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城忙碌的时候,楚赋的灵舟正在云端穿梭。
灵舟不大,仅能容纳十来人,稍微有些拥挤。
楚赋让其他人坐在舟尾,他和柳梧在前方交谈。
“陈煌死得憋屈,我在东北每每想到此事,恨不能将朱原碎尸万段。”楚赋叹息。
此时的他没有在知事殿的狂躁,换了身灰色长袍,显得儒雅随和。
柳梧跟着叹道:“当初我们几人随您南征北战,您最看好他,认为他以后能接替您镇守帝国。但可惜他被奸人所害,一切终成泡影。王爷,陈骁大概率不会被寄生,可不能被那些人欺骗。”
楚赋问:“你去过交州?”
“未曾。”
“既然没去过,你哪来自信替他作保?眼见为实,这次去看看就明白了。若他真有问题,本王亲自替陈煌清理门户。陈桥那小子现在如何?”
柳梧回:“陈桥有极佳的修炼天赋,但是太年幼了,想要成长到陈煌那样的高度起码需要十年。”
“不着急,切忌揠苗助长。”
柳梧压低声音:“王爷,如果陈骁真被妖魔寄生,是否有办法将妖魔剔除,给他一条生路?”
轰隆隆!
前方突然有乌云汇聚,雷霆闪电连绵起伏。
楚赋抬手射出一道红芒,在乌云中开出一条路来。
“你还记得十七年前吗?”
柳梧凛然,回答:“那一年妖魔突破北边防线,大肆进入皇城。当时有不少人被寄生,其中甚至有皇族成员。能救回来的人数很少,您选择了功臣之后,甚至放弃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我等万分敬佩。”
楚赋道:“如果有机会,我肯定会拉陈骁一把。”
闲聊许久,直到后方的皇甫锦提醒:“王爷,交州到了。”
楚赋控制灵舟降低高度,可看到交州的山水。
绿水青山依旧,但人烟却渐渐稀少。
偶尔能看到几个破烂的村落,没有青壮年,只有老幼茫然地看着天,头顶飞射而过的灵舟对他们来说是稀奇玩意儿。
见多了前线地区的破败,楚赋没什么反应。
约半刻钟后,灵舟来到交城上空。
“陈骁何在?”楚赋高声怒喝,声若惊雷。
陈骁没回应,是李福冲天而来。
“李福见过王爷及各位大人,陈侯正在刑场,请诸位移步。”
“刑场?为什么不在州衙?”
李福道:“陈侯三天前被刺杀病倒在床,今日才下床活动。得知朝廷为此事上心,他诚惶诚恐,立刻在刑场准备审讯。他将用全民公开的方式,全城百姓都将成为见证者和审判者。”
“在刑场审案?有点意思,带路。”
灵舟横穿交城,最后来到城中的刑场。
楚赋朝下望去,刑场周围人山人海,喧闹沸腾。
刑场内有护栏,有成排的木椅。
高台旁也有木椅,看起来庄重肃穆。
再看刑台,上面被洗刷干净,放着一尊狗头铡刀。
铡刀很新,但刀口上有血迹,应该早就用过。
两个刽子手在清洗,血水顺着刑台侧边的沟壑流走。
“今日要行刑?”楚赋问。
李福回答:“这事要问陈侯。”
“他在哪?”
“陈侯在那里。”
刑场东侧堆着不少箱子,有禁军严密看管。
在不远处有红木桌,桌后坐着陈骁,正美滋滋喝茶。
“他们人来了,准备好了没?”陈骁眯着眼看天,灵舟近在咫尺。
“好东西啊,我要是能有就好了。但是这玩意儿好像炼神才能驱动,我拿到手也是废物。”
林殊在旁边指挥士兵搬运箱子,侧头回一句:“随时可以开始。”
见灵舟正迅速下降,陈骁起身走出去,只有他一人。
他走上高台,正好是灵舟落地的时候。
与楚赋对视,两人互相看了许久。
楚赋突然爆喝:“本王听闻,你陈骁被妖魔寄生,在交州胡作非为,可有此事?”
强大的炼神气场炸开,周边所有人都感受到极强的压迫力,不得不低头抗压。
陈骁昂首挺胸,将身后的椅子拖来坐下,回:“听闻二字用得极妙。我也听闻过,马乘风每年在西北收不少银子,可是真的?”
马乘风刚下灵舟,闻言差点一个趔趄。
被皇甫锦搀扶后,马乘风怒斥:“胡说八道,老夫两袖清风,哪来银子。”
陈骁对楚赋摊开双手,做出无奈状。
“同样都是听闻,王爷可得一视同仁。”
楚赋脸色冷峻,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马乘风提醒:“王爷,请立即检查陈骁,若有半点妖魔痕迹,请将其诛杀。”
说实话,陈骁多少有点心虚。
他回溯过妖魔,也修炼过血炼秘法,不知道会不会被发现。
楚赋所谓的检查是散出灵识,将陈骁全身包裹,被检查者没有任何异样感受。
不一会儿,楚赋摇头:“他没有被寄生,甚好!”
能明显看出来,他松了口气。
楚赋松气,马乘风等人就要吸气。
皇甫锦急道:“既然他没有被妖魔寄生,那就请王爷让他尽快把商人都放了,迟则生变。”
楚赋:“陈骁,你为何关押如此多商人?今日陛下派我等前来,就是为了解决此事,你若是不能给出合理解释,必须停职接受调查。”
陈骁心中有底,脸上露出和睦的笑容。
“当然有解释,绝对让诸位大饱眼福。王爷,马大学士,柳将军,还有诸位大人,都请坐吧!此地乃刑场,条件差了点,还请担待。”
没人坐,因为楚赋和马乘风都没坐。
楚赋眼勾勾盯着陈骁,意味深长。
皇甫锦高声提醒:“有王爷在此,你敢高坐?”
陈骁的位置在高台,而其他人的位置在侧边,矮了半个身位。
此地楚赋身份最高,他确实应该坐在高台。
陈骁起来侧身,道:“王爷请坐,我身为晚辈,站在一边理所应当。”
四目再次相对,楚赋皱起眉头。
他这大半辈子见过的小辈无数,几乎没人能像陈骁这般镇定自若,不管说话还是举动都自然随意,看不出半点拘束。
楚赋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别说他区区王爷,陈骁连女皇都敢用这种语气说话。
“有胆识,不愧是陈煌的儿子。马师先请!”
马乘风不托大,和楚赋互相谦让后一起坐在附近的座椅上,其他人跟着坐在四周。
“王爷,西北局势不能拖啊,下官建议马上前往天牢,先把人放出来稳定局势。”皇甫锦再提醒。
楚赋双眼如炬,嚷道:“局势很乱吗?本王自入城以后,并未看到所谓的百姓暴乱。你们看四周,百姓们目光炯炯有神,也不像饿过肚子。不着急,本王倒要看看,陈骁到底玩什么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