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要不是现在可能打不过你……”麟儿张牙舞爪的。
陆元清捂头苦笑,跪坐到房间内仅有的几案旁,将之前在张府顺来的兰花酿取出小酌。
“你就不要惦记我了,我对你刚才对待将军府那些人的想法可是害怕的很呢!”陆元清点出。
“哦?难道他刚才就在那里?”麟儿惊诧不已,身体不住地想逃离这儿。
“你你你……你在说什么呀?”她悄然往后挪动,企图占据距离优势。
“我在说什么?我是说啊,你就是那个‘月黑风冷,索命无形,千变莫名,墨玉麒麟’的黑麒麟,而黑麒麟就是刺杀了韩国大将军姬无夜的凶手,你说,对吗?”
不知怎的就站到陆元清身后的麟儿,突然惊颤连连,黑面下的俏脸旋即又附上笑容:“怎么可能?你这话说的可别让人听了去,我怎么可能刺杀得了韩国大将军呢,虽然人家都说我索命无形,但就那三脚猫的功夫恐怕连大将军府都靠不得呢,我又怎么可能刺杀得了大将军?”
“哦,对,你应该不可能刺杀得了姬无夜。”
“嗐,我说嘛,你这人就是开玩笑的。”
“不,我是说,你刺杀不了姬无夜,但你还是刺杀过了。”
麟儿听完,心上铺了一层寒霜,滔天的杀意在她身上酝酿着。
不过,只一下她又隐了下去,神秘莫测地问到:“既然你说我刺杀了他,那你可有什么凭据?”
“嗯,这就不得不说你的一流智慧了。”
陆元清抿着小酒,咂咂嘴,忽然想到还是被荆轲给带坏了,酒瘾竟然泛滥成这样。
他一边嗅着黑麒麟自进来之后愈加浓郁的香味,一边微醺着说:
“你先前怎么刺杀大将军的先不说,就说你在城南的金蝉脱壳之计吧。
一开始,你在那矮屋里全部点上火烛,这些火烛该是有大用的,那些甲士一开门进去就闪了眼,你瞬间出手将他们打倒,然后假扮了其中一个。
之后你诱导那个百鸟统领红鸮搜查自己人,让他误以为你那些机关陷阱已是最后的挣扎,如果想逃走就必须浑水摸鱼,扮作他们的人。
事实上,他也确实想到了,不过他还是没能料到你扮作的那个甲士进去之后就再也没出来了。而这,也是你的第二次计了。”
说到这里,墨玉麒麟又开始蓄上了杀意,很强大却也很隐蔽,即使是陆元清也不能察觉。
陆元清继续道:
“不过红鸮即使再蠢应该也不会再上你的当了,我猜这个应该是那屋子的功劳,它除了有很多陷阱之外还很易燃,而且矮而坚固,所以你便以此留下了兀鹫。
而就算兀鹫逃出去了你也不会担心,因为你还有后手——那个飞向南门的影子。你定是做了什么手脚,留下了你的气息,让红鸮这等与鸟类通灵的人都察觉不到,我真的很好奇啊到底是什么呢?”
麟儿不答,面色愈发深沉,但嘴上还是轻松问到:“你怎么不问我那个飞向南门的是什么呢?”
“诶。”
陆元清摆摆手,他本身微醺的状态陡然变得有些神秘以及酩酊的醉意。
他起身摇晃着靠向麟儿,然后右手将她肩膀搂住,左手放肆地就要挑起斗篷。
他似是沉溺于温情中了,柔声说道:“我觉得那东西速度能比得上除墨鸦鹦歌和白凤外的红鸮,应该不是人。”
他顿了顿,又将麟儿面具给拿掉,继续道:“而既然不是人,那没什么可猜的了,不外乎是某种机关兽。据我了解,应该只有墨家四大机关兽之一的朱雀最吻合,所以,你是不是想栽赃他们呢?”
轰隆!
麟儿此刻不住地冷颤,对这个色胚已经被自己打上了死刑标签的青年升起了极度的悚惧,从来没有一个人只是看一看就能将她分析的这么透彻。
只是她依旧没有放弃反抗,只见她虽没有阻止陆元清狎昵的动作,但她也表现出有些逾矩,神态好似欲拒还迎,想刻意营造出亲密又是被逼的氛围。
她以为只有表现得正常些,男人的征服欲就会愈加旺盛,这样,从未用过的女色之计应该可以奏效。
呼~
她好像得逞了,她看到了陆元清痴了的眼神里包含炽热的火焰与强忍的欲望。
而却也如麟儿所想,在陆元清眼里的她现在被点评到:好一张妩媚艳丽楚楚可怜的脸,用祸国殃民形容都是极差了。
他看见,麟儿黛眉修眼,顾盼迷离,娇气似喘非喘,引人无限遐想……
“嗯?千幻之术嘛?”
陆元清没有被这张脸给迷惑,他猛地一弹指,麟儿水嫩光洁的额头上瞬间起了个包,然后本就是伤重难以维继的千幻之术骤然破功。
她的脸有一股朦胧之气不断退散,然后如花苞绽放般逐渐露出心蕊——她真正的面目。
但见,她额下两弯新月似蹙非蹙,似在调皮逗弄;新月之下是星辰黑眸,很大很圆很黑,一溜一溜的就知道是个鬼精灵;红脸若开莲,精致的轮廓仿佛是神匠都称奇的鹅蛋弧形;肌肤若凝脂,鼻子小巧玲珑,润唇之下两颗虎牙亮晶晶……
这张脸,相比于之前,妩媚去了大半,和公孙丽姬有些相似,娇俏灵动,不过暗里多了几分诡诈奸猾。
呼呼呼~,摇曳的灯影也很是兴奋,慢慢地将自己挤弄进两人之间,似也要好好瞧一瞧麟儿的姿色。
陆元清在火光的偷窥与竞争之下,注视着麟儿的眼神愈发不对劲,那是——占有的欲望。
忍不住,终于忍不住了!
酕醄大醉与体内的燥热焚烧着他的咽喉,之后便是突然口齿生津,但是这些显是杯水车薪的,他急需外在的帮助,就犹如眼前怀里的小人儿。
鬼使神差的,也是在意料之下的,他的左手迫不及待地将她光滑细腻的下巴轻轻一捏,挑了起来,继而就要俯身吻去……
叮!
陆元清撤去捏住她下巴的左手然后并指打落什么东西,细看去,原是黑麒麟蓄势已久、闪电隐匿而出的麒麟刺。
“你想杀我?”
呼~
陆元清对着她就是一口酒气,臭味十足。
“——啊!”麟儿此刻终究装不下了,无论是计策还是武功都完全被这人识破,她强忍着内伤反噬的后果挥拳向陆元清。
啪!
“竟然又被这淫贼左掌接下了,再接我一拳,我跟你拼了!”
啪!
陆元清左掌甩去麟儿前面一只手,再次化掌接下,右手依旧还是搂着她的肩膀不动。
“唔呼……哇啊……”,麟儿突然放声大哭,像个孩子似的。
“诶诶诶,你怎么回事啊?我可没有打疼你吧?”陆元清一激灵,立即运功将所有酒劲与那迷香排出。
听到陆元清的语气好像有些紧张,她突然想到母亲曾说的大多数男人都忍不了女孩落泪。
想到这,她又计上心头。
“呜呼……哇呼……”她如弱柳般瘫倒,两手抹着没有虚幻的眼泪,然后透着手指头的缝隙细细打量陆元清的反应。
只是,那人摇头晃脑的,然后竟然又跪坐回几案旁了。
哼,该死的男人!
“哇呜……娘啊,我遇上了一个淫贼,想要欺辱女儿,可是女儿已身受重伤,完全没有能力反抗啊!”
她瞄一眼,又干嗷到:“呜呼……,女儿已是身陷囹圄,可能不再贞洁了。呜呜……,罢罢罢,娘亲,我这就来找你!”
嗷完之后,她挺着身,似是下了很大决心,然后竟真的要撞向墙壁。
感知之下,陆元清立刻知道以她那种速度好像还真能撞死人,不得已,快速掷出了一只茶杯。
咚!
“哎哟……你干嘛呀,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糟蹋的,呜呼……”麟儿被打来的杯子绊倒然后摔做了个嘴啃泥的样子,屁股高高撅起。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我怎么有点跟不上这丫头的思路了呢!”陆元清头都有点大了,随即决定不再跟她玩闹了。
他开门见山,单刀直入的说道:“别装了,我也没有耐心跟你陪你玩了。”
“装?装什么呀?不一直都是你逼我的吗,你这个淫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好像挺喜欢叫他淫贼的,虽然两人交集发展的有点牵强。
陆元清直挺挺地看着黑麒麟,慢慢逼近,直到鼻头对齐鼻头,然后又一层一层地强行剥开她最后的伪装:
“我之前就说了,你拥有一流的智慧,就如刚才你一进门就能识破我的存在,然后下迷香诱惑我,这一层一层的毒计,若来的是一般人可早就死了。不过我既然敢来,又怎么可能真的会中你的计呢?”
“哼!那又怎么样,我知道你的来历,而且我依旧掌握着你的把柄!”黑麒麟故意拿捏,煞有介事的模样。
“哦?你是说之前故意将那墨家的传信朱雀引到紫兰轩——”,陆元清故意顿了顿,故作轻佻道:
“引到紫兰轩的对面,也就是我的落脚点那里?我猜,你最近定是得到了有人一口价用两千金买了一座酒楼的消息吧,然后想着这个人应该是什么势力的。
嘿嘿,小妞,你终究是阴沟翻船了。你这金蝉脱壳、祸水东引以及瞒天过海的计划真是滴水不露啊,可惜,在我这里可都行不通了!”
“你?你怎么知道?怎么可能?”此时,黑麒麟如芒在背,滋滋地扎着她,全身仿佛被蚂蚁啃噬般,然后冷汗直流,浸透衣衫。
如果说刚才的表情,包括恐惧以及诱惑都是刻意伪装的,那此时才是真的了。
“你,到底是谁?不可能——”她眼睛瞪得很大,心里全然不能接受。
“不可能的,你不可能只是一个商人,才不到一天时间就已经知道了我全盘的计划。”
她脱力了,无力感瞬间将她吞没,让她极度的渴求,渴求离开这里!
她弱小时,也曾多次遇到重伤之后被人追上的情况,可最后她依旧凭借着临机而动顺利逃脱了。
但是,眼前这个俊俏得过分的男子,虽然冷静得很简单,来来去去就只有那些低浅的言语,看起来没有丝毫城府,但这也正是最可怕的地方。
一个人,只有空前的强大,能够随心所欲的掌控自己的每一个细节,对自己的判断从来没有迟疑,做起事来才会越简单直接。
而这样的人她从来没见过,即使是那个横练功夫练到了极致的姬无夜,也没有这么强大。
陆元清没有理会黑麒麟的遐想,继续恐吓道:“喂,小妞,你胆子很大嘛!惹了一个夜幕就算了,又嫁祸给墨家,现在居然又将麻烦扔给我,你说说吧,这笔账怎么算好呢?”
“那你想怎么办?”麟儿此时已全无退路,打是打不过的,迷香又不管用,只能就坡下驴、以退为进了。
“嗯,我想想啊。”
陆元清回到茶几旁瘫躺下,然后仔细打量起麟儿,发现她虽是豆蔻年华,却出落得已经有些成熟了,这可能是跟她的经历有关吧。
“这样吧,你先跟我回去做个端茶送水的侍女,在我那里即使是姬无夜也没有半分动你的可能。”
“侍女?你!”麟儿还以为是要立即去给他出生入死呢,没想到,难不成……
“哎呀,哥哥,这个侍女是只端茶送水吗?”麟儿忽而摇摆着身姿走来,那刻意扭捏地步伐甚是滑稽。
“那当然了,你以为呢?”
麟儿闻说,机灵地为他倒上一杯水,说道:“哥哥,我可听说你家里有几个娇滴滴的女孩的,怎么还……,这样的话嫂嫂们不会生气吧。”
陆元清此时也感受到了些危险,不过是来自麟儿的,她应该不是个能闲下来的主。
所以,他狠狠抓住麟儿的手臂警告:“小妞,我跟你说,绝对,绝对不要遭惹她们,不然即使你是个女人我也不介意让你尝到人世间最痛苦的经历!记住,永远不要怀疑我的话!”
陆元清可以不顾惜自己的安危,以后肯定要多次和那些江湖危险的名宿打交道,难免可能会落入险境,但是,他绝对不想丽姬她们有事,即使她们的武功再高。
“不扯了,我们走吧!”
陆元清不再有心情与周旋了,一只手就将她提溜起来,然后打开窗户飞纵而去。
陆元清觉得就算麟儿将将军府的人引过去了,己师应该也已经处理好了,这个看似火爆泼辣,实则心思玲珑。
“哎哎,哥哥你慢点,勒着我脖子了。”
陆元清看着麟儿被自己像提起小鸡仔一样带着她穿梭空中,她确实有些忸怩,他突然不知自己怎么回事就心软了,按理说像她这样触怒自己逆鳞的人,无论是男是女,自己总不会这么客气的,这就是两世修行出来的人生哲学。
不过自己今天对这个黑麒麟好像好的过分了,唉!
他随即决定,绑了她!
他恰好路过一个人家,而后就将屋外的晾衣绳给顺走了。
不久,如果是夜间出没的人仔细观察的话,便会发出这样的疑惑:怎么这么晚了还有人在放风筝?
……
“你这个人渣,淫贼,色胚,登徒子,快将我放开……人渣你听到了没有,呜呼……”
破口大骂的风筝少女好像是有些不堪忍受屈辱,一路上从“哥哥”喊到人渣,性情之大变完全不像那个索命无形的黑麒麟。
“人渣,你这个人渣,有你这么把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这么……这么溜的吗……呜呼~”,麟儿此时也不管怎么伪装了,只想快点逃脱这人的魔爪。
就在她还要来一轮攻势时,陆元清突然停了下来。
他好像找到了治这个小魔头的法子,虽然不人道,不过他决定还是得吓唬吓唬她。
只见他眼神里藏着恐怖的杀意,威胁道:“黑麒麟,你记住了,这就是你给我带来祸患的后果,如果你敢在我的地盘惹出什么事的话,我不介意将你脱光然后放在最热闹的街上供人观赏,放心,到时你想死都不可能死的。”
麟儿一听,哭嚎立即偃旗息鼓,心里怦怦直跳,她感觉得出来,这人不是在开玩笑。
“好了,我们到了,先去见一见你的主人吧。”
发愣的麟儿猛然醒过,急问到:“嗯,你不是要我做你的侍女吗,难道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