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魂】25/49

“进度条”的上涨叫黎澈眉头皱了一下，没太在意，他拿着几柄长刀，觉得柄上纹样有些眼熟。

仔细观摩一下，他回想起来了：

黄门会的麒麟纹

“那夜没怎么注意，纹样倒是精致”认出凶器“商标”的黎澈打了个哈欠，顺手将长刀扔出窗外，懒散道：

“刚才怎么没先走？”

楚天擦了擦手里的左轮，头也没抬“我要是真走了，您准备怎么办？”

“一起杀了”

“所以我不会走”

两人都没什么犹豫，话中不带杀气，可对答流利得仿佛事先套过词，叫黎澈突然想起前世那些老港片里的桥段

回忆了一下，他不由得会心一笑。

“黄门会的档头平常会到哪里消遣？”

收起笑意后，黎澈问道。

闻听此言的楚天摇了摇头，说道：

“不一定是他们干的”

“我知道”黎澈心说要是随便五个黄门会混混都有这样的身手，那你们青帮还搞个卵。

当时扔鞘贯穿第一个人后，黎澈便觉得不对劲了，对方在千钧一发之际竟然偏了一下，导致刀鞘并未准准穿过骨隙，之后还挣扎了好一顿才毙命。

而后他一刀砍掉车旁那人的头颅，剩下三人的反应更是不像普通的帮会杀手

步法配合默契，刀法绵密如潮，明显是出自同脉的凌厉手段

黎澈随意引刀点刺，刻意僵持了一会儿，便看出了其中一个重要破绽：

枢机有缺

没错，少了人了

应当是自己出手太快，猝不及防之下损失两人，导致对方的刀阵不得完善，所以本应环环相扣的杀阵才会空出这么几十处生机

“真是一群规矩的人啊”当时黎澈是如此叹息的

当然，要是早几十年，或许江湖袍哥里真能凑出这么一帮子“侠”

可问题是如今已然宣绪二年了

“砰砰砰”

当时枪响过后，黎澈看着倒地的几人，没等他们再多说什么，一刀一个地抹了脖子。

懒得听

尽管没认出对方短衫上的花纹，但当他们要说什么黎澈都可以帮他们拟定了的时候，反正自己要做的事情不会变化，那还听什么？

“杀人不带枪，现如今稍有点头脸的帮会都不会这么蠢”黎澈回忆起刚才这番滑稽的刺杀，不由得摇了摇头。

“黄门会在短短十年间便号称可与青帮分庭抗礼，排出的杀手又怎么会是这么死板的货色”

“那您还……”

楚天疑惑的看着黎澈，脱口的询问却被后者挥手打断

“我们是青帮的人，找黄门会的麻烦……”黎澈顺手将那柄雁翎刀用布条裹好，语气平淡道：

“天经地义”

……

汽车最终在一个烟雾缭绕的巷口停靠，黎澈打开车门，脚掌还没踏实，几名莺莺燕燕便围了上来。

风尘巷中处处华灯，各色打扮的青楼女子隔着三尺便看出了满头白发的黎澈不是平日接待的青帮贵人

只是卖笑的营生自然不讲究什么择客，狂蜂浪蝶围聚的速度不减。跨过两尺后，彻底看清黎澈样貌的她们更是眼睛放光。

“侬是哪家的小公子，莫不是被楚堂主拐来的？”

“小少爷，去我房里歇息吧，阿拉给您唱小曲～”

“死样，这么俊俏的小哥，轮的到你们这些十三点？”

“……”

引客的小姐们妆容精致，声音娇软黏人，不时还拿手在黎澈脸上划拉几下，黎澈笑着，暗自涌动血气在脸上逼出几分潮红，却不作回答。

众女看他一副青涩少年的模样，闹得更欢了些，直到楚天一声轻咳打破局面：

“诸位姐姐且放过我这朋友，今天许了约的，改日，改日一定捧场。”

……

摆脱众女的黎澈听见身后传来的一阵叹息，对着楚天调笑道：

“堂主倒是绅士，看来平日没少流连脂粉乡”

“身份所迫而已”

楚天说这话时神情有些黯淡，全然不像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青帮大档头，黎澈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想也想得到，风尘之地的保护费，收起来最简单，却也最烫手。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不过表象，这里是泥潭，挣扎其中的……

“都是苦命人”

这番暗叹只在内心，沉默着的黎澈由楚天与一名腰部鼓鼓囊囊的随从带领前行。

一路趟过几处脂粉池，最后到达的，是巷东头的一家花楼。

灯火不似别家辉煌，烛光透过朱笼，挑出几分冬夜的哀愁来，仰头看去，招牌隐约

“烟花楼”

三个大字不像别家那般烫金淬银，是用浅墨轻轻勾勒出的痕迹，风韵极雅。

而在黎澈打量招牌的同时，楚天也和那只双眼放光，笑靥如花的老鸨话尽了客套。

一番打探，风韵犹存的当家对话时倒是蛮想上来给予那俊美的白发少年几分温存，却被楚天挡了下来，最终也只是恭敬地将三人引进一处直通二楼的密廊。

“真是这儿？”

“不会有错”

听见楚天的肯定，黎澈打量着廊间的装饰，感叹道：

“黄门会的狗东西倒是风雅。”

“……这儿原先是一位臬台的园子，后来抄了家，便被封了，前些年朝廷缺钱，便找个由头卖给了一名富商，开起了这家烟花楼，算起来，其中还有洋人的手脚。”

黎澈听着楚天将这间青楼的历史娓娓道来，心里却没什么波澜，王朝末年，类似的故事注定不会少，比如浦海最大的那间“醉玲珑”，就曾是一位王爷的府邸。

说实话，没什么意思，听过便也就是听过了，黎澈清楚，自己既然是步步为营的“过客”，那心思可以杂，却不能乱。

现下最值得关心的，还是这次黄门会来的是哪一级的人，以及自己找的茬够不够大！

黎澈没对楚天撒谎，他来这浦海的目的，求的是“名”

只是相较传道授业的德名，或许……

“凶名”来得更快？

也更令人映像深刻

而正当黎澈无聊地盘算着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出手才能占据道德的制高点时，心脏漏跳了一拍

带路的楚天发现黎澈脚步突然停下，回头问道：

“怎么了？”

白发的少年抬起头，眸子里闪着贪婪的红光“说起来，黄门会来这不止是消遣吧？”

“……在青楼谈生意，这算是自古的规矩了。”

楚天的回答再次让黎澈想起前世看过的众多电影

他不得不感叹，这世上的巧合真多

几息前，他的心头冒出这么一道声音：

【感知到黄泉残迹】

【距离：七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