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十五章 死灰复燃(1 / 1)暮耕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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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魏被逐,大快人心。尤其那些东林党人,无不拍手称快,以为自此以后皇上再也不会怠政,大明这台国家机器会正常运转起来。奏章、急报像雪片一样飞来,堆满了熹宗的龙书案。熹宗看着这些堆积如山的奏章、急报,不免头疼。他随便翻翻,也不细看。不外乎是要求皇上临朝主政的,有弹劾朝中大臣的,有上报边关紧急军务的,还有关于匪情的。林林总总,不一而足,没有一样是他感兴趣的。熹宗暗骂这些大臣都是饭桶,只知道拿朝廷的俸禄,就不知道为朕做事。如果事事都报到朕这里要你们这些大臣干什么?此时此刻他怀念起魏进忠来。如果魏卿在这些事情就用不着朕这么操心了,他早就办得利利索索。做皇帝图的是什么,是为了操心、受累?熹宗离开了龙书案,来到了他的木工作坊,满屋子堆满了木料和半成品,有些亭堂楼阁还未组装完,组装完的还需补腻子、打磨、上漆,尚缺好几道工序,以前这些活儿都由魏卿帮着干,他人精明,手也巧,干活儿也上心,做的活儿也漂亮。无论是朝中大事还是日常小事做得岂止是让他满意,简直是超出了他的想象,新来的这位代理秉笔太监。腿脚不勤,人也不活泛,凡事都要朕拿章程,就不会自己处理。不像魏卿,不用招呼早就来到朕的面前,料到朕要做什么,甚至朕没吩咐他早就把事情办妥了,真是个难得的人才。满朝的大臣们除了奏章和折子以外还能给他什么?整天埋怨我这个皇上不上朝、不看折子,规劝我这么做,那么做,好像我这个皇上什么事也做不来,事事都由他们来教,人和人差远了。没有魏卿朕可怎么应对这些大臣?

他又想起了客氏,觉得对不起她,她为了他的名誉忍痛拿掉了肚子里的孩子。熹宗怪自己没能把持住自己而伤害了她。早年郑贵妃为儿子朱常洵争储,朱由校父皇常洛的太子位摇摆不定,活得很不得志,自然儿子朱由校理所当然地被人忽视,将来能否继承大统连想都不敢想,人们向他们投来的是鄙视的目光。他的生母王才人被李选侍西李欺负到死,她死后她的儿子朱由校让西李代养。代养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饱受人间的冷暖。只有在乳母客氏那里才能得到一点温馨。后来熹宗登上皇位客氏自然受到青睐可是后来青睐到荒唐的地步。事因光宗殡天。客印月发现自己怀上了光宗的孩子,为了移花接木她便对熹宗展开了色情攻势。客氏能烹制一手好菜,正和喜踪口味,因而熹宗的一日三餐都由她来料理,根本不用御膳房,她有这个有利一条件干起事来便利多了,她在熹宗的膳食中下了足量的。客氏是个老手最能看火候,客氏面子上表现出很不情愿的样子,其实这正是她企盼已久的。有了第一次便有了第二次、第三次以致一发不可收拾,熹宗终于跌进了客氏为他设置好的陷阱。他们虽有母子之伦,却有夫妻之实,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可是这话在熹宗那里只能算是屁话,不管用。裕妃张氏、贵人冯氏、成妃李氏和熹宗不仅有夫妻之名,而且还有夫妻之实,可是她们被客、魏矫旨迫害两位致死,一位侥幸。熹宗何曾有过负疚感?客氏连个名分都没有,只不过熹宗体贴过他,结果在熹宗心目中却占据着这么重要的位置。这叫什么?家花明,野花暗,暗的东西往往都是不为人道的。自熹宗立了后自然结束了与客氏鸳鸯戏水的勾当。他要活得体面一些,不能让张后说三道四,张后也决不许客氏在宫里干那种偷桃摸李的勾当。当客、魏被逐出宫熹宗觉得日子过的好没劲,在他的生活中少不得这两个人。客、魏离宫后,就像折了膀、脱了毛的一对儿野鸡再也没有先前那样威风八面。如果他们就此夹起尾巴做人,他们的人生也许是平淡的,平淡得默默无闻,平淡得史书也不曾着他们一笔,却是安详的,幸福的。但是,过这种生活还不如要了他们的命。客、魏是什么人?明末政坛岂能少得了他们?对被逐之事他们怀着满腔的怒火。

客氏道:“堂堂一个皇上,挺不起个个儿来,让一个山野女娃子摆布的像个木头人儿似的。我把他从小奶大实指望能有个扬眉吐气的日子,想不到他这么窝囊”。

魏进忠道:“夫人说得没错,如果他是个精明的主儿能乖乖地听咱的吗?正因为他是个木头脑袋,咱们在他眼皮子底下杀他好几个老婆都不成个事儿,这正是咱们所要的”

“可是,结果怎样?你我还不是照样被撵出宫来?皇上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撵咱的不是皇上,是张嫣”

“张嫣又怎样?她要骑在皇上头上一手遮天不成?”

“张嫣这个忘恩负义的小贱人,如果不是你我,她能坐上这个皇后的位子吗?”

“当初你还真不如把她留在你府上做小,多余把她献给皇上”

魏进忠埋怨道:“夫人还怪我,如果我纳她做小,你能让吗?”

“那你也不能把她送进宫去呀”

“那还不是为了解那首诗吗,当时夫人也不给我个空儿,巴不得把那个小贱人马上送进宫去,怕我沾上他,我不得不送啊”

“那也怨我?我看就你这个人让我不省心,这下可好,她当上了皇后,成全了人家”

“这个小贱人,我早晚的弄死她”

客氏奇怪地问道:“什么?弄死她?你想得到美,她坐在皇后的位子上屁股快扎根了,人家没把咱弄死就烧高香啦。”

“我把它连根拔掉”

“连根拔掉?笑话,就现在咱俩这个处境,怎么抜?”

“我愁的也正是这个”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咱们还有翻牌的机会吗?”

“事在人为,只要咱们能够回宫,机会总会有的”

“回宫?能捡条命出来已经是万幸了,还想回宫,回的了吗?”

“这就要看夫人您的了”

客氏不满地道:“我就知道,遇着事儿你就把我往前边儿推,你捡现成得”

“夫人,您别生气呀,现在我连见皇上的面儿都不能了,我还能做什么?”

“你见不着皇上,那我就能见着了?”

“夫人,皇上封你为奉圣夫人是什么意思?”

“这个我也不知道,你说是什么意思?”

“开始我也不知道,后来听人讲,奉圣夫人就是侍奉皇上的夫人,意思是皇上的一切日常生活都由您来照顾”

“那你现在讲这个话还有用吗?”

“有用,怎么会没用呢?皇上欠您的情,内心自然很愧疚,他私下里是舍不得您的,只要您避开张后,见着了皇上,咱这事儿就成了一半儿了”

“我心里还没那个把握”

“夫人您忘了?咱两个离宫时皇上是怎么对您说的?”

“怎么说的?我倒忘了”

“他让您别担心,待张后消了气儿自然会召您进宫”

客氏生气地道:“魏进忠,你也和我耍心眼儿,皇上那话单单是说给我听的嘛?你就不想深摊这件事儿,告诉你,回不回宫那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儿,你不想回也行,待我回了,你可别再去烦我”

魏进忠慌了,说道:“夫人,别生气,我怎么不想回,只怕皇上不待见我。我不像您,您是皇上的乳娘,皇上再怎么绝情,只要您求他,他总得把您留下”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让我去打前站,如果有门儿的话,让我游说皇上把你也召回去”魏进忠扑通一声跪在客氏面前说道:“夫人看透了我的心,只要此事能成,今后合您我

二人的力量,不愁搬不到张嫣”

“你说我看透了你的心,可是啥时候你把心交给我了,合你我二人的力量,你还有什么力量吗?”

“是,是,是,我能有什么力量?现在还不得靠夫人您吗?”

“你要是这么说还算说得过去,你想用我,还不甘心把自己的身价放下来,实话该诉你吧,没有皇上你我什么也不是,没有我你什么也不是”

魏进忠不得不承认说道:“那是,那是,还是夫人有能力”

遵照张嫣的部署后宫内侍全面调整。一日司礼监王体乾给张嫣派来一名侍女,她是专职伺候张嫣的侍女之一,张嫣便一眼认了出来,叫道:“百里卉”侍女听了皇后竟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身子不免一颤,暗衬,皇后,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只听张后又说道:“百里卉,抬起头来,看看我是谁?”

百里卉慢慢抬起头来看了一下张嫣叫道:“您是萧不,您是皇后,奴婢认错人了”张嫣道:“你没认错人,我是萧婵”

百里卉惊异地问道:“您是萧婵?”

张嫣点头道:“不错,我就是萧婵,现改为原名叫张嫣”接着张嫣迫不及待地问道:“萧

倩妮?”

百里卉语塞,她不知怎么回答才好。张嫣预感大事不好,难道妹妹她。

张嫣问道:“百里姑娘,怎么不说话?”

百里卉无奈,哽咽地说道:“二小姐二小姐她她”

张嫣紧问道:“她怎么了?你快说呀”

百里卉强作镇静,说道:“皇后,奴婢要说出来,您要挺得住啊”

张嫣从百里卉的吞吞吐吐中证实了自己的判断,小妹果然遇着不测了。她希望百里会说下去,又恐百里会说出来。毕竟不是一条好消息,可是她急于想知道萧倩的真实情况。只听百里卉断断续续地说道:“二小姐她她她”

张嫣急道:“你光说她她她,她到底怎么了?”

百里卉无奈地说道:“她连人带车跌下山崖去了”说完百里卉哭着瘫倒在地上。

张嫣听到这个消息,如雷轰顶,大呼一声“萧倩”便已经昏厥过去,皇后昏厥惊动了整个后宫,那些内侍、宫女们都慌做一团。熹宗闻讯也赶了过来,问明情由皆因她妹妹萧倩的事,这是前年年底从关外送秀女进宫途中所发生的事,当时由魏朝带队,现在魏朝已经死了,其他随行兵勇都已遣散,很少有人知道这件事。当时魏朝回宫交旨时并未谈起此事的经过。张嫣从昏谜中醒来仍呼唤着萧倩的名字,“萧倩,萧倩,你在哪儿呐?姐想死你啦,你要是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噢不,不,不,请你不要到这儿找我,还是我去找你,我有很多话要说,你不知道,你走了以后发生了好多事,我一辈子都忘不掉”太医诊过皇后的脉说道:“没什么大碍,只是一时焦虑过重,神智有些不清,需静养几天”

这一夜,熹宗没去做木匠活儿,一直守在皇后身边,时不时听张后在说胡话“叶春,过来,这是小倩,是我妹妹,小倩,别走,他是叶春,叶春,叶春你咋不理我,萧楚呢?她在哪儿?难道你把萧楚弄丢了,这可怎么办?,我也把萧倩弄丢了,我怎么去见我爹?”熹宗听到两个陌生的名字,叶春,萧楚,他们都是什么人呢?

经过几天的调养,张嫣的身体恢复了正常,她在百里卉那里了解了萧倩的情况,百里卉只能知道这么多了,因为惊车之后是萧倩把她推下车的,她掉下车之后就被魏朝的人扭住押到后面。至于马车坠崖之处是不许她去看的,所以她就不能了解更多的情况,张嫣想念妹妹总觉着她还活着,但这只是她的愿望,据百里卉提供的情况萧倩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她又一次留下了悲伤的眼泪,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选秀。如果没有那次选秀她和老爹、妹妹会无忧无虑地生活在一起,妹妹也不会遭到不测,她也不会来到这个她本不愿来的皇宫。可是没哪次送秀女,她也不会在野狼峪邂逅叶春,也不会找到沦为野兽的妹妹萧楚。她想起了萧楚她该有多可怜,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她为失去叶春而痛苦。同时又为妹妹而高兴。因为有叶春在她身边,她相信,以叶春的为人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抛弃萧楚的。只要叶春不抛弃她她的兽性就不会反弹。妹妹终归是幸福的。现在令他担忧的倒不是萧楚,而是萧倩,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的准信儿,死活不知,她和爹爹怎么向海叔叔交代?她忽然想起一个人来,谁?就是当时的扎束小弟,现在的信王。他是不会受任何约束的,坠崖现场他肯定会去,何不找他来了解了解情况。张嫣很早就想见一见这位扎束小弟,只是由于忙着整顿后宫,没腾出时间来,现在正好有事,借此机会见他一面,聊一聊往事。信王应召来到后宫,还是上次那种谨小慎微的样子,

他恭恭敬敬地来到皇后面前跪下叩首,口呼“臣由俭叩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看见信王这种举动张嫣慌了,说道:“御弟请起,你这是做什么?自家兄弟何故行此大

礼?”张嫣忙命人卷起垂帘,说道:“自家兄弟见面还要隔帘相望吗?全给我撤掉”

信王道:“皇后娘娘,使不得,这是祖上留下的规矩,不能因我而废呀”

张嫣道:“不错,祖上是有这么个规矩,那要讲跟谁。你是我御弟,还用得着这个吗?”原来古代皇宫还有这么个规矩,后宫皇帝眷属不能直面大臣,须中间隔一层垂帘,影影绰绰,看不清面目,就是摄政太后还要垂帘听政。张嫣讨厌这种虚伪礼节,不就是皇后吗?见一见自己的御弟还这么麻烦?信王这个人一向严于律己,他不因张嫣的宽容而放纵自己,见张嫣如此说仍恭恭敬敬地垂立一旁。

张嫣道:“五弟,到了这里,你就随便一些,因为你是家里人”

信王道:“微臣不敢放肆”

由于信王的坚持,张嫣也只好由着他了。她暗衬,扎束小弟这是怎么了?人越大胆儿越小,在我这里你还有什么受拘束的呢?

便说道:“那我就叫你信王,你是陛下的弟弟,我是你皇嫂,你我能否聊一聊真心话?”信王道:“皇后娘娘尽管说,臣知无不言”

“信王,还记得三年前你和魏朝送秀女进宫的事?”

当然记得,您当时还不知道自己是秀女”通过几句推心置腹的交谈,信王似乎放开了一些。

“你当时记得是几个秀女?”

“是两个秀女,还有一个侍奉你们的丫头”

“你还记得当时惊车的事儿吗?”

“记得,当时风雪很大,车又跑得快,等我们赶到时,车已经跌下了山崖”

“当时你们下崖查看了吗?”

“查看了,当我们到了崖底时已是两个时辰以后的事了”

“你们发现什么了吗?”

“只发现了车马,没发现人,皇后娘娘大难不死,真是造化”

张嫣仔细分析信王的话觉得萧倩还很可能活着,张嫣虽然判断出萧倩没死,但也不容乐观,毕竟还不知道确切消息,如果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

送走了信王,张嫣一直不能入睡,她想妹妹,如果她在自己身旁,自己在宫里不会孤单。她忽觉自己是不是有点儿自私?为了使自己不孤单,希望妹妹来到这种地方。宫里是个什么地方?说来也怪,有人喜欢,有人讨厌,客、魏因离宫而痛苦,张嫣因进宫而烦恼。说实话这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地方。这个地方你想省心就很难活下去。很多人,甚至在宫里很有地位的人都活的身不由己任凭命运的摆布,如裕妃、冯贵人、成妃。更别说下层太监和宫人了,他们死了有的连名字都无人记得起来。张嫣想起这些天来对后宫的整顿虽说小有成就,但仍使他忧心忡忡。客、魏这两个孽障本应该处死,但不知何故,皇上百般袒护他们,真担心不知什么时候皇上心血来潮,再把他们召回宫里,那将死灰复燃。

张嫣担心的事果然被证实了,一天早晨,张嫣正在宫里散步,蓦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命身边的侍女把那个人叫住,原来此人是被皇后勒令逐出皇宫的客氏。

张嫣怒道:“客印月,本宫没治你死罪就放你走了,这是从轻发落了你,算你捡了条命咋又回来了?想找死啊?”客氏恨透了张嫣,真想回骂她两句,但是她忘不了这小妮子的手段,上次如果不是皇上给她求免,她早就横尸殿上了。如果这次再惹恼了她,皇上又不在身边,是不会让她走出这宫门的。

她学乖了,笑道:“哟,是皇后娘娘啊,老奴这厢有礼了”

张嫣道:“还真没看出,数日不见,人也学乖了,话也会说了,怎么?没有我的话你也敢进来?”

客氏道:“老奴不敢,这不是吗,皇上用惯了老奴调理的膳食,老奴是奉诏进宫来为皇上典膳的”

张嫣道:“那你是小住呢,还是久居呢?”

“如果皇上不需要老奴了,老奴立马出宫,如果皇上需要老奴,老奴随叫随到”

“客印月,你听好了,今后皇上需不需要你,都不许你进宫”

“那皇上那里”

“皇上那里我自然去说”

“老奴知道了”

客氏回到熹宗那儿好一番哭诉,说道:“皇上,老身没法儿活了”

熹宗道:“乳娘,又怎么了?”

“张后立撵我出宫,你看如何是好?”

“您怎么不小心,偏偏让她撞见?”

“我小心了,可是张后不知听谁说的,知道我进宫了,主动找我的茬儿,我还能避的了吗?”

“你没说你是临时为朕调理膳食来的吗?”

“可是皇后说,宫里有御膳房,用不着你来典膳”

“那你没说是朕召你进宫的吗?”

“我说了,陛下,您猜皇后怎么说?”

“怎么说的?”

客氏犹犹豫豫地说道:“陛下,您就别问了,反正这话说的挺难听的,我说不出口”

熹宗听得出乳娘又要加醋了,便说道:“既然乳娘说不出口就别说了,朕也不想听”

“老身真伪陛下不平啊”

“宫里不平的事多的是,您先忍一忍,时间长了皇后的气儿自然也就消了,她也就不为难你了”

“老身受点委屈没啥,要命的就是她心里没你这个皇上啊”

“乳娘,话可不要乱讲,宫里刚刚安定,你说的这话到你这儿打住。你和皇后再不和你也要忍一忍,你的替朕想一想”

“老身一直在忍,可是为了皇上老身实在忍无可忍”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怎么不严重?说这后宫他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还说陛下您不上朝,不看折子,不是盖房子就是搭桥,大字不识几个,整天跟小孩儿过家家似的那配做皇上?要不是我这个皇后给她撑着,他这个皇位呀,早叫那些大臣给掀翻了”这些话皇后有的的确说过,不过那是在立后之前,有的那是客氏后加的,真真假假,让人琢磨不透,熹宗不免又上当了。他窝了一肚子火,可是他忍住了。

安慰客氏道:“别说了乳娘,你尽管在宫里住下,皇后不留你我留你,这下你放心了吧?”一日,熹宗来到张嫣那里。张嫣问道:“陛下,饶客氏不死,仅仅把她逐出皇宫已是法

外开恩了,怎么又回来了?”

熹宗道:“皇后,这个事朕知道,是朕召他进宫来典膳的,你就别难为她了”

“陛下,你我有约在先,可不能出尔反尔啊”

“皇后,凡事不要那么认真,朕就喜欢吃她烧的菜,就这么点儿的事,你就抓着不放”“什么?这是一点儿的事吗?陛下,这可是大事啊!他们在的时候宫里咋样,他们走了

宫里又咋样?您又不是没看到”

“不错,最近宫里是消停了不少,那说明你治理得好啊”

“陛下,逐客、魏出宫是臣妻治理后宫的一项措施啊”

“不就那么两个人吗,在宫里就那么害事?”

“陛下,治理后宫是您赋予本宫的权力,现在您又把他们弄回来,是不是不想履约呀?”“皇后,要说履约不履约的事,你我谁那么认真过?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嘛”

“什么?我没那么认真?陛下说话可得有根据呀,臣妻哪一点没按约法办事?”

“说朕不上朝、不看折子,不是盖房子就是搭桥,大字儿不识几个,整天跟小孩过家家

似的,那配做皇上?,要不是你这个皇后给我撑着,我这个皇位呀,早教那些大臣们给掀翻了等等,这些都是朝政,本不该是你管的事,说了就说了吧,朕和你较真儿了吗?”

张嫣大惊道:“不错,有些话是我说的,不过那是在立后前,当时您也在场。但是有些话不是我说的,是谁造的?她敢站出来当着大家的面和臣妻对质吗?”

“皇后,没说就没说呗,朕也没怨你,何必那么较真呢?”

“陛下,这几句话可不是儿戏,也不能随便说着玩儿的,这是向臣妻头上栽赃”

“皇后,算了,算了,没说过不更好吗”

“噢,我明白了,是不是你那乳娘当你说什么了,怪不得她急着进宫,感情是当着您背着我,饶舌根子挤兑我了,是不是这个事?”熹宗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只是沉默不语。

张嫣道:“陛下,她的话您也信,我们只见过一回面,总共也没说上几句话,那些内侍在场,还有成妃陪着我,话怎么说的不信您可以问问她们”

熹宗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把乳娘说的话斗落出来,现在张嫣一较真便拿不准了。

只得说道:“皇后,不要生气嘛,我只不过是随便说说,你却认真了”

“不认真不行啊,您是皇上一言九鼎,字字千钧,臣妻真要是那么说了,那是在谤毁圣躬、欺君罔上、亵渎约法、罪不可赦。客氏无非是她那套老把戏,想借陛下您的手把我除掉,您要是把她留在身边,天天给您灌迷魂汤,把您的亲人一个一个地从您的身边摘开,最后只剩您光杆儿一个,还不是她想怎么着都行?”

熹宗本来窝着一肚子火来和张嫣理论理论的,结果叫张嫣说的一句质问的话也没说出,她从张嫣无所畏惧的态度上看出张嫣的确没说过诋毁朕的话,难道乳娘忽悠我了?怎么可能呢?熹宗是个不喜欢深究问题的人,他只喜欢皇后和乳娘和睦相处,不要横生枝节。但是要想缓和这种矛盾靠合稀泥是不行的。张嫣有个预感,赶走客、魏已是不可能了,他们回宫只是个时间问题。只要这两个魔头回来,宫廷内部的血腥争斗是不可避免了。不出张嫣所料,没过多久客、魏果然回宫了。魏进忠不仅归位了,而且还更上一层,任秉笔太监兼掌印太监、东厂提督。张嫣找熹宗理论,而熹宗无非是把这事归到国家要政上,说魏进忠任秉笔太监兼掌印太监、东厂提督是国家政务所需,希望皇后不要插手朝政。而客印月属熹宗私人典膳,也合理合法地留了下来。

张嫣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脆弱,如果没有皇上罩着,在这后宫里她什么也干不成,甚至自己的命都保不住,就像裕妃、冯贵人、成妃一样任人宰割。什么皇后啊,贵妃呀,选侍啊还不看你得宠不得宠,好在熹宗对她一直不错,要不早就被赶下后位了。对于熹宗这个人张嫣没什么感觉。和他生活了这么久对他却很陌生。这个人究竟是皇上还是木匠?就算是木匠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宰杀他的老婆也决不会坐视不管,可是他却无动于衷。也许做皇上的老婆本来就是这样,老婆多了死几个无所谓。没了再换。张艳想到这里一身冷汗,谁能抗拒的了岁月的消磨,总有一天自己会容颜褪尽,当人老株黄的时候熹宗还会宠她吗?做皇上的老婆最没准儿。她和熹宗的夫妻生活是比较严肃的,既不卿卿我我,也不打情骂俏。她是在忠实地履行着一个皇后的义务。这里没有感情,只有承诺。是她做出巨大的牺牲之后所做出的承诺。

客,魏回宫,各就各位,使萧婵感到十分忧虑。这两个魔头又回宫了,以后宫里又免不了重现波澜。此前自己所做的一切等于没做。张嫣为秀女时也曾耳闻过客魏的不法行径,以至发展到为了一个客氏两魏争锋,在众目睽睽之下竟大打出手的程度。如果没有一个使人信服的理由很难让人理解为是个正常的现象。一场争斗下来以魏朝被逐而告结束。客氏和两魏这三人的秽行在宫里传的沸沸洋洋,人人皆知。据宫人反映,客氏之所以舍朝而投魏,私结甚密,就是他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了。回想起在进宫前魏进忠对她进行百般猥亵,估计这个老东西那时就已经恢复了男人正身了。这么裸的龌龊行径在憙宗看来都是正常的。张嫣正在整肃宫纪,她准备拿魏阉开刀。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张嫣突然宣布,对后宫所有内侍验明正身,登记注册。这是张嫣整肃宫纪的一项重要举措,这一举措如电闪雷鸣,疾风,骤雨。一下子打乱了客魏的方寸。

魏进忠听到这一消息如雷轰顶。急忙找来客氏和王体乾密商如何摆脱目前的危局。

客氏道其实我们俩的情况后宫上下哪个不知道,知道了又怎样,咱俩还不是咱俩吗?”

魏进忠道:“那是皇上不知道,如果皇上知道了那事儿就麻烦了”

客氏咬牙切齿地道:“这个小贱人,不老老实实地做她的皇后,好搞什么整肃宫纪,以

前没搞这个宫里也不没大事吗?”

魏进忠道:“这回可就是大事了,是想要咱的命呐”

客氏道:“要不咱先下手?”魏进忠道:“先下手?咋下手?”

客氏道:“做了她”

魏进忠道:“做了她?事情来得突然,怎么做她?人家既然制定了这个计划,必然有所

准备,如果大事不成,你我可就玩儿完了”

王体乾一直沉默不语,他也在为他们想着对策。他没有把握地说道:“上公、夫人,如果明天验身,这事应该由谁来执行?”

魏进忠道:“应该是司礼监啊”

王体乾道:“我是司礼总监,这事是不是由我来主持啊?”

魏进忠道:“是啊”

王体乾道:“我尽量争取到这个权利,只是不知道这个张后搞突袭,是否能按正常的程序验身啊?”

魏进忠道:“如果单单是王公公一人把关那就好了,关键是那些具体执行的太监怎么蒙混?”

王体乾道:“多派上几个咱的人,这事也许能成”

魏进忠道:“张嫣不会怀疑到你是我的人吧?”

王体乾道:“不会,我的身份还没暴露,咱们都是太监,人人须验身,我也不能例外,她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第二天便是验明正身的日子,后宫的所有内侍,无论身份高低贵贱都统一排成一列在验身房门前等着接受验身,上公也不例外。别的太监身心无邪,谈笑自如。唯有魏进忠心里忐忑不安。一怕主事的是不是王体乾?二怕验身的是不是自己人。当他走近王体乾时放下心来,看来这一关有逃出去的可能了。验身房内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摞验身簿,上面记录着后宫所有太监的名字,当点到谁谁就去验身。验身簿一旁放着两管笔。一管是蘸红色的,一管是蘸黑色的。当被验人是真太监,就用红笔在其名下点上一点,说明见过血,是红色的,是真太监。当被验人是假太监就用黑笔在其名下点上一点,说明他是混进宫里的假太监。魏金忠很不情愿去验身。一连叫了三次都没人应,当叫到第四遍的时候魏进忠才勉强应道:“来了”,验身官郑超明大声喝道:“来了为什么不应?魏进忠道:“现在我有病能不能不验?”其实他根本没病,他在等一个信号,郑超明问道:“什么病?魏进忠道:“痢疾”痢疾?痢疾是个传染病,太监们一听到痢疾二字即可骚动起来,生怕传染上。郑超明厉声说道:“什么病也不行,今天必须验身”魏进忠道:“验身官,你看我内裤上都粘着屎沫,臭味难闻,验起来恐怕不方便”郑超明道:“没什么不方便的,魏进忠,你在前庭是九千九百岁,可是到了后宫谁也不能例外,你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太监,废话少说,赶快脱裤子验身吧”魏进忠还在磨磨蹭蹭,企图拖延时间。在这紧急时刻他盼望着他想看到的信号。他终于看到了信号,王体乾那肯定的眼神儿,他心里有了谱儿,说道:“那验就验吧”这一次魏进忠没能逃脱掉。郑超明高声大呼道:“魏进忠,假太监”他拿起墨笔在魏进忠的名下浓浓地点了下去,查验内侍的工作基本结束,皇后翻着收缴上来的太监名册,一律是红点,没有一个是黑点,沉思良久,难道我冤枉了魏进忠,不可能啊结果一验身真相大白,是个假太监。点点儿的小太监拿起黑笔刚刚点上一点点儿,突然被魏金忠撞倒,拿起红笔把黑点儿盖上。由于黑红相掺,互相渗透这个红点儿的一部分成了暗红色。被撞倒的小太监扑拉扑拉身上的土感到非常委屈,他决定找皇后告发魏金忠。

张嫣在验身房门前放了一张桌子,是凡经过验身太监的名册都交到她手里。最后经过她的审查。当审到魏进忠名下时发现鲜红的红点儿怎么变成了暗红色?

张嫣招来王体乾厉声问道:“为什么是暗红色?是怎么回事?”

王体乾道:“皇后娘娘,是这么回事?”当验到魏公公那一页时,却意外地碰上了那管黑笔,恰好又是魏公公的名下,没办法,这个鲜红色就成了暗红了?”

张嫣道:“奇怪了,偏偏到他这儿就成了暗红的了,

不行,重验。

一听说重验,魏进忠吓得面如土色,客氏觉得大事要坏,忙去找熹宗救急。当然他不说魏阉不是,而是怨张嫣多事,希望他秉公处理这件事。

熹宗道:“皇后,今天这事就不要再深究了,验也验完了,魏公公的点也是红色的,没什么差池”

张嫣道:“我还是希望陛下履行约法。不要插手后宫事务”

熹宗道:“那依皇后的意思,还是要验下去吗?”

张嫣道:“验下去”

魏进忠道:“陛下,对老臣进行再一次验身,老臣实在经不起这般人身侮辱了”说完他便嚎啕大哭起来“

熹宗道:“再次验身的确是对他们身心进行了严重的摧残,皇后认为他是假太监,那你总得拿出证据来呀”

张嫣道:“我会拿出证据来的”

那个掌笔的小太监叫兴河,那可是这次验身的秉笔太监。他何以这么大的胆子敢给魏公公点黑点子?原来,对这次验身张嫣非常重视。她坚持要安排自己的人进入验身班,不干别的,就是秘嘱他掌管黑、红两管笔,该点红的时候点红,该点黑的时候点黑,不得含糊。兴河不敢有误。当他发现魏进忠是假太监时就拿起黑笔,点上一点点的时候突然被魏进中撞倒,被魏进忠强行用红笔罩上,这便是发生在验身房内的一幕。张嫣答应给熹宗拿出证据来指望的就是兴河。当最后一本验身簿交上来以后验身的工作已经完成。执行的太监都陆续出来。唯独不见了兴河。在验身房内搜也没有搜出来。兴河失踪了。张嫣的这次验身工作准备的很不充分。他不知道王体乾已经投靠了客魏。兴河这一小冤魂被那几个验身班的小太监所谋杀,尸体被秘密的扔进了一口枯井里。张嫣的这次突击验身不得不以失败而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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