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姬无邪就骑着仙鹤出山了。
芙蕖师姐说最近会有一支队伍去往青丘除妖,带队的是碧玉堂大小姐莫望舒,他决定前去探探口风,看能不能混个名额。
他先在碧玉堂扑了个空,随后又去隔壁阆风巅逛了逛,路上逮住位熟人,得知大小姐今日在悬圃宫,连忙再次出发。
仙鹤御风而起,姬无邪将脑袋藏在白色羽毛下,提前思考起对策。
昆仑有八宫,分别为:昆仑宫、天墉城、琼华宫、碧玉堂、阆风巅、紫翠丹房、悬圃宫、玉英宫。
每家各有所长,散落在山脉各座险峰之中,共同组成仙家第一宗派:巍峨昆仑。
莫望舒乃碧玉堂大弟子,亦是首座陵霄真人掌上明珠,因其家世天资、身材美貌,一直深受年轻弟子仰慕,这些年追她或被她追过的人如过江之卿,能从南天门一直排到蓬莱东路,被姬无邪定性为女海王。
两人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若非这次有要事在身,姬无邪也不敢打这位同行的主意。
眼下既然有求于人,他自然得端正态度,想想自己能给别人什么好处。
作为一位长在瓜田的吃瓜老手,他曾听过有关莫望舒的许多八卦绯闻。
有人说她与阆风巅唐念青乃青梅竹马,两人自小就有婚约在身,只因双方师长不和,所以迟迟没能结成道侣。
有人说她曾苦恋天墉城祁师兄多年,一无所获,遂立下毒誓终身不入天墉城一步。
也有人说她曾在昆仑宫当众向顾师兄表白心迹,被当场拒绝,以至于反目成仇……
这些事情真真假假难以分辨,唯一能确定的是,哪怕是这位大小姐,也有她高攀不起、求而不得的人,如果自己能助她一臂之力,便有谈条件的可能。
仙鹤穿过厚厚的云层,落在毓秀峰半山腰。
姬无邪拾阶而上,一路蜿蜒来到悬圃宫山门处,简易的竹栏外也无接引弟子,唯有一只小鹿拦在路间,懒洋洋晒着晨光。
姬无邪禀明来意,又喂了一把青草,那只鹿儿才勉强起身,在前边慢悠悠带起路来。
这一路且走且停,姬无邪乖巧跟着,也不好出声催促,只能由着那鹿的性子。
好在他对悬圃宫还算熟悉,看着小鹿前进的方向,知道是去往鸣涧谷方向,便也放心。
沿着一条山间小溪深入密林,才走了小会儿,那鹿便在溪边停下,也不饮水,只是低头望着水面,水中除了鹿儿的倒影,还有一尾徘徊不去的游鱼。
鹿儿与游鱼似在耳语,全然将客人忘在身后,姬无邪知晓山中飞禽走兽皆有灵性,不可以常理度之,便告别鹿儿独自走完最后一程。
片刻后,姬无邪侥幸从山中迷宫般的幻境里走出,眼前顿时豁然开朗,一座幽谷出现在眼前。
谷中花草茂盛,春意盎然,两位妙龄少女在树下玩着翻手绳的游戏。一位恬静温婉,如空谷幽兰,一位天真烂漫,如出谷黄莺,欢快笑声在谷中回响荡开,久久不曾消散。
莫望舒身着明黄色道袍,梳着高高的双马尾,精致的小脸上带着骄横气,一看就不好惹。
与之截然相反的是阿椿师姐,她穿一身素衣,不施粉黛,头上简单绑着一根红绳,却自有一番朝霞映雪的风姿,令人忍不住要多看几眼。
她远远见着有客人造访准备起身相迎,被莫望舒一把拉住,“本小姐还没认输呢,椿妹妹你可别想跑。”
原来两人正玩着翻手绳的游戏,红色的棉线此刻正在阿椿双手间错落有致地织成一只小船,莫望舒伸手在四周反复试探,一时却想不出解法,模样着急。
阿椿依着她,也不催促,邀请客人来树下休息,安静的目光落在姬无邪身上,似是一眼看穿他的心思,轻声问:“师弟远道而来,可是有要紧事?”
姬无邪点点头,没有直接道明,看着阿椿师姐胸前的好感度数字,露出礼貌的微笑。
哪怕已经认识好些年,阿椿师姐对他好感度永远停留在1,既不会增加,也不会减少,稳定得可怕。
至于莫望舒大小姐,对他好感度则一直是负数,所谓同行见面、分外眼红,彼此对对方没有任何兴趣。
阿椿再次开口:“望舒,姬师弟有事情找你。”
莫望舒沉浸在手边的游戏中,头也不抬地说:“有什么事赶紧说,别打扰我和椿妹妹玩耍。”
姬无邪开门见山道:“我听人说师姐过几天将带队去青丘除妖,我想问问还有没有名额空缺。”
“已经满员了,我不会带你的。”
她一句话就把天给聊死了,根本不给姬无邪说下去的机会。
好在阿椿师姐善解人意,主动问道:“师弟可是有事要下山一趟?”
姬无邪点头:“确是如此。”
阿椿看向大小姐:“望舒,你们此次去青丘不过是走个过场,并没有什么危险,不如带上姬师弟一个。”
莫望舒张大嘴巴,不可思议道:“椿妹妹,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这小子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居然帮他说话?”
阿椿平静道:“姬师弟看起来心神不宁,显见是真有急事。我们昆仑八宫同气连枝,自然得相互照拂。况且你帮他这次,他也便欠你一个人情,日后必定加倍回报与你,你说对不对?”
“椿妹妹,你可真是个大好人,要是全天下的人都像你这样就好了。”
莫望舒撇撇嘴,勉为其难地抬起头来,从头到脚打量了番姬无邪,不耐烦道:“你这一身修为,难不成是想下山寻死?”
姬无邪苦笑道:“师姐说笑了,我只是近来在山中待得烦闷,想下山走走看看。师姐若是方便,烦请捎我一个。”
“我们下山是除妖,可不是游山玩水,带着你这个拖油瓶有什么好处?”
姬无邪道:“我常年在山中奔走,与各宫师兄多有交好,师姐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可以尽管吩咐。”
这番话说得隐晦,言外之意倒是被莫望舒听得清楚,只见她眨了眨眼睛,问道:“你与顾楼师兄可熟识?”
“大师兄曾在楼中教我剑法,与我有半师之谊。”
“好!既然你毛遂自荐,本小姐也确有一事用得着你,明日傍晚你到天墉城飞升崖畔等着,本小姐有一件大事让你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