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地虎及其众手下纷纷面露惊诧之色,先前坐地虎听闻清河县里出了一位奇人,神威盖世,在那景阳岗之上于酒醉之后孤身一人打死猛虎。
此事不仅是在清河县里闹得满城风雨,在临清城里也传开了。
坐地虎根本不敢想,这位奇人今夜竟会出现在西门庆府上,倘若提前得知这位奇人在此,料想之下,方才他也不敢那般狂言。
眼下坐地虎见识了这位奇人的手段,打从心底为之叹服。
他这条性命就被武松溪如此牢牢握持在手中,坐地虎贵为一方枭雄,此时也已生出了向武松溪跪地求饶的心思。
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众人只听得身后东南方向传来一声惊呼:“知县大人到!”
西门庆等众听见李拱极已然赶至,心下终于松了一口气,纷纷连忙跪伏于地迎接李拱极大驾。
李拱极身上只穿了一件浅紫色道袍,亲率四十八名士兵,行至门前时一脚从马上跳下。
李拱极甫一看见坐地虎刘华彦被武松溪当场生擒,神色一变,脱口而出道:“武都头速速住手!”
武松溪冷哼一声,双手便即松开,一把就将坐地虎推倒在地上。
坐地虎众手下这才敢快速聚拢于一处,手忙脚乱地将惊魂未定的坐地虎搀扶起身。
李拱极双手抱拳,微笑道:“刘兄究竟所为何事本官都已知晓,现下刘兄卖给本官一个面子吧,随本官去房内商议一番如何料理此事,不知可否?”
坐地虎咬牙切齿地瞪了武松溪两眼,冲着李拱极点了点头。
李拱极吩咐西门庆尽快为他找出一间房来,并且立即通知府上家人不要惊慌。
西门庆手脚甚为麻利,一面命小厮玳安去正厅里禀告妇人们,一面亲带李拱极与坐地虎走进第一进院的一间房里。
躲在门口照壁后面的潘金莲眼见府上终于安全,当即快步冲出,跑到武松溪面前。
她上上下下一番打量,急声道:“叔叔,你确否安然无恙?”
武松溪不知潘金莲在此,便将身子在原地一转,笑道:“嫂嫂且细看,武松没事。”
这妇人双眼登时湿润了,一心只想着速速与武松溪回家,切莫再在此是非之地逗留。
不想这妇人正要带武松溪走,一名士兵从房内跑出疾速冲至近前,单膝跪地,道:“知县大人有令,命武都头前去房内!”
武松溪一点头,命身后几名士兵将潘金莲看顾好,只身一人走进房内。
房内除了李拱极和坐地虎二人,另有六名士兵在场把守。
只见李拱极坐在太师椅上,面色凝重,李拱极望着武松溪道:“武都头过来,坐在本官身旁。”
一名士兵快速整理好一张太师椅,搬至李拱极身旁。
武松溪甫一落座,李拱极伸出右掌打了个手势,那六名士兵迅速离房,走前带上了门。
只听得房门“砰”的一声惊响,紧紧关闭了上。
站在李拱极面前的坐地虎立刻开口:“李衙内与张家之仇实在太大,这仇须得报。”
“李知县,刘某在此正式告诉你,张家与我刘家乃是世交,祖上三代那可都是磕过头拜过把子的。”
武松溪眼见李拱极神情愈发凝重,五官都已扭曲在一起。
半晌过去,李拱极幽幽说道:“张捕头之死与我儿李拱壁确无半点干系,此一节,本官可拿性命向刘兄保证。”
坐地虎环抱双臂道:“此一节嘛,不消李知县多言,张青云之死我必会派人好生调查清楚。”
李拱极道:“此地只有你和我以及武都头三人,武都头乃是我府中之人并非外人,所以刘兄无需顾及,有话便说。”
“本官问刘兄,依着刘兄来看,究竟是让本官拿出多少银两此事方可平息呢?”
武松溪坐在椅上一动不动,认真瞧着坐地虎。
这坐地虎方才刚刚亮明自己与张家之间的关系,李拱极二话不说,开门见山便问他究竟多少银两此事才能平息。
且听听看,这坐地虎究竟会说什么。
旋即,坐地虎道:“李知县为人果真爽快,既是如此,刘某便也不兜圈子了。”
“近一年以来,临清城法度严明,况又来了新的内侍省押班以及骁骑尉,刘某有整整四船货物从西面波斯国远道而来。”
“现如今再按照先前路线运来定然是不成的了,唯有从清河县码头迂回转道而行,却不知李知县能否助刘某一臂之力了。”
李拱极思量片刻,满口答应下来:“既然刘兄有了难处,本官自当尽全力而为。此一事本官答应了。”
李拱极说完之后,脸上凝重神情略有些缓和,继而续声问道:“其他难处呢?刘兄但讲无妨。”
坐地虎笑了笑,将双手背在身后,在房内来回踱步。
一面沉声道:“近年来刘某始终在临清城,始终无缘和李知县您结识,倘若早知李知县为人如此仗义,令公子的事情岂不就是刘某的自家之事了?”
“说来,刘某也不怕李知县笑话,从西面波斯国远道而来的这四船货物当真来之不易。”
“因着路途遥远,半路上频发海难,令刘某损失惨重,粗略估算大概应当是搭进去了将近一百五十两银子。”
武松溪耳听得坐地虎向李拱极报出具体数字,心中轰然一震。
整整一百五十两银子,以他前世所在时代进行换算,这便是四十万元。
武松溪心道:坐地虎此人当真够狠,向李拱极索要这笔银子,岂不就等同于是向李拱极索要为李拱壁赎身的钱?
李拱极听了后微笑道:“刘兄定然是算错了,我大宋与波斯国往来贸易的海路之上近一年以来,确是频发海难不假。”
“但一百五十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四船货物哪里又值得这么许多了。”
坐地虎闻言,立刻面色冰冷道:“刘某在李知县面前怎敢胡说?是一百五十两,便不会是一百两或者八十两。”
李拱极心中已是大怒,但脸上仍旧强颜欢笑,道:“既然刘兄如此确定,本官心中便有数了。”
“既是如此,刘兄且给本官半日时间,本官带着犬子回到府上之后,将这一百五十两雪花纹银为刘兄理出来。”
“明日巳牌时分之前,本官定然派人将这笔银子送到刘兄手中。”
坐地虎猛然双手抱拳,斩钉截铁道:“这两件糟心事麻烦李知县了,刘某在此先行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