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夜晚,一名织田士卒打扮的男人,偷偷潜入织田信广大营,然后大摇大摆地往伙房走去。
路上碰到其他士卒,这人丝毫不见慌张,反而热络的朝人打招呼,不明真相的人还真以为他是织田信广的下属。
瞄了一眼伙房,见里面没人看守,这人便一个闪身缩了进去。用早就准备的口袋,开始装满食物,然后又借着尿急之名,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很快,男子到了一个山谷角落,嘴里发出几句奇怪的声音后,那原本看似空无一物的角落,突然走出来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将他迎进了一个隐秘山洞。
女人明显很担心,见他安然回来,这才松了口气。
“当家的,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有了这些食物,够过一段时间了。”
男人却摇了摇头:“为了躲避追杀,我们估计还要躲很久,这些还不够。”
女人还想再劝,可见他如此坚决,只能强忍住,男人的脾气她很清楚,一旦打定了主意,谁也劝不住。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够了,反正活不过今日,有什么不够的。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倒是挺能躲的,啧啧,我的好义弟。”
男人一惊,往洞外一瞧,只见几名忍者突兀的出现在了洞口,将他们团团围住。
“不好,是藤林家的走狗!”
“当家的,怎么办?”女人神色惊慌。
“别慌,一切有我。”
为首的忍者见他还敢说大话,放声大笑:“哈哈,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护着她们母子。”
随后,这人便带着其他几名忍者攻了进去。
一番打斗之后,因为妻儿被抓,男人只得束手就擒。
可为首的忍者并没有杀他:“百地三太夫,要是识相的话,就赶紧把《万川集海》交出来,或许我倒是可以替你向藤林正保大人求情,饶你不死。”
百地三太夫却相当硬气:“呸,想要《万川集海》,你做梦!”
“你可想清楚了,为了一本破书,搭上你们全家的性命,不值得呀。”忍者一副为百地三太夫考虑的样子。
“算了吧,植田光次,犯不着这样假惺惺,如果不是我轻信了你这个小人,哪轮得到你在这里嚣张。”
“哈哈哈,你自己识人不明,跟我又有何干系。”
“呸,无耻!”
此后,百地三太夫无论植田光次说什么,都全然不予理睬,植田光次的耐性最终被消耗殆尽。
“百地三太夫,我问最后一次,你交还是不交?”
“想得美!”
植田光次气急败坏:“好,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了。来人,你们现在就当着百地三太夫的面,把他的女人轮了,让他看一出活春宫!”
“我要杀了你!”百地三太夫冲冠眦裂,一副想生撕了植田光次的表情。
“我好怕呀!动手!”
随后,几名忍者淫笑着向女人围了过去,把女人吓得尖叫连连。
可就在此时,一阵破空声传来,数支利箭射向了那些忍者,瞬间便杀了大半。
要不是植田光次反应快,定然也饮恨当场。
植田光次大怒:“谁敢偷袭?”
然而映入眼帘的情况,却让他大惊失色。
只见几名武士正带着几十位士卒将他们包围了起来,正是织田信广一行。
昨日,他料定百地三太夫还会再来行窃,所以早就做好了安排,百地三太夫一出现,织田信广便已经得到了消息。可他想知道这是不是团伙作案,这才没有直接抓人,而是偷偷地尾随过来。
是以之前的一幕早就被他看在了眼里,见植田光次做人太不地道了,这才让人动手。
“怎么,只准你偷袭,不准别人偷袭?”从两人的对话中,织田信广已经知道此人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人,不假辞色。
“你!”植田光次想要说些什么,但眼见织田信广势大,又只得忍着,“这位大人,在下乃是伊贺十二人众的植田光次,如若大人肯行个方便,让在下将此人带走,将来伊贺必有厚报!”
伊贺忍者里声名在外,有天下忍者出伊贺的美名,再加上伊贺忍者素有睚眦必报的习性,一旦与人结仇,必然会坚决报复,是以武家等闲绝不愿意轻易招惹伊贺忍者。如今背后更是有近江超级大名六角定赖的撑腰,越发让人忌惮。
植田光次这是想借着伊贺忍的名声,将织田信广吓退。
“你这是在吓唬我?”织田信广一下就看出了他的打算。
“不敢,只是求个方便而已。”话虽如此,植田光次却还是很自信。
“是吗?”织田信广莫名笑了起来。
但一旁的下方贞清却立刻明白了他的态度,二话不说抄起重藤弓便将其射杀了。见他动手,其他人自然不会放过剩下的忍者,全都一一杀了。
植田光次至死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伊贺里的名声怎么就不管用了,以往不是都挺管用么?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报上伊贺里的名字,织田信广或许还会行个方便。可一旦知道了他是伊贺里的人,那织田信广便绝不会让他活着走出去。杀几个和全杀了,反正没有任何区别,既然已经结怨,全杀了反倒还更不容易走漏消息,所以植田光次这完全是在自寻死路。
虽然没了植田光次的威胁,可百地三太夫却丝毫高兴不起来,织田军会出现在这里,必然是自己的事情败露了,这分明是才出狼窝又入虎口,这如何让人高兴的起来?
“我该怎么处置你?”就在百地三太夫思虑对策的时候,织田信广开口问道。
“要杀要剐随你便。”
“不试着挣扎一下?”
百地三太夫一愣,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位武士大人没有杀他的打算?本来见他杀伐果断,随随便便就杀了植田光次,心里已然不抱有幻想。可如今,百地三太夫又泛起了希望。
百地三太夫猜的没错,起初,因为扰乱了军心,织田信广自然是准备将其斩杀。但见他搞出这一切的目的,不过只是为了给老婆孩子找一份口粮,也就不忍心了。
“说说看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有了活命的希望,百地三太夫很配合。
原来百地家本来只是伊贺普通的一个小家族,后来百地三太夫无意间获得了一本叫做《万川集海》的忍术秘籍,里面记录了大量的无上忍术。
自此之后,经过百地三太夫十余年的耕耘,百地家慢慢发展成了一股不容小视的势力,成为与藤林、服部两家齐名的伊贺上三家。
但近些年来,随着百地家人才大量战死,而与百地家相善的服部家又出走三河的原因,伊贺里的内部平衡被打破了,其他几家纷纷打起了《万川集海》的主意,其中最上心的便是藤林家主藤林正保。
为此,他先是离间百地三太夫与其他家族的关系,其后又偷偷暗中结交百地三太夫的姐夫植田光次。一次趁百地三太夫出任务的机会,藤林正保让植田光次骗开了百地家邬堡的寨门,一举突袭百地家,几乎将百地家灭门。
幸好有百地一族的死士拼尽全力,才保住了百地三太夫的老婆和孩子。
事后还宣称,百地三太夫的《万川集海》是从藤林家偷来的,是以他藤林正保才灭了百地家。
听到他是如此凄惨,织田信广更是不准备追究了。
“那你今后准备怎么办?”下方贞清问道。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积蓄力量复仇。”百地三太夫苦着脸。
“你是有钱?还是有人?”织田信广有几分不屑,仇是这么好报的?
是啊,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还谈什么复仇?想到这里,百地三太夫越发沮丧。
可看到面前的织田信广,不由眼前一亮,对啊,忍者不就是武家的依附么,有了武家的支持,这人和钱不就都有了么,而这里正好不是有位武士大人?
当即跪下,一拜到底:“在下百地三太夫,愿为大人效力!”
“且慢,阁下还是另请高明吧。”
织田信广哪里会轻易答应,想来也很好解释,如今百地三太夫既然是伊贺的公敌,以伊贺里的德性,哪里会轻易善罢甘休,为了一个百地三太夫,而招惹上这帮人,不值当。
见织田信广态度坚决,百地三太夫冲动之下,竟然脱口而出:“大人要是不收下我,就不怕在下到处宣言今日之事?”
织田信广大怒:“你是在威胁我?”看他的样子,分明就动了杀心。
百地三太夫一说完,本来就有些后悔了,一看他这个样子,就更加后悔了。
“是在下茹莽,请大人恕罪!”
“哼!要不是看在你还有个襁褓中的孩子,我今天必定杀了你!”
一旁的女人很有眼力劲,立马跑过来磕头谢恩,这才平息了织田信广心中的怒火。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在他面前逞能,真当自己没有脾气么?
如此一来,两人之间自然是不欢而散。
可百地三太夫却没有轻易放弃,以他的情况,敢收留他的武家必定不多。既然织田信广有救命之恩,且看起来为人也不差,那他断然不会就此放弃。
此后数日,他便一直在军营周边溜达,四处打探织田信广的消息。在获知织田信广的身份后,更是坚定了决心,既然他能做到对前田利久君臣分禄,只要自己用心效命,也一定会有获得支持的一天,随后来的更勤快了。
怎么赶也赶不走,搞得织田信广烦不胜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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