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一章:鬼谷四问,转眼三年(1 / 1)笔落生灰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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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盖聂卫庄看向眼前童颜鹤发的老者。

此人正是神秘莫测的鬼谷子,身份来历不详,武学修为不详。

鬼谷子沉默转身,一脸肃穆与惊叹,两眼炯炯有神,露出精光。

他望向上百丈外的尘烟深处,好像看到了什么,拂须而叹。

“这一剑,已不是凡尘之剑!”

“不是凡尘之剑?”盖卫深有同感,只是他们从这感叹中察觉出剑道之上或许还有更远的景致。

三人沉默远眺,然后一点点融进山脉。

最后,这方天地间只剩那狂吞一切的恐怖圆球了。

一盏茶过后,鬼谷子出声:“去看看吧,那一剑已经过去了,希望他还能活着。”

“是!”

………………

暖阳,给经历了彻骨寒冬的云梦披上了一件金灿灿、黄澄澄的耀眼外衣。

雪,不住地潜入地底,期待着下一次的降临。

不过,原本白皙晶莹的她没想到,自己的一番情愿竟唤醒了那花、那草还有那树上一片片睡姿懒萌的新芽……

鬼谷深处,一座峰峦上,这里清静幽深,有些偏僻,但很适合独居。

俯仰之间,宇宙之大、品类之盛尽收眼底。

可惜,陆元清现在还没有这样的福分,在他的想望里,能够在屋外懒躺,然后就如那些名士一样,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唉!

他哀叹着,要是不来这鬼谷的话,如梦令也不会发出最后一声悲鸣之后就碎了,自己也不会躺了大半年才醒过来。

说起来,这个奇怪的遭遇和原本的“荒剑”还真有点像,只是可惜了如梦令。

“在想如梦令吗,你似乎对它有别样的感情?”

出声的是言妈,因为鬼谷师徒三人有自己的课业,不宜分时分神,所以不得已安排她入谷照料,而且还给她们母女另起了一间挨着的房舍。

“可是,她碎了!”

陆元清沉下眼睛,他现在失去了才憬然醒悟到,如梦令是他新生的第一个朋友,无论是不是有着其他人的印记,但在这个世界里,她就是如梦令。

“鬼谷盖聂说不能把剑看得太重,铁剑铜剑木剑都是剑,而用剑的始终是人,人活着剑就活着。”

“你似乎和他们很熟了?”

“他们师兄弟常来探望,识破了我的身份,故而提出切磋,一来二去的也交流过几回。”言妈连忙解释,神态有些慌乱。

陆元清嘴角微笑道:“其实这样挺好的,以前你的朋友太少了。”

“你还记得来之前,在马车上说的最后一句话吗?”惊鲵忽而说起。

陆元清怔了一下,随即恍然,肯定道:“记得!”

言妈语气温和道:“那以后你就是我和言儿的家人了!”

“为了言儿,也……为了我,你要快点好起来。言儿她已经会说话了,现在天天嚷嚷着师父呢。”

她使劲不让自己落泪的哽咽,这半年来她仿佛流完了人一生该流的泪。

少年眼色也有些异样,半年来他的身体没有停止发育,反而长得更快了,但还是能看出脸颊的凹陷,有些骨感。

“言儿已经会说话了吗,太好了!姐姐你放心吧,我会很快好起来的。”

“对了,有些事需要姐姐帮我去处理一下。”

这半年多来自己都在沉睡,从没给公孙老爷子他们去过信,难免异常,惹他们担心。而且对谷外的事情毫不知情,有些脱节。

陆元清与惊鲵说完,便让她先出去了,屋内再次恢复往日静谧。

他沉下心思,冷静感知着屋内的一切,床帐、桌椅还有其他陈设的简陋家具,摆放的方式和那时在山林躲雨建的茅屋很相似,也很温馨。

他心上感动,还有些释然,惊鲵已经不再是一把纯粹的剑器了。

然后,他将探知着屋外的世界,很安静,没有人了。

于是,他收拢精神,持空静念,屏息诸缘,稳坐灵台,内视丹田。

“咦,我的内力?”

丹田里,原本是一潭素水,现在却变成了一湖碧玉琉璃。

精神下沉,碧绿中慢慢带了些琥珀金色,继续下沉颜色愈深,直至看到藏蓝色。

“怎么我的内力会变成这样,原本不是无色透明的吗,奇怪?”

“现在经脉都还在重塑之中,也不宜调动出来看看,算了,以后再看吧,估计还要半年就好了。”

“只是,以后这大三合真的不能用了,也不知道当时我怎么没能进入那个空间。”

陆元清一回忆起那时的场景,头脑立刻昏厥,他感觉,冥冥之中,在这天地之间有着什么阻碍。

陆元清盘坐起来,蕴养元神。

只是不出片刻,一道身影突兀出现在屋内。

“你的伤很重,经脉尽断,丹田近乎干涸,鬼谷花了很多珍稀灵材才把你救回来,你打算怎么还这个人情?”

鬼谷子靠桌坐下,自己斟茶品茗,语气虽是淡漠却不见咄咄逼人。

“您是?鬼谷子前辈?”

陆元清睁眼,看到眼前的老者两鬓霜白,面色饱满红润,气息波动如若凡人,但气势却深不可测。

“陆元清见过前辈,望前辈恕小子失礼了,不能下床参拜。”少年拱手拜下,嘴上告罪。

“无妨,你还是静养为好!”

“前辈方才所言,小子惭愧不已,没成想局面竟然成了这副模样,不过请前辈放心,待小子伤好之后必当还报大恩。”

“嗯,这个不急。”鬼谷子拂须点头。

而陆元清这时有些迷糊了,“难道?”

“前辈若有吩咐,但请明言。”他想着,面对鬼谷子这种老怪物,还是先摸摸底为好。

“也不是什么吩咐,而是我想跟你做一笔交易。”

“交易?”

“你可知几个月前你出完那一剑之后发生了什么?”

“那一剑?我只记得那一剑之后我好像破了阵法,然后就不省人事了。说起来,我突然想起来第二场考试还没考呢!”陆元清故意摸了摸头,想将事情简单遮掩过去。

“嗯,那考试就等以后再说吧。”

听到这,陆元清还以为鬼谷子也不太想深入那一剑的话题,直到他听下来。

“你应该庆幸,你当时只是晕了过去,不然凭借那一剑,二十丈以内包括所有人,包括天人,绝无生还可能,可你还是活了下来,伤势虽重,但相较而言这代价算很轻了。”

“因而,你身上应该带着隐秘。”

鬼谷子目光隐幽,陆元清一看去,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仿佛下一刻就会与世长辞。

“前辈?”

“罢了,谁都会有些秘密,而且如果不是因为这,你也没有资格和我交易。”鬼谷子摆摆手。

陆元清没有因此放松戒备,道:“前辈所说的交易是?”

“你先看看这份情报吧。”鬼谷子掷过一份帛书,上面只写了十几个字。

“你认为如何?”

“合纵胜少败多,天下即将合一!”

“哦?有何说法?”鬼谷子迅速冷漠逼问,好似早已意料到他会这么回答。

“此刻秦国疆域辽阔,人口繁衍,不断攻城掠地,兴建水利,开荒蓄粮,于是仓廪实而民心安。

商鞅变法,齐民心振军心。虽然于庙堂之上,看似王裔福祚危浅,又有太后、相国操弄朝政,然秦王政终有加冠之日,及至彼时定然君民一道。

而六国,诸侯昏聩,肉食者鄙谋。各国连年烽火,仓廪虚而不知蓄,天灾地变勿能抵抗,于此,国家内耗,君民不一。

况乎,六国王室江河日下,后继无人,操持国家鼎器却心思懈怠,相比于秦国如今的秦王政,又岂是天将亡乎其国?

故而,对比六国而言,‘道’与‘天’秦国还是略胜,至于‘地’‘将’‘法’三者,深察之下,数年后秦国也必将倍长于六国。”

“几十年前,范子入秦后,曾言‘王不如远交而近攻,得寸则王之寸,得尺亦王之尺也’,秦国自此攻伐韩赵,让二国依附侍奉,据为天下中枢,逐渐麻痹山东六国。”

“而六国常以地事秦,然则诸侯之地有限,秦之欲无厌,奉之弥繁,侵之愈急。此犹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故而,即使这一次合纵事成,也难以阻碍强秦吞并六国的趋势。”

陆元清好像念书一样,慢条斯理地说完自己的见解。

“嗯!你还算不错,看来这个交易又近一成了。”

“前辈?”

“你可知我纵横之意?”

陆元清终于有些明白了,这老头说来说去还是担心鬼谷的前途,所以他答道:

“为战而生,天下无敌,为国而死,世间纵横。”

“是啊,鬼谷纵横以战争为生存目的,如果战争结束,那纵横就不存于天下了。”

“所以,前辈是想?”陆元清想到什么。

“没错,那些用在你身上的珍稀灵材姑且就算是我的诚意了。而你的报酬嘛,我可以为你做一件事,你觉得呢?”

“前辈的人情堪比无价之宝,交易自然成立。”

“嗯,伤好后就多提点提点聂儿他们,我老了,老的东西恐怕已经不适合他们了。”

“是!”

“前辈,小子还有几个问题想请教。”

“说吧。”他还以为是什么武学修炼上的小问题。

“一,海外有什么?二,和氏璧有何作用?三,苍龙七宿的秘密是什么?四,阴阳家历任教主是谁?”

鬼谷子有些傻眼了,气道:“哼,你小子还真是不客气啊,这四个问题无论是哪一个都足以让我们这些老家伙跑断腿了。”

“那我能不能用掉前辈的承诺?”

“不可!”鬼谷子像个倔老头一样吹鼻子瞪眼,还价道:“就算看在公孙的面上,最多换两个答案。”

“呃……前辈对自己实力这么没信心?”

“唉!你小子难道真的不知,这几个问题都是能牵动天下的大事?”

“既然如此,那还是留着以后我自己去探寻吧。”

“嗯!想来凭你的实力,不久后自然能知道。没事的话,老道就告辞了。”

鬼谷子不待陆元清纠缠,空间突然一阵晃动,人便没了踪影。

………………

兔缺乌沉,白驹过隙,时间就像那流云星霜,屡屡变动。

雪,又来了,寒酥垂落在山上,她不是为了曾经的豪言而来的。

她只是每年这个时候都想来这里看一看的,因为曾经,也是她哺育了那草那花还有那一片片嫩芽。可是,她们已经被风吹走了。

所以,雪,才会来给她们送别,直到她们再来……

“师父师父,你看这是什么?”

清脆而又奶声奶气的声音,突然打破了一座峰顶静谧的氛围。

沐言气喘吁吁,脸蛋红扑扑的,小短腿很是吃力地抬上抬下,手里还拖着一件破布包的长条物事。

陆元清急忙去托抱住跌跌撞撞的小人儿,一手将那物事拿起,然后一下子就知道是什么。

“言儿,这是谁给你的?”

“是娘亲!师父师父,这是言儿的任务哦,娘亲说东西是老爷爷给师父的,让言儿带来。”

“嗯,我家言儿居然能做到了,真棒。”陆元清“啵”的一下,以示奖励。

陆元清住的这座峰峦有几百米高,山路崎岖坎坷,早春时候更是在陡峭的山峰上撒上了小雪,四岁孩童能爬上峰顶着实不易。

虽然他肯定有人在暗中保护着小家伙,但山上多怪少人,一个人上山肯定会孤独慌乱,实在叫人心疼她怎么克服的恐惧与疲劳。

“等过段时间出山了,我带言儿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好不好?”

“好呀好呀,那师父会不会带娘亲一起呀?”小家伙还挺敏感机灵的。

“那当然了,我们是一家人嘛。你先去看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是好吃的哦。”

陆师父得知沐言要来,早就准备了一大桌美食。

“呀?!好吃的,谢谢师父。”

沐言听完急让双脚扑棱落地,又跌跌撞撞地往屋里奔去。

陆元清则在原地解开了破布的缠绕,现出一柄剑,崭新的。

“锵”,利刃出鞘。

这把剑,剑长三尺八,剑首与剑茎相融,剑首呈白玉接连剑茎深黑。

剑身八面分布,内里正反四面暗黑,而外刃四面亮白晶莹。

剑身满布细密暗色锻纹,铸有铭文“如梦令”三字,厚脊薄刃,背骨清晰成线,刃部由剑镡处向剑锋收缩,修长秀丽,剑锋寒而不露,锥而不锐,浑体泛着玄青光芒,给人神秘心悸的感觉。

这剑是陆元清拜托鬼谷子寻找欧冶子传人重铸的,取用深谷寒玉髓,辅以天外玄铁,配以五色五金融汇太阴之气、太阳之精,在足足三年共上千个昼夜里不断锤炼而成。

百炼可成钢,滴水可穿石,如梦令虽然质地坚硬,但经过上千个日夜的淬炼,已然将她的“韧性”提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或比那血蚕丝还要强过数倍。

呼~,陆元清直抒一口气,眸子闪过一丝侥幸,侥幸如梦令依然还是有着他的痕迹。

那是一个精神上的联系,说不清道不明的。

她好像也在喜悦,述说着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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