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解?”
张鹤龄翻起了白眼:“你堂堂锦衣卫指挥使,查个案子竟这般疏忽?”
凶手的情况你不摸索,就敢跑去向皇帝汇报?
牟斌苦着个脸,显得十分无奈:“非是下官不用心查案,实是那凶手的情况,着实无人知晓啊!”
“下官已派了人去工棚询问,问遍与他同住的流民。”
“可流民们都说不知道此人来历,只知道他是在京郊的良乡县被招进来的,姓刘叫刘老二。”
他说了一通,除了凶手的姓名外,也只有这“良乡县”一点有用的线索。
张鹤龄撇了撇嘴:“那他是良乡县人?又或者……之前在良乡县混迹?”
“不知道……”牟斌摇头,“只听良乡县的流民说,这刘老二是和他一道被招进京的。”
张鹤龄皱起眉来:“你的意思是说……连良乡县来的流民,都没有认识这刘老二的?”
“不错!”牟斌肯定地点头,“下官已广撒人手,在流民中盘问过。所有流民都不知此人来由底细,只说他平日里偷奸耍滑,干活不肯卖力气……”
这些讯息毫无用处,张鹤龄已不愿再听下去。
摆了摆手,示意牟斌安静下来,张鹤龄沉首托腮,思虑起来。
这么个没有来由的人,莫名出现在流民队伍里,又心怀叵测,跑到这足球场上,策划了一起无差别杀人事件。
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线索太少,张鹤龄无从查起。
他只能借着后世的经验,试想这真凶的意图。
后世的无差别杀人案件,那凶手多半是精神不正常的。
要么是从小受人欺凌,要么是家庭不幸。
这样的人,心理存在隐疾,便会用这种荒唐残酷的方式来发泄不满。
可是……
张鹤龄回想早上抓住这凶手的场景,他印象里,那凶手当时的表现,与常人无异,不想是精神有问题的人。
换个思路推断,还有什么人,会使用这种无差别行凶的方式,去杀害一个陌生人呢?
“恐怖组织?”
张鹤龄突然想起,后世的那些非法组织,是会使用这种暴虐手段攻击无辜平民,从而达到他们的目的。
而这样做的目的,多半是为了制造混乱,扰乱社会秩序。
“恐……怖……组织?”
牟斌凑了上来,一脸迷茫:“那是个什么东西?”
张鹤龄笑着给他解释:“就是乱匪……”
换个他能听懂的词就简单多了。
“哦……逆匪……”
那牟斌呢喃着点头。
可突然,张鹤龄猛地一愣,他的心中陡地生出一种猜想来。
他缓缓抬起头来,却是看到,那牟斌也两眼圆睁,现出惊恍的表情。
看牟斌神色,他似乎也从这“逆匪”二字中,得到了启发,想到了某种可能。
张鹤龄缓缓开口,却见那牟斌也同时张嘴。
二人异口同声:“白莲教!”
这京城一带还有什么逆匪呢?
不正是前阵子闹得满城风雨,闹得弘治皇帝头疼的白莲教么?
说起来,如今这么多流民进京,其始作俑者,不正是那白莲逆匪么?
“是了是了!一定是白莲教!”
牟斌已叫了起来:“寿宁伯可还记得,前阵子流民中风言四起,有人一直在挑拨流民间的关系,闹得流民们纠斗不休……”
张鹤龄当然记得,因为今天早上,弘治皇帝赶来责骂太子朱厚照时,还曾提过此事。
他张鹤龄和朱厚照二人,之所以逃过一劫,免于弘治皇帝的责斥,正是因为这足球促进了流民之间的交流,让流民之间的冲突越来越少。
张鹤龄道:“此事……怕也是那白莲教所为。”
牟斌极兴奋地点头:“不错!想是白莲教策划动乱,结果反被伯爷和太子的足球赛事给扰。他们气愤之下,便将矛头对准了足球赛……”
张鹤龄细一分析,牟斌的话倒是有谱。
自己的足球赛,扰乱白莲教计划,对方便在足球赛场上,制造一场杀人案件。
这样做,对白莲教好处多多。
一者,通过这桩命案,制造恐慌情绪,让流民中的氛围愈发紧张,方便他们混水摸鱼,制造混乱。
二来,这命案与足球联系上,流民们就不敢再踢球,这在无形中,也减少了流民间的交流,让他们起初的流言唆斗计划,能顺利实施下去。
“好一个一石二鸟的计划……”
张鹤龄咬了咬牙,这群土匪,竟敢在本伯爷的足球场上杀人。
这不是给咱推广足球的伟大事业,添堵么?
幸亏今天抓到了凶手,将这命案给破了。
若这命案不破,那我还怎么挣……那这足球还怎么推广?
张鹤龄的心里,已浮起后世那些新闻上悬案的标题:
足球场上惊现命案,推广足球运动仍须考量!
人群聚集之所,安全保障不利,寿宁伯难辞其咎!
球场惊现尸身,真凶法外逍遥,足球场竟是罪恶温床?
虽然大明还没有这种无良小报,准确地说,什么报纸都没有。
但明朝有百官清议,有民间风言。
这样的流言蜚语一旦传开,足球这项运动,就算是完了。
那牟斌这时已转身走开:“下官这就派人去良乡县……”
“回来!”
张鹤龄不待他离开,便高声喝止。
看那牟斌一脸懵逼,张鹤龄冷声道:“你去良乡县作甚?”
牟斌横起眉来,一脸愤慨道:“那刘老二自良乡县应招入京,或许白莲教的据点就在良乡县也不一定……”
张鹤龄冷笑了声:“就凭这一点,你就敢断定白莲教在良乡县?”
牟斌显然也知道这证据并不充足,但他仍梗着脖子道:“哪怕有一丝机会,下官也不愿错过。”
张鹤龄苦笑摇头:“即便那白莲教众正在良乡县,你又如何搜查出来?”
一县之地何其大也?
只凭着一个已死了的白莲教众,就像在良乡县摸查出白莲教,那无异于大海摸针。
牟斌咬了咬牙,却是没再反驳。
他心中也很清楚,张鹤龄的判断没错,只凭这点线索,就杀到良乡县,实在难有收获。
牟斌心里正自郁闷,却听张鹤龄又幽幽开口:“更何况,眼前有现成的白莲逆匪你不抓,为何要跑到那良乡县,去白费力气呢?”
“现成的白莲逆匪?”
“伯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听到张鹤龄的话,牟斌面露惊色,失声叫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