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见庞春梅较之上次与自己相遇时,又是美艳了几分。
她那一头高高盘起的乌黑长发之上,插着一根玲珑宝天福字簪。
这簪头里贴了一朵冷傲的梅花。
如此,更是将庞春梅这一张白皙美艳的面庞,衬得娇美俏丽。
武松驻足在原地定睛细看庞春梅,只见那卖糖葫芦的小贩双手快速从葫芦棍上拔下两串糖葫芦来。
递到庞春梅手中,一面接过银子。
小贩转头看见武松站在葫芦棍面前,连忙满脸堆笑地问道:“这位客官,你要来几串?”
武松只是双眼注视着满面欢喜神情的庞春梅,庞春梅手中拿着两串糖葫芦,如获至宝一般,张开樱桃小口,轻轻地咬了一颗下来。
糖葫芦在嘴里咀嚼着,那甜美滋味滋润她心头,于是,她脸上欢喜更盛。
庞春梅正要走开,抬起头来,无意间一眼瞥见站在她面前的武松。
她左手高高举着一串糖葫芦,怔怔愣在当场。
武松双手环抱双臂,冲着庞春梅潇洒一笑,问道:“怎么,不认得我了?”
旋即,庞春梅不禁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掩面轻笑,连连点头道:“认得认得,自然认得。武都头嘛。”
武松缓缓地走到她面前,郑重问道:“这一整段时间,经历了太多事,实在没功夫去探望你,你过得好吗?”
庞春梅缓缓收敛起脸上笑容,心想这一整段时间以来自己在府上的种种遭遇,不由得颇有几分郁闷。
她正想说话,只听见一旁贩卖糖葫芦的小贩一声惊呼:“啊哟!武都头啊?正是咱清河县的打虎英雄武都头对吗?”
庞春梅见武松缓缓转过头去,武松冲着小贩点点头轻声笑笑。
小贩甚至都已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对武松的敬意。
又是用袋子给武松装冰糖葫芦,又是单膝跪地冲着武松阿谀奉承,一派手忙脚乱。
庞春梅禁不住地掩面轻笑。
武松将装了一袋子的冰糖葫芦递到庞春梅手中,道:“走,你跟我去醉仙楼。”
庞春梅接过这一袋子她的心爱之物,面露为难之色,道:“不成啊,我今日从府上出来,有我家夫人委命给我的事情还没去办呢。”
武松一笑,道:“那有何妨?就便是你家夫人在此,她也得满心欢喜接受我的邀请,至于什么事情的,那又算得了什么。”
武松说完便托着庞春梅的胳膊肘向前走去。
其实也就是男女授受不亲了,倘若是在武松前世,他定然一把搂住庞春梅,让庞春梅哪里也不要乱跑。
庞春梅跟随武松走出几步,忙是回过头去,冲着小贩双手抱拳,道:“谢了啊!”
武松笑着转过头看向小贩反应,只见小贩木讷地笑笑,随即连忙双手抱拳还礼:“不谢!”
武松和庞春梅二人的对话小贩听了个清清楚楚,然而却见他二人长相模样似乎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相似。
若说他二人是兄妹,却应当不对。
小贩急了,赶在他二人已经走远之前,连忙放声问道:“你们不是兄妹吧?”
武松闻言,冲着庞春梅开怀大笑,庞春梅也是会心一笑。
他二人齐齐回过头来,冲着小贩轻一摇头。
小贩越想越是奇怪,望着他二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下想道:不对啊,既然并非是兄妹,何以长相模样有这么几分相似呢?
小贩怀中捧着的这根红彤彤一片的葫芦棍,其在昏暗天地的映照之下,此时更显红艳。
武松带着庞春梅一路来到醉仙楼,在二楼阁子里点了几盘招牌好菜。
庞春梅紧蹙秀眉问店小二道:“你们酒楼里此刻人也不多,怎地将我二人带到这间阁子里来?”
店小二手中持着托盘“啊”了一声,看向武松,询问武松意思。
武松问庞春梅道:“怎么了?这间阁子不好吗?”
庞春梅摇摆双手道:“不不不,因为上一次咱们在醉仙楼吃饭便是这间阁子,怎么这一次恰好又是这一间呢?”
武松会心一笑,转头向阁子外面瞧去。
只见醉仙楼的这二楼里是一片宽敞偌大所在,整个二楼里有不下二十五间阁子。
此时醉仙楼里的客人仅仅只有三、五个而已。
武松告诉店小二,他不换阁子,吩咐店小二下去了。
武松冲着庞春梅笑说:“还真是巧的很,这酒楼的二楼里每间阁子几乎都一致,不偏不倚的,又给咱们安排进了这间阁子里。”
庞春梅连连点头,嫣然一笑,道:“嗯,奇妙的很!”
他二人推杯换盏,说起近来遭遇之事时,二人都对彼此感同身受。
其实这一整段时间以来,他二人彼此所遭遇之事都算不得好。
往往是忧心忡忡,麻烦不断,少有当真顺心如意之时。
但因着有彼此在对方面前,这些时日以来的种种不好,此刻仿佛都被蒙上了一张鲜红薄纱一般。
变得令人心生欢愉……
这顿饭吃得他二人心猿意马,今日毕竟各自还有事,武松并未在醉仙楼中多作停留。
陪着庞春梅去附近办完了事,便送庞春梅回西门庆府上。
武松送完庞春梅,一路远去。
庞春梅距离府上大门尚且还有半条街,手中拎着一袋冰糖葫芦,又拎着一食盒从醉仙楼打包的菜品。
一路款款而行。
说来很是奇怪,这时节分明距离真正的春暖花开尚且还很远。
鸟儿,猫儿,狗儿,陆陆续续地依次凑近至庞春梅身畔。
鸟儿嘤嘤而鸣,很是悦耳动听。
猫儿活蹦乱跳,将锋利的爪子紧紧收起。
狗儿也不鸣吠,只是趴在庞春梅面前不停抓耳挠腮,显得甚为乖巧,仿佛是在对主人撒娇一般。
庞春梅既非这条狗儿的主人,也从未见过这条狗儿。
其实今日庞春梅心中多半有些阴郁,因着前一日她在府中不慎将孙雪娥心爱的一只大瓷盘摔碎了。
孙雪娥辱骂她一番,并从她这个月的工钱里罚了整整一两银子。
此刻,这阴郁,仿佛烟消云散。
就连失去了的这整整一两银子似乎也根本算不得什么了。
庞春梅一面满心阳光,一面又很费解。
她一路款款走近门口,推开门来,一如既往的朝着第三进院里的东南方向快步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