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杨樛真是来蹭饭的……
昨天吃过后,他就流连忘返。
若非好面子,他非打包带走不可。
当然,顺带着还有别的事。
望着大圆桌和椅子,倍感新鲜。就是坐着的时候得注意,需要用玉佩压着衣裳,不然很可能会遛鸟……
而后,杨樛便端起酒杯看向白锐。
“足下可是白锐?”
“正是。”
“失敬失敬!”
杨樛顿时面露敬意,“家父杨端和,也曾于武安君麾下担任军吏。樛离开咸阳前,他曾提到过足下。还说足下于长平之战获夺旗军功,作战骁勇悍不畏死。若非伤势严重,必能为军中长吏!”
“都是过去的事了。”
白锐端起酒杯,与之对饮。
这年头老百姓可不是随便就能喝酒的。
若是偷摸喝酒被抓,会被判以迁刑!
除开过年和各类祭祀外,都不能饮酒。
白日这次则不同,他得到不更爵位。再加上白锐作为乡啬夫准许,只要宴席上不喝醉倒也没人追究。
杨樛说这些,并非单纯给白日面子。
他的确听过白锐的事迹!
能获夺旗军功的,必是军中锐士!
“说起武安君,倒还有桩事。”杨樛不动声色的放下酒杯,话锋一转道:“陛下知晓白生事迹,有感而发。说武安君死而非其罪,故封其子仲于太原,为太原郡守。”
“这……”
白日郁闷了。
立功的是他,反倒是白仲占了便宜?
论辈分,他见了白仲得喊声季父。
不过,人是否认他就不知道了。
庶出就是庶出,和嫡系就没法比。
合着白仲当郡守,他就爵至不更?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许月在旁若有所思的点头。
她记得,这事在史书上似乎就有。想来始皇帝只是借白日为由,以此来封赏白仲,毕竟白氏在秦国也算是大族。这么做不光能显其胸襟,还能拉拢白氏让他们卖命。
始皇帝当真是好手段!
这番帝王心术,非凡人所能及。
……
宴席结束后。
白锐正准备走时,就被白日叫住。
“宗长,这些红烧肉你都带走。”
“怎的?”
“烧的多了,吃不掉啊。”
白日笑了笑。
自然,他这都是故意的。
他不这么说,白锐根本不会收。
白锐这些年没少照顾他们,母亲病逝时也都是他忙前忙后的张罗。这份恩情白日始终是铭记于心,能帮的时候自然得帮衬些。
“你……”
白锐自然知晓白日的想法。
唯独只有白瓢乐呵呵的将竹篓收下。
“日,不是我说你。你府上的庖厨也该骂两句,就这么些人,回回都多烧这么多。你说,这多浪费?”
“……”
“……”
白锐抬起拐杖敲了敲白瓢的脑袋。
这夯货就是欠打!
这么明显的事,他竟都看不出来?
待亲戚们都走后,杨樛走上前来。
“杨公这是要走了?”
“额,不是……”
“那您老这是没吃饱?”
“……”
杨樛满脑门的黑线。
许月在旁则是掩嘴轻笑。
有时候,白日也很不着调。
“老夫是有要事。”
“那您老倒是说啊!”
“此事莫要让外人知晓。”
说着,杨樛还看了眼许月等人。
言下之意,已是相当明显。
白日则是看了看他们。
而后,他就挽起许月的腰肢。
“那个,您老才是外人。”
“……”
“日……日……你……”
杨樛老脸涨得通红,气的直跺脚。
这活他是真没法干了!
太伤自尊!
他好歹也是咸阳大族,更是爵至五大夫!
就是许望见了他,那都得上赶着巴结。
许望昨日邀请他赴宴,都被他给拒绝。
结果倒好,白日竟然还不领情?!
“没事的。”许月则是相当贴心,“若有公务上的事,妾的确不方便在场。良人大可至书房去,那里安静。”
“不错!”
杨樛这才稍微消了气。
瞧瞧人家多懂事!
“好吧……”
白日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
杨樛紧随其后,走进书房。
正准备关门时就被白日拦下。
“白生这是何意?”
“您老……当过间客吗?”
“自是没当过的。”
“杨公这么做,不明摆着告诉旁人有问题吗?”白日无奈开口,顺势将房门直接推开,“虽说我府上的都是自己人,那也不能大意,子曰: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
杨樛愣了下。
合着搞半天,小丑竟是他自己?
白日前面如此,只是为了抵消疑点?
唔……这倒也很合理!
间客,行走于生死之间。
只要走错一步,那就是死!
白日如此谨慎,果然适合当间客!
“所以,杨公究竟所为何事?”
白日就这么顺势坐下。
房门敞开着,他也毫不在意。
“本吏今日正在视察安宁乡寺匠,恰好遇见你府上的人送上份绢帛。打开后,就发现上面似乎画着耕犁。不过,又与寻常耕犁不太相同。”
“哦,原来是这事?”
“正是!”
“话说,杨公还懂农事?”
杨樛瞪着眼,只觉得被鄙视了。
作为秦吏,农事是最基本的。秦国始终奉行以农为本的国策,他曾经担任廪牺令,掌咸阳粮仓。
另外,田律内详细记载了怎么耕种。
他能不懂吗?!
不过,杨樛也没打算与白日计较。
毕竟,这可是皇帝亲口夸赞的奇才!
“老夫观此犁精巧至极,与寻常耕犁截然相反,乃是曲辕、短辕。构造上颇为复杂,饶是乡中大匠都倍感费力。特别是那犁铧,造型更是奇特。”
白日笑着点了点头。
杨樛这番话,足以证明他是懂行的!
“的确如此。”
“那这耕犁有何作用?”
“耕地啊……”
“老夫能不知道是耕地的吗?”
“那您老还问?”
“……”
杨樛张着嘴,半天没回过气来。
好好好,你小子记住了!
等今后去咸阳,准没你好果子吃!
“杨公不必着急。”白日笑了笑,继续道:“再等几日,耕犁应该就能制成,到那时一看就知。”
“也有道理。正所谓夫耳闻之,不如目见之;目见之,不如足践之。”
说着,杨樛便站起身来。
白日下意识以为他要离开,“杨公这就要走了?那日也不强留,先恭送杨公。”
“老夫腿麻了而已……”
“……”
“……”
杨樛得意一笑。
这小子还想和他斗?
“老夫这还有桩事。”杨樛四下看了眼,而后压低声音道:“再过几日,温县会有位新的县丞上任。今后若是有事可直接联系他,可明白?”
白日顿时欣喜抬手作揖。
不用想,这必然是始皇帝的意思。
倒是能给他省去不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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