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织田信秀还是强行通过了对织田信长的任命,看着一旁闷闷不乐的织田信长,所有人都无法理解。
明明他才是最大的受益人,为何却是这么一副德性,果真还是个大马鹿吗?
为此,平手政秀还特意找了织田信长询问原因,当他听到织田信长竟然有意将织田信广收入麾下时,平手政秀惊叹越他的思维天马行空,却又对他的志向无比激赏。
他完全没想到这个徒弟竟然会有这等胸襟,对于织田信广的能力,他也是十分看好的,如此一来,师徒两到是达成了一致意见。
如果吉法师真的能够成功,那他将来的成就只怕会超过其父良多吧,平手政秀如是作想,只觉这个徒弟没白教导。
有了平手政秀的表态,织田信长越发确信自己的方向是正确的。
接下来,织田信长再次向世人展示了什么叫出人意料,什么叫不可捉摸。他竟然公然宣称自己受到此次嘉奖,纯属受之有愧,随后大肆宣扬织田信广的功劳。
为此,织田信秀气的脑壳疼,大骂了他一顿,可话已出口,也收不回来了,只能任由民众看热闹。
是以现在人人皆知织田信广又被俘了,然后又一次离奇的脱身。
由于织田信广两次被俘两次脱身的故事太过传奇,有一小撮人私底下甚至认为他有神明保佑,偷偷在家中给他供了神位,称之为俘之信广,目的便是为了保佑自己将来上即便战场被俘,也能有命生还。当然,是不是还有更多期待,那就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一些游方途经此地的能乐团听说之后,发现织田信广的生平确实太过精彩,具备了话本、戏剧的多种要素,还主动将他的事迹编成了能剧,将织田信广的名声带到了四方,这也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事情。
如果织田信广知道了,肯定会羞愤欲死,俘之信广,你确定这称赞,而不是在嘲讽他吗?
织田信行自然明白这是织田信长拉拢人心的手段,于是也加大了对织田信广的拉拢力度,各种金银珠宝不要钱似的送了过来,加起来竟然多达千贯之巨,直接让织田信广有了还债的能力。
织田信广自然也没有理由拒绝,如此一来,收的人开心,送的人好像更开心,也是送礼界的一大经典案例,人情往来这种事情,还是要讲究一个你情我愿,方为最佳。
好像是对织田信行的反击,织田信长这段时间频频去胜幡拜访,甚至还有几次堂而皇之的带着女眷和妹妹阿市登堂拜嫂,搞得织田信广也摸不着头脑。
实在是吃不准他到底在图谋什么,织田信广只能将丹羽长秀招来商量。
只能说织田信长的这招太过吊诡,两人商量了半天,也商量不出一个结果,只能说织田信长下棋手段太过高明。
还是岭的一句话,点醒了两人。
“你们两个真笨,他这摆明是在打感情牌,目的自然是让你为他效力。”
有感于岭与鹤之前的行为,织田信广如今做什么事情都没有防着她两,所以这次议事也没避讳岭。契约夫妻能做到这个地步,反倒比许多真正的夫妻更像夫妻。
两人面面相觑,不可能吧,织田信长想收服他?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不是我觉得,而是这个套路我太熟悉了,每次我父亲欣赏一个人时,便喜欢用这招,解衣衣之,推食食之,然后那人变成了父亲的死忠了。”岭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但看他两的眼神却分明饱含你们见识少,我不怪你们的鄙视。
被一个不喜欢勾心斗角的姑娘鄙视了,两人只觉说不出的尴尬。
“咳.......你说的貌似有几分道理。”织田信广不自然的揉了揉鼻子,每当他很尴尬时便会不自觉的做这个动作。
“哼,还几分道理,明明是十分有道理好吧。他这样大摇大摆的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他是真心实意把你当兄弟,让你看到他的真诚,然后让你感动。”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织田信广一时间没转过弯来。
“这还不简单,首先你是亲他大哥吧?如果你真的对他能像对长秀、贞清一般,那就是天然的自己人,比外人自然更能让他放心。另外,还不是看你有几分能力,又有人依附与你,拿下你不仅得了一位人才,还顺带收服了你手下的势力,何乐而不为呢?”
织田信广这才反应过来,不行了,不能再聊下去了,要不然显得自己好像是个智障。
“长秀我突然想到还有点东西忘在书房了,你陪我去拿一下吧。”
“嗯,大哥,你确实有东西落在书房,走,走。”
看着两个落荒而逃的男人,岭傲娇一笑:“呵,男人!”
跑回书房,两人很默契的没有提到岭:“长秀,我刚才仔细想了想,好像自始至终织田信长都没有对我表现过敌意,你看看我有没有记错?”
“嗯,确实如此。”
“那如此说来,岭倒是没有说错了,他果真想收服我!”好吧,之前的话当我没写,织田信广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有骨气。
“嗯,之前我们是当局者迷,现在想想,以信长公子的个性倒是真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之前为了出仕织田信长,丹羽长秀早就研究过他,对他的性格和抱负自然有所了解。
“了不起,了不起,我都没想过要收服他,他倒是先想收服我!这个弟弟可真是不简单呐。”织田信广由衷感慨。
“那大哥有什么打算?”丹羽长秀其实有些怕他吃织田家这个回头草,那就未免太没有立场了,到时候下面的人会怎么想,三河人又该如何自处?一旦处理不好,可是会出大事的。
织田信广自然看出了他的想法:“放心吧,如果是之前,他织田信长真心当我为兄弟,说不定我就投了他了。可如今摆明了再真诚也只是他的手段,我如何还会入瓮?且我已立下大志,岂能轻易放弃。既然他想收服我,那我为何就不能收服他?比真诚是吧,那就看谁比得过谁了!”
说到底,男人的野心一旦起来了,就不是那么容易能打消的。而且他心里也很不服气,一直都以为自己是钓鱼的,可你织田信长竟然把我当鱼?你问过鱼的想法没有?
“有大哥这句话,那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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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田信长的举动,让织田信秀感受到了危机,他怕这个儿子得了魔怔。
但他深知织田信长性子执拗,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为了防止织田信长的异想天开,导致织田信广继续做大,织田信秀决定做点什么。
他把目光盯在了岩仓织田身上,织田信安可谓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二月十三日,胜幡织田以织田信长为总大将,平手政秀、织田信行、织田信广为副将,泷川一益为先锋,再次动员两千军势出击岩仓。
织田信秀的目的有三。
一来是想进一步明确织田信长的特殊地位,奠定他的威望。因为在如今织田家年轻一辈中,能独自领军的,唯他织田信长一人而已。什么叫特殊?这就是!
二来也是警告织田信行和织田信广,有我织田信秀在位一天,你们就老老实实给我窝着。这一次他终于不再玩什么平衡了,看来织田信长是真的把他给逼急了。
三来也是想证明给织田信长看,人性是最复杂的,千万不要对人性抱有太大幻想。
在他看来,织田信行和织田信广既然都有野心,在他有意创造的真空环境下,那就必定会想着法子扯后腿,这样才最符合他们的利益。毕竟谁也不愿见到一个载誉而归的织田信长,否则那不是断了自己的前路吗?如此一来,自然就能让织田信长认清楚,自己的想法到底有多天真,有多狂妄。
有人可能要问,有意派一只将帅不和的军势出击,他就不怕织田信长出意外吗?
说实话,他还真不怕。
虽然他不想承认,可也认为岩仓织田经过上次浮生原之战,早已经被织田信广吓破了胆,绝对不敢再正面硬刚,最大的可能只是固守而已,所以基本上不太可能遇到太大危险。
即便遇上,他也安排了平手政秀和泷川一益两人为后手,有这两人在,织田信长的安全绝对是有保障的。
再则,为了防止有人再次作妖,他已经派人严密监视各大势力,一旦情况有变,他就会率军接应。如此一来,自然是万无一失。
不得不说,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织田信秀绝对也称得上是一位称职的父亲,只不过是看人而已。
此命令一出,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织田信长是意气风发,能独自领军一直都是他的夙愿,可织田信秀一直不给他机会,如今倒是得偿所愿。
可说起来,谁也谈不上对错。年轻人往往看不上老一辈人的保守,那是因为没吃过亏。老一辈人则因为吃多了亏,又往往歧视年轻人的年轻,只是种自然循环而已。
织田信行则是如丧考纰,心里憋着一股劲要跟织田信长别别苗头。
而织田信广却是无所谓,怎么看这场戏的主角也不是自己,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三个人,三种不同的心态,却也代表了大多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