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十五年,数九寒冬。
冷风刺骨,雪花像蝴蝶一样翩翩起舞,顷刻便把兴华府染成了白色。
无数百姓自发地跪在了街道的两侧,平时拥堵、繁忙的街道,却异常安静。
一些客栈,也停止了营业。
这一天,兴化府仿佛被按上了暂停键。
望仙楼,靠近街道的仙女阁,一个亭亭玉立,豆蔻芳华的小仙女,看着朱通端着鸡汤,笨拙地走向了知府府衙。
她亮晶晶的小眼神里,有失落,有思念。
望仙楼遍布大明诸国。
最漂亮的才女,一般是个楼的顶梁柱、花魁。
兴化府的望仙楼,其地位在朱氏商会中,仅次于仙游县的望仙楼。
这里的仙女,也是最漂亮的,最具有才华的。
她便是这栋望仙楼的花魁。
虽然追求者,络绎不绝,有富甲一方的商人,也有一方封疆大吏。
可她至今孤身一人!
许久!
手冻得通红的她,关上窗帘,圆润的小翘臀坐在软垫上,纤纤玉手拨动着琴弦。
【重帘穴见日昏黄,络纬啼来也断肠;
几度寄书……
君不答,雁飞应不到衡阳。】
宛转悠扬、酥软人心的银铃之声,在望仙楼内外飘荡。
如同一个仙子,诉说着相思之苦。
曲毕。
她明亮的小眼睛,已经湿润了。
修长的手指,再次打开被泪水浸湿的信件。
【一介布衣非将相,怎配姑娘世无双。
人生南北多歧路,君向潇湘我向秦。
此后人间多宽敞,南来北往不遇卿。
我非良人,实难相配,卿本佳人,莫误此生。】
她亦有倾慕之人。
她亦鼓起勇气,倾诉爱意!
却被一介“布衣”拒绝了。
并留下了信件!
此时。
朱鸿才蹑手蹑脚,走了进来。
“红桥仙子,我来给你添茶的。”朱鸿才瞥了一眼桌上的宣纸,调笑道。
张红桥,急忙从怀中,掏出洁白的手帕,擦干眼泪,把信件紧紧地攥在了手心里。
“小女子,见过知府大人。”张红桥行礼道。
朱鸿才,挥了挥手,调笑道:“别了,我这个知府就是样子货,那是我老爹的活。”
朱鸿摇了摇头,找了一个凳子坐了下去。
兴化府只有两个县,一个府城,他爹虽然是仙游县县令,但是兴化府的一切事务,都是他爹在打理。
自从被任命为兴化府知府,他就没有处理过一次政务,升过一次堂!
朱鸿才叹口气:“红桥仙子,放下吧,你与他是不可能的!”
他都懵了,这红桥仙子,与他爷爷,也就只有一面之缘,怎么就患上了相思病呢?
张红桥愣住。
她还以为,就朱通认识那少年呢?
“你认识他,他在哪里?”张红桥顾不得羞涩,急忙问道。
朱鸿才点头。
“望仙楼的长生阁,就是为他留的,哪怕顶层的望月台,他也可以自由出入!”
“说实话,怕打击你!”
“不是他配不上你,而是你真配不上他!”
朱鸿才也曾对兴化府的台柱子,红桥仙子动过心。
顽皮的他,曾偷偷拆开过红桥仙子的玉手中的信件。
在看到信件的刹那,他决定放弃了。
“他在哪?”张红桥,撅着可爱的嘴巴,气呼呼地问道。
朱鸿才从桌上拿了一颗葡萄,送入嘴中,调笑道:“他在云深不知处!”
朱鸿才喝了一杯清茶,起身就准备离开。
“你不管管兴化府跪在大雪中的百姓吗,他们会冻病的。”张红桥娇呼道。
朱鸿才转身撇一眼张红桥,笑道:“跪吧,都是一群刁民,让我老爹去头疼吧。”
此时。
十余个番邦使者,推开了仙女阁。
张红桥一曲吟唱的相思曲,让他们的心神都为之摇曳。
曲毕。
便急不可耐地冲上来了。
“帖木儿?”朱鸿才眉头紧皱。
“你来这干嘛,还没跪够吗?”朱鸿才冷声问道。
帖木儿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他在朱寻的墓前跪了大半年,从二月末,一直跪到了腊月月末!
此刻的他,也刚从朱寻的墓前归来。
打算,再返回北元前,好好放松一次。
这将近十个月的时间,他过得太苦了。
有些人杀人,只为了杀人!
而那个人!
杀人,只是为了诛心!
想到此处,帖木儿打个激灵。
不寒而栗!
“怎么,我来望仙楼,消费不可以吗?”帖木儿冷哼一声。
不过朱鸿才虽然是知府,在他心里也不过是一个败家子而已,他并不畏惧!
哪怕大明六部九卿,他也敢硬刚!
他是北元的太师,瓦剌的首领!
朱鸿才冷笑道:“你是来消费的吗!”
“这里不欢迎你!”
他们望仙楼,并不是青楼。
一群气势汹汹的番邦使者,闯入仙女阁能干啥!
可想而知!
帖木儿笑了!
挥了挥手,身后的护卫,推开了朱鸿才。
帖木儿,瞥了一眼朱鸿嘲讽道:“钱并没有用,这个世界还是看拳头的!”
经过这些日子的频繁试探,他们发现那个神秘、恐怖的男子,已经离开了!
目前朱氏商会,负责人竟然是书呆子朱通!
而且。
他也完成了那个男人要求!
看着肆无忌惮的的番邦使者,朱鸿才双眼通红。
他曾问过爷爷。
当他走后,这些蛮夷之人如何应对。
他爷爷却说,我能借朱氏商会之力,让诸国使者,一众商贾跪在我的脚下。
我给你留下的更多!
你若做不到!
朱氏商会,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可……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做!
那些商人恨不得吃了他,而诸国使者,也在不断地试探他的底线,直到今天,甚至想要杀了他。
朱鸿才眼角流下两行清泪!
他果然……是个败家子!
帖木儿等番邦使者,一脸淫笑地走向张红桥。
要说,他们一方巨擘,见过无数佳人!
可这……望仙楼的红桥仙子,还是让他们惊艳不已!
张红桥娇躯瑟瑟发抖,纤纤玉手紧紧地抓着朱元写给她的信。
帖木儿眉头紧皱,对身边的侍卫吩咐道:“把她手中的信抢过来!”
他感觉有些不对。
这时候女孩子,不都应该保护好自己的胸吗?
怎么把一封攥得那么紧?
然而。
当帖木儿拆开信件后,双眼发昏,双腿发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姑娘,叨扰了!”
“小的帖木儿,给你道歉了!”
帖木儿磕头如捣蒜!
一旁的诸国使者也懵了。
“帖木儿,你是北元太师,你怕谁?”
“是啊,你还说带我们好好玩耍呢?”
“给一个小姑娘磕头,你还要脸不?”
“……”
仙女阁顿时吵了起来。
帖木儿,额头滴落一丝冷汗,低声说道:“这是他的信!”
仙女阁,顿时安静下来了。
诸国使者想起了,那个恐怖的男人!
一介乞丐,为子复仇!
三十四年的布局,让北元元气大伤,就连北元太师帖木儿,为了求活,都在其子朱寻墓前,跪了十个月!
帖木儿的儿子马哈木,仅仅口头调戏了一下朱秋荷,就被杀了!
而鞑靼部落,其后一个月,每天死亡人数超过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