步,额头渐有冷汗浮现而起,指着刘琦说不出话来:“你!”
“恕某直言,此间当以退敌为先,而不是问罪于人,若是西阳再度失陷,尔等在座的人没有人能够逃脱的了罪责!”
“大敌当前,我等不思退敌,却自乱阵脚,岂不是正中曹军的下怀?”
待刘琦的目光略过每个人的脸上,不少皆是纷纷低下了头颅。
便是黄祖蔡瑁二人也不曾想先前还一副任人揉搓的小辈,竟是变得这般犀利。”
好在此间并非没有清醒之人,都督苏飞便是率先表态道:“本都督以为,公子之言不无道理!”
“我西阳县尚有两千兵卒,加上二位大人剩余的人马,便是接近三千,县内粮草充足,而张辽经之前一战,可战之兵也同样不足三千,若是依方才文聘将军之言,守他个六七日应当不难。”
“如此,足以等候主公援军到来,便是不能击退张辽,却也能让他难以寸进,我等亦可将功折罪!”
在场将领中不乏中立之辈,特别是那些与苏飞交好的将领,也是跟着站出来表态。
以至于最终黄祖与蔡瑁二人,咬着牙选择了默认。
然,就在苏飞以为局势稍定之际,刘琦却再度发声:“某说过了,守城不过是权宜之计,时间拖得越久,曹军就恢复的越多,等他整理完伤兵与俘虏,人马便会再度扩充起来,而以如今江夏局势,恐难再度派兵,如不把握时机,日后想要再拿回这三县便是千难万难了!”
见刘琦还想挑事,压着火气的蔡瑁顿时拍起了桌子:“汝疯了不成?若是正面与张辽所率的骑兵冲突,与送死何异,汝还想偷袭,一旦你将剩余的将士也折在了里头,西阳县岂不是拱手于人?!”
自蔡瑁统领蔡氏家族成为荆襄第一大家族之后,已经很久没有人敢与他公然作对了,不曾想眼前这个往日自己随手便能捏死的小儿,敢这般违逆。
若不是自己才兵败不久,以他以往的性子恐怕早已发作,命人将之叉出去,先来个几板子再说。
然而,面对蔡瑁的质问,刘琦却是面不改色,反而淡淡的看向正上方的黄祖道:“叔父,也是这般想法?”
黄祖与刘表的关系不同于蔡瑁,至今还是隶属同盟。
因此他并没有蔡瑁表现的那般尖锐,而是幽幽道:“贤侄,行军打仗不是儿戏,说出来不怕笑话,即便我与蔡督军合八千人马,都不是那张辽对手,你这两千军士……”
黄祖将话说到一半,便是戛然而止,但言外之意,无外乎是在质疑刘琦的决策,让刘琦不要痴人说梦。
岂料刘琦听得他的丧气话亦是冷笑不迭,若非他不能掌兵,将这八千兵马交给他,哪还有张辽什么事。
眼前这几个家伙,面和心不合,关键时候只顾自家利益,但凡双方同心同德,全力以赴,也不至于让那张辽钻了空子。
来的路上,他已经从信上得知了兵败的原因。
虽然他同样惊讶于,张辽居然能够料到他们一方会偷袭后方粮草,提前布置伏兵等候,可说到底,还是蔡瑁与黄祖双方未尽全力。
过程中,但凡前方士兵死死咬住张辽的头部,亦或是早些察觉到异常,全力攻击前方部队,这张辽分兵的结局定然也会损失惨重。
人数上的劣势,乃是张辽的短板,分兵只会讲问题暴露的更大。
如此,兵行险着有利有弊,不说一定能击溃张辽,至少那轪国县,张辽便是无力再取。
而恰恰正是张辽算准蔡黄二人勾心斗角,方才敢行此胆大之举,最终成功以牺牲前方约两千军士的代价,覆灭了他们一方整整近七千人马。
当然,这种时候,刘琦自然不会蠢到去揭二人的短,而是将目光转向文聘,深沉道:“仲业,你是否愿信我?”
文聘虽更倾向守城,然,他在多次领教自家公子的谋略之后,已经心服口服,便是抱拳道:“但凭公子吩咐!”
刘琦点头,随之看向苏飞:“都督以为如何?”
苏飞心中一凛,俨然知道这是到了他站队的时候,想起文聘的解惑,以及自己所打听到的情报,终是咬牙道:“当以公子为主!”
“汝等皆疯了不成?听信这一黄毛小子,若再丢了西阳县谁能担这份责任?”
蔡瑁猛地起身,一脸惊怒。
黄祖同样沉着脸,否定道:“某以为,此举过于风险,当以文聘将军方才之策,坚守以待!”
然而,此次刘琦却是铁了心一般,朗声道:“既然二位大人与某意见不合,不若便由某立下军令状?”
文聘大惊,连忙阻止道:“公子,断不可冲动!”
苏飞同样劝阻:“公子且三思。”
反观,蔡瑁与黄祖二人的态度却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惊疑不定道:“伯诚,军中无戏言,立下军令状,白纸黑字,便是你乃明公之子,亦是要兑现的。”
刘琦冷笑,岂不知两人心中的小算盘,便掷地有声道:“此战若胜,待某取回平春三县,日后包括在西阳县在内皆有某来把守,而若败,此役罪责便皆有某来承担,即是家严要了我这颗项上脑袋,我亦无二话!”
黄祖与蔡瑁二人对视了一眼,分明能看出彼此眼角的笑意,颇有默契道:“好,便依你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