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零四章 黑矿(1 / 1)暮耕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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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袭来,给叶春带来一丝凉意。他裹紧了被子。躺在铺上,想着一些不解的现象,忽然一个轻微的声传进了他耳朵。不远,就在附近,是谁在呢?叶春寻声走去,原来来自废弃柴房里的滥草堆里。叶春扒开滥草堆,一个目不忍睹的现象使他惊呆了。原来在草堆里蜷缩找一堆黑乎乎的东西,蓬头如絮,垢面如灰,脏兮兮的手脚上戴着冷冰冰的镣铐。脚脖子处和手腕部都磨出了鲜红的肉,他每动一下脸部就扭曲一回,额头的汗水把灰脸冲得一道一道地。破损的衣裤被血黏住和肉皮子粘在一起,分不清那一块儿是衣裤那一块儿是血肉,身上散发着奇臭的味道,只有那红肿发暗的眼睛会动说明他是一个人,而且还活着。

只听这个人开口说话了“就在这儿动手吧,反正回去也是死,还不如死在这儿”

叶春觉得很奇怪,说道:“我没想杀你”

那个人说道:“那你干什么来了?”

“我半夜听见哼哼之声就过来了”

“哼哼之声?你听见了?”

“当然听见了”

叶静思被两个人的说话声吵醒披着衣服也过来了,她问道:“怎么了,叶春?”当他看见和叶春说话的这个人,当时就吓得倒退好几步。说道:“叶春,这是什么人?”

“叶春?”那个人仔细地看着叶春,说道:“你就是叶春?”

“是啊,我就是叶春啊”

“你好好看看,我是谁?”叶春仔细地打量着这个人,他能说这话肯定是认识自己。可是从脏兮兮的脸庞上很难辨认出他是谁,只能从他永恒不变的眼神中他已猜出,“是大舅”一听叶春喊出“大舅”两个字,那个人颤颤巍巍地倒在地上。此时叶春肯定了这个人就是大舅。

见到了舅舅如同见到了娘。不管这人多臭多脏,叶春抱起他说道:“舅舅,舅舅,你醒醒,你醒醒啊。我是你外甥叶春啊!是谁把你害成这样?”叶静思一听说是大舅,由于叶春这层关系自然也就把他当成大舅了说道:“大舅,大舅,有什么冤屈的事儿和我们说说,我们告他去”在叶春和叶静思的呼唤下,雪融江悠悠转醒看着眼前这两位,叶春是自己的外甥,这是毋庸置疑了,可是眼前这位妙龄少女也称自己为大舅,那这位姑娘是谁?谁能和叶春在一起?她莫非是叶春的。他岂敢乱猜,可是还能有其他解释吗?如果真是那样,自己这付模样,太辱没了外甥了。

叶春从舅舅的表情中已猜出了事情的八九分,便说道:“大舅,您还不认识吧?这是我姐姐叶静思”

雪融江越发奇怪,我姐姐这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怎么还冒出个女儿来,而且比叶春还大,要不是姐夫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如果是,那这个女人比姐姐还先。要说外甥女还不得从姐姐那儿论吗?可是从没听说过在姐姐之前姐夫和任何女人交往过,更别说在一起生活了。

只听叶春说道:“舅舅,您别奇怪,她确实是我姐姐”雪融江见叶春一再强调叶静思是他姐姐,说明怕舅舅误会了他们。的确,她也姓叶,即便不是同母也有可能是同父。至少他们是一个祖宗,同宗是不能结为伉俪旳,雪融江打消了对他们有那种关系的怀疑。那这个孩子到底是什么人呢?叶静思道:“舅舅,您可能不明白,一时我们又很难说清。以后您慢慢看就会明白在了。”

雪融江将信将疑,说道:“舅舅明白”不明白也只能说明白了,

叶春问道:“舅舅,您怎么会在这儿?”

雪融江举起镣铐说道:“你没看这个吗,我是逃犯”

“逃犯?”叶春惊问道:“您犯了什么罪?污您是逃犯?”

雪融江凄楚地道:“这年头,他们说你是你就是了”

“他们?他们是谁?”

“你见着你娘了?”

“叶春见舅舅所问非所答甚为奇怪,答道:“见着了”

“没听她说起芙蓉渡的事情吗?”

“没有啊”

雪融江深感欣慰地道:“好啊,你娘没事就好”

“舅舅,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雪融江不得不讲起事情的经过。也就是雪融江从魏进忠和候发的手中夺回芙蓉渡的第二年,忽然有一天一队官兵包围了芙蓉渡,为首的是一位官员膜样的人展开刑部的公文念道:兹有河北省肃宁县芙蓉村村民雪芙蓉控诉,村前的芙蓉渡口系归雪芙蓉所有,现被不法之徒雪融江非法霸占一年有余拒不归还,雪芙蓉告到刑部要求其归还。经刑部多方查证,情况属实,证据确凿,经刑部判决将芙蓉渡强行收回,对霸占他人财产的不法之徒雪融江给予逮捕,押解进京听候发落。就这样雪融江不仅丢了芙蓉渡,还不明不白地遭到拘捕,说是听候发落,谁知囚车把他直接送到服苦役的地方。反正在那儿关押的人几乎都和他一样有冤无处申的人”

叶春道:“舅舅,那你这一身伤都是他们动刑时落下的?”

雪融江气愤地道:“岂止是用刑,我们还像牲口一样给他们干活儿,他们稍不如意就棍棒相加”

“都干些什么活儿?”

“开挖山洞,搬运矿石,有时洞顶塌方,有好几十号人被压死,他们往野外一扔就算完事,有活着旳他们也不救,任由石头和土块儿把他们埋死在里边。我想,真要这么干下去迟早会把命扔在这里。如果不逃离这个地狱是无法再活下去,更甭说日后找他们算账了“

要想逃离这里也是不那么容易的,周围岗哨林立,警备森严,在那里他没有朋友,只有那些和自己命运一样的穷弟兄,都是乌合之众,面对死亡他们没有选择。通过多日观察这个黑矿在管理上有漏洞,在这里人一旦丧失劳动能力就没有任何价值了,就开始断食断水,因为不劳动就没吃没喝,平时有劳动能力时吃喝就差,糟糠窝窝头,一碗清水,这是他们一顿伙食的全部。把这些胡乱灌进肚子里,就去干那繁重的体力活儿,就算你有牤牛似得好身板儿被抓到这里不出一个月便被折腾成瘦猴了,还哪有反抗能力?,仅仅这点儿吃喝都给断了,你能不死吗?他看到那些有了病不能干活儿的人还等不及咽下这口气就被强行扔到板车上拉到山里喂野狗。那些还未气绝的活生生的命被野狗撕扯,发出凄惨的哀嚎真是让人心惊肉跳。如果心肠不硬的人干不了扔尸这个活儿的,他正是看到了他们这个漏洞。装死是最好的法子。一天,他饿得实在不行就晕倒在地,二头的皮鞭如雨点般地抽在他身上,也许是抽肿了,抽麻了。一开始疼得要命,后来竟然不觉了,二头过来试试鼻息人还活着,可是这个人没用了,有人说他中风了,二头觉得有这个可能。中风的人其实就是凑合日子,过一天算一天。二头可能考虑到与其断食断水还不如趁早扔了算了,省着还占个铺位。最后他和有同样命运的几个哥们儿被强行扔上板车,拉到山里,就像倒垃圾一样被卸到一个山沟里,抛尸人便扬长而去。山里的野狗吃红了眼,如果抛尸人来不及走脱,他们便是首选目标,因为这个活生生的生命较之他们这些奄奄一息的命比起来更具诱惑力。上司交代把这些死囚卸到山里后要把那些手铐和脚镣都带回来,这些东西的价值远远大于那些死囚的命。因为新来的囚犯还等着戴它呢,如果他想打开四五个囚犯的刑具尚需一定的时间,有时就不能及时走脱,那些吃惯了活食的野狗围着他,任他左击右打也架不住群狗的攻击,那些撕咬的场面真叫人目不忍睹,板车和车夫未能幸免。一匹骡子,一个车夫足足喂饱了这批畜生。它们倒不像人那么贪婪,只要吃饱了对于那些死尸是不屑一顾的。它们闻闻这个,拱拱那个那只不过是它们吃饱了之后做做游戏罢了,只要躺在那里装死不动就是安全的。那装死要装到什么时候呢?要等到那些野狗玩儿腻了,走了,那时才可离开。但是天空上的那一拨你是无法拒绝的,它们在头顶上空迂回盘旋,不知什么时候俯冲下来,其攻击目标的速度让人难以想象。好在那些野狗迟迟没有离开,至少目前天上那一拨还不敢放肆。太阳已经下山了,野狗们都回洞了再出来就是明天的事了。由于天色已晚,天上那一拨也只好走了,雪融江悄悄从死尸堆里爬起来。这一板车一共五具尸体其余都气绝身亡,维有雪融江还一息尚存,他托着沉重的身体逃进深山里。他不敢走大路,都是一些人迹罕至的去处,走路时他把脚镣的链子提起来攥在手里,一则担心链子拖地怕给脚脖子带来痛苦,二则怕那矿主、把头寻迹找来。因为抛尸人没回去,脚镣和手铐还没到位,他们岂不到野外抛尸现场去看个究竟,一旦看了,难保不发现死尸里有个活着旳跑了,他们就不会罢手。雪融江深一脚浅一脚摸索到这里,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去处,总之离那险恶的地方远了。他来到这儿时已是夜间,他不敢向人借宿,怕见到生人,就想在那柴房里将就一宿,明天还是逃,逃得越远越好,不想再见到他们。

叶春道:“舅舅,您想想,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雪融江道:“好像是个矿。在一个大山里”

叶静思道:“他们开矿干什么?”

叶春道:“不仅仅是为了赚钱吧”

雪融江道:“不好说,他们把我抓到这里怕我在芙蓉渡闹事吧?”

叶静思道:“舅舅,他们把你抓到这里不单单是怕你闹事,而是想让你自消自灭,活着没人知道,死了没人追,他们多省事啊?”

叶春道:“舅舅,他们抢夺你的芙蓉渡。却以我娘的名义,我娘又没有到场。这里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雪融江道:“阴谋肯定是有的”

叶静思道:“舅舅,你们是姐弟俩,娘无论如何也不会把你告到刑部的”

雪融江道:“是啊,是姐姐自己说的要过户给我,并在肃宁县衙备了案,如果你妈想往回要,何不和我直接说呢?我还给她就是了,不存在霸占不霸占,为什么非要告到刑部呢?”

叶春道:“再说,就因一个小小的芙蓉渡惊动了朝廷,闹到了刑部?”

雪融江道:“我算是明白了,魏进忠想要得到芙蓉渡蓄谋已久,别看我在肃宁县衙备了案,他却拿行部的名义来压我,根本不容你分说,这和生拿硬抢没什么两样”

叶春道:“这么说把您抓到矿上也是魏进忠的主意”

雪融江道:“我看也是,不能不说这个矿主是魏进忠的人”

叶春道:“说不准这个矿就是魏进忠开的”

雪融江道:“错不了,就是他开的”

叶春想起了娘为什么不去芙蓉渡?,她大概知道了这件事,只不过是不露声色罢了。他想起了娘说过的一句话,上一辈人的恩怨由上一辈的人承担,你别介入一切的一切都交给娘。难道娘要孤身一人去复仇?叶春不免为娘的安危耽起心来。

叶春和叶静思把雪融江扶到上屋的铺位上,用一些土办法给它疗伤。经过四五天的治疗,伤势渐有好转。目前使他们耽心的是这个手铐和脚镣,不把它除掉舅舅就会行动不便,如若让外人看到便会走漏风声。由于镣铐的磕碰有些伤口不肯愈合,尤其是手腕子和脚脖子处,刚刚长出的鲜肉被其磕碰的先血淋漓,有些部位又重新感染,化脓。他们找来铁丝、草棍儿学找别人的样子试开了好几次都未能打开,因为这些活儿都是那些撬门压锁的朋友们干的,他们二人不是这个道上的,行外人难懂行里事儿,这个不是个问题的问题却难住了他们。

雪融江道:“你们找来一些石头砸吧”

叶静思道:“大舅,你脚脖子上的伤正在化脓呢,我们下得了手吗?”

叶春道:“是啊,舅舅,我们还是想别的法儿吧”

雪融江道:“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疼算得了什么?”

可是叶春和叶静思不肯干,怕伤着舅舅,叶春很急,因为他急于找人证、物证,不能甘靠在这里,可是又不忍心撇下舅舅。就是现在逃也不能让他带着这些刑俱逃啊,已经在这里耗上四五天了。如果矿上的人知道了追过来,以目前三个人的状况谁也跑不掉。

一天上午,有两个货郎挑着一副担子货来到了这个村子叫卖。什么针头、线脑、木梳、小镜子、窗插棍儿、门锁之类的东西。叶春凑过去看看有没有鈅匙之类的东西。不管舅舅的镣铐能不能打开,他想买一把试试。货郎一老一少,那个少的也就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他看见叶春过来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叶春看他也颇觉面熟,只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只听那小货郎吆喝道:“乡亲们,来看一看,瞧一瞧。新来的针头、线脑、木梳、胭粉,大姑娘小媳妇儿用的东西应有尽有”一听到小货郎吆喝村里人都围过来。小村子地处偏僻比较闭塞,好不容易来了一对货郎,买东西的人不少。

一看人多起来了,小货郎又吆喝起来:“诸位乡亲们,本货郎不仅卖货。还卖手艺。修锁配鈅匙,手到擒来,谁家有陈年旧锁,请拿来,一准手到锁开,不开不要钱,包您满意”听他这么一吆喝还真有那么两家揣来两把陈年旧锁,因鈅匙丢了就闲置在家里。小货郎拿起锁看了看,便用小锤子敲打了一番,拿起一条和锁孔宽窄相当的铁片来往石灰堆里一插,小铁片变成白色的了,他把小铁片插入锁孔里一拧,锁头倒没开。当拔出小铁片上面明显地卡出了锁孔里鈅匙构造的印记来。他根据这个印记,拿出锉刀来锉壳打磨,不一会一把新鈅匙就成了。当把这把新鈅匙插进锁眼儿一拧,“喀噔”长满铁锈的铁疙瘩一下子就开了。还真灵,真看不出小小的年纪却是把老手。而大货郎很少说话,他的眼睛时刻盯着这一群买货的人。当那两家配鈅匙的人走了他也悄悄地跟了过去,叶春看在眼里心里一惊。

他走进那个少年仔细端详,他想起来了。便悄声说道:“冬瓜”少年向周围瞅了瞅,装作做若无其事的样子,悄声说道:“大叔,他们在找人”继而又大声招揽生意“修锁配鈅匙啦,谁家有陈年旧锁,包您手到锁开,不开不要钱了”叶春明白了,附近很可能有他们的人。叶春马上联想到大舅雪融江,这些人是不是冲着大舅来的。他们很可能是摸路子的,好在自己没露声色,他估计,冬瓜不是他们一伙的,很可能是他们胁迫的,但不知为什么,他们把这孩子推在前面,一切面儿上的生意都有由他招揽,那些大人在背后都做什么呢?叶春来这里不久,哪个是本村人,哪个是外地人他也说不准。不一会儿。那个大货郎回来了,看样子他是一无所获。他命冬瓜收摊儿,看得出冬瓜很不情愿的样子,但又不敢不听他的,无奈地跟着走了,走出多远还听见孩子的吆喝声。叶春放心不下冬瓜。不管他是不是他们的人他都可怜他,因为他还是个孩子,他密秘地在后面跟踪。约走出村子里许,那个大货郎撂下挑子把扁担担在两头的货筐上,他坐在扁担上,摘下帽子扇着,他似乎在等什么人。冬瓜垂立在一边,完全没有方才那种招揽生意的活泼劲儿。不一刻,果然来了三个人,不知他们在嘀咕什么,最后挑担的那个人指了指前面的小村子,那三个人迅速离去。等那三个人离去之后,那个大货郎在训斥冬瓜。冬瓜垂立在那里一声不敢吭。大货郎站了起来把担子交给冬瓜,可能是让他挑的意思,因为冬瓜人长得瘦小枯干,根本挑不起来,冬瓜把兜筐的绳子往扁担头上缠了又缠,直起腰来挑担子,担子堪堪离地,他像小猫叼大耗子似的踉踉跄跄,刚走出七八步不得不撂下挑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实在是挑不动,那个大货郎拿出一根棍子劈头盖脸地打起来。冬瓜捂着头。满地打滚儿。打了一阵也许是打累了还是打够了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独自生闷气,可能是把他气坏了。

西北方的天空有大块儿黑云压了过来,要下雨了,大货郎不得不夺过担子亲自挑了起来,冬瓜抹着眼泪跟在后面,大货郎侧过身子示意冬瓜在前边走,小货郎又不得不走在前面。一阵冷风吹来,两个人打了个寒战。这阵风是雨头风,一旦这阵风过去了那雨也就快了,远方的闪电划破了漆黑的天空,一声闷雷“轰隆隆”地从头顶上滚过,两个人纷纷用手捂上了耳朵。雨头风过去了,接下来的是一片寂静,矗立在野地里的一条条浅灰色的树干在黑色天空的映衬下愈加发白,前头是一处不大的村庄,如果躲进这个村子便可避雨,可是它的后面还有一条河,这条河不大也不算小,说它大吧,一条涓涓细流从何床中间穿过,水深也就堪堪没过脚脖子,蹚也能蹚过去。说他小吧,河道却很宽,约一里多地,河床上竟是一些砂砾和碎石走起路来很硌脚,光着脚板子根本走不快,再说肩上还担着一副担子。而这两个人隔着这条河在对岸,站在河岸上他们犹豫了。如果过河,走得慢,很可能在河道中间就得挨浇。但如果努力有可能在大雨之前蹚过这条河,躲进这个村子。如果不过河,河这岸远离村庄,避无可避,非挨浇不可。几经考虑,他们还是选择了过河。他们踉踉跄跄地来到河边脱着鞋,挽着裤脚子。再小的河也得蹚着过,一里多地的河道,还没走到一半儿就听对岸有人呼喊着,那个人很可能是个放羊的,看着要来雨了,着急往家赶,他用鞭杆子指着上游不知在喊什么。上游怎么啦?他们顺着那人指的方向望去,见上游河床上犹如一道白色的堤坝,满河床平推过来,那是什么?他们看呆了,只有这时他们才听清放羊人喊的是什么?

“你们不要命了?,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水头子下来了”

什么是水头子?,就是山洪的前锋,当地人习惯上都叫它为水头子。他们俩终于明白了,

那堵满河床推过来的白色堤坝实际上是洪峰,他们很奇怪,雨还没吓呢,哪来的洪峰呢?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虽说当地还没下雨,但是上游下雨了。山洪已经形成,所以出现了未雨先洪的现象。大货郎和冬瓜各忙各的,手忙脚乱,也不管水花溅裤子也不怕石子硌脚都拼命地向对岸跑,

那个大货郎道:“冬瓜,你挑着挑子慢慢儿走,我先走了,到村里找人来接你。河床上的路本就不好走,沙子薄的地方石子咯的脚生疼。想快也快不起来,沙子厚的地方一踏一个坑。可以说走一步退半步速度就慢多了。大货郎不顾冬瓜的命,经独自一人逃命去了。毕竟是大人,逃得快。而冬瓜还是个孩子,还得顾着担子,当然就跑得慢了。而此时洪峰伴着轰隆轰隆之声咆哮着冲了过来。大货郎堪堪爬上对岸,洪水已经溢满河床了,可怜的孩子还在河床中间苦苦挣扎。

那个大货郎上了岸对杨倌儿说道:“仗着我跑得快,,要不还不和他一样?”

那个羊倌儿根本没听他说什么,只是站在河岸吆喝着:“孩子啊,别慌,那个挑子你扔它,上游漂下来个檩子,你抓住它”可怜的孩子体力不支,漂过来的檩子堪堪要到手,他却没抓到,他被波峰抛入浪谷,时隐时现,顺流而下。

羊倌儿对大货郎道:“你还算是个爹呀?儿子被冲走了,你一点儿都不心疼?还说出那种话来,真是人堆里找不出你这样儿的”说完羊倌儿赶着羊群扬长而去,连让的意思都没有。

大货郎挨了训,觉得很委屈,平时我是训别人的主儿,你凭什么训我?冬瓜哪是我儿子他愿意死,关我什么事?可是他审视自己,目前他是什么?是货郎,羊倌儿和货郎社会地位都差不多。谁训谁那就看是非曲直了。冬瓜没了他没在乎,货郎挑子没了倒使他心疼,因为他闯荡江湖的行头都在里面。一声响雷在头顶炸开,吓得他趴在地上,铜钱大小的雨点密密匝匝地砸了下来,立刻湿透了他的衣裤。他本想到谁家避避雨,可是家家大门紧闭,他一个生人很难叫开哪家的大门,不一刻雨水在大街上会成一片汪洋。他站在这片汪洋里茫然无措命是逃出来了,可是现在一无所有。其实冬瓜的存在对他来讲很重要,那是一张他手中的王牌儿,通过他可以诓出那些从矿上逃出来的囚犯,现在他没了,拿什么去招摇?他向那茫茫的大雨中走去。找他那三位伙伴儿,研究怎么向矿主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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