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连哄带骗的短信沟通,陈中秋算是搞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不错,陈晓春的确打算毕业去禅北,知道家里老爷子是不会同意的,所以打算老老实实高考以后,趁着放假偷偷出发出国赚钱。
说是那边已经约好了。
还和陈中秋说,那边环境好,能赚大钱,还能顺便出国旅游了,又能减轻家里负担,反正她学习也不是很好,可谓是一箭三雕。
兴高采烈的样子,差点没让陈中秋吐血三升。
真不知道这丫头的自信从哪来的。
陈中秋也不想吐槽了,再怎么说也是自家妹子,不能一棍子打死不是。
当然,搞清楚丫头的心思后,陈中秋就和她立下了一个赌约,如果李赛低是个骗子,那陈晓春就必须考入重点大学。
如果李赛低不是骗子,那陈中秋就搞定家里的其他人,同意她去禅北。
之所以陈中秋要说这个约定,主要也是这丫头,一门心思想着去禅北,她能好好学习才怪。
一番费心费力,陈中秋也不由的感叹,他这个老大当得,也是个天生操心命。
不过,陈中秋还真没感觉到厌烦,反而乐在其中,这种被关心和关心别人的感觉,是他前世所欠缺的。
大多数人,从小就拥有的父爱母爱,随着时间的流逝,就会习惯被爱,认为这是理所当然,不值一提的。
所以才会出现那么多熊孩子。
但在那些从来都不曾拥有过亲情的人眼里,亲情才是世界上最珍贵,最幸福的爱。
如今,自家四妹那个有点小聪明的熊孩子,也算是被稳住了。
那就该轮到李赛低这鳖孙了。
可以预料,就算是现在陈中秋不介入,早晚有一天李赛低也会被曝光,只不过可能时间会晚一些而已。
但是越晚曝光这孙子,被骗的人就越多。
能早一点自然最好。
坐在电脑前,陈中秋闭着眼睛沉思了一会,便直接在学校论坛上敲字。
尝过人间百味,还是清淡最美。
看过人生繁华,还是平淡最真。
一个人可以很复杂,也可以很简单,关键在于我们用什么样的角度去看待它。
美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带着面具,披着狼皮,张牙舞爪的说着天上会掉馅饼,殊不知天上掉的馅饼必定是陷阱。
——观UP主‘李赛低’有感,陈中秋。
陈中秋想过直接报警举报,但就算是报警了,都察也需要时间调查,并且现在陈中秋也拿不出有力的证据。
这是一个能影响社会的问题,并不是个人冲突,民事诉讼问题。
水木大学是龙国最高院校,这里面的五万多学子,汇聚在一起能发挥出很大的力量,因为这些学子代表了整个龙国十多亿人中,最出色的那一帮年轻人。
更别说,这些学子有很多都是门阀世家子弟。
经过一篇《如果有来生》陈中秋在论坛也算小有名气,如今这篇一经发表,评论也是一个个蹦了出来。
“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不考虑空气阻力,高空中的馅饼就是自由落体,一乘十乘一千等于一万,一万公斤的冲击力砸到人身上,不死也重伤。”——张珊
“李赛低是谁?”——李嗣
“天上的馅饼必是陷阱,那就来吃地上了馅饼,大葱、牛肉……应有尽有,水木东门108号新店开业,欢迎各位同学品尝。”——王舞
“评论区好像混入了不干净的东西。”——赵柳。
看了一番,陈中秋也在评论区评论:“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本应用它来寻找光明,却不经意间总是看到黑暗。”
看金庸老爷子的《鹿鼎记》能明白,统治阶级有三件法宝,枪杆子、笔杆子、印把子。
乱世玩枪。
盛世执笔戴印。
足以说明,这三者的重要性,而现在陈中秋就是要利用自己手中的笔,达到自己的目的,勾划出自己的世界。
发完这一句,陈中秋床上一躺,被子一盖,任由外面去猜去想,水木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都是聪明人,相信很快就能搞清楚他的意思。
次日,吃过早饭。
陈中秋看了眼学校论坛,发现昨晚他发的馅饼论,已经引起了热议,显然水木学子已经看清了他的隐喻。
但风并没有往一边吹,而是分为两派。
其中大多数人都认为陈中秋说的很有道理,因为深渊总有底,但人心却不可测,禅北那个地方处于三不管地带,犯罪频发。
却被这个所谓的远征军后代,和龙国套近乎的同时,描绘的光鲜亮丽,频频邀请龙国人前去。
正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当别人说喜欢你的时候,并不一定是真喜欢你,而是他需要你知道,此刻他喜欢你。
龙国旷阔天地,大有作为,何必去一山沟寻求发展。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当然,也有少部分人并没有在李赛低的小视频中看到什么不对,反而认为陈中秋是在借助别人的热度,博取关注,哗众取宠。
看完之后,陈中秋没有回应任何一方,因为他还需要更大的轰动,更大的热度,彻底把这件事情炒起来。
接着,陈中秋给郑岳打了个电话,美名其曰问问抄诗抄的怎么样了,实际上在得知傅教授不在家后,就直接出发了。
来到傅教授家,陈中秋装模作样的检查了一番郑岳的作业,发现时间差不多后,就看似随便的在书架上拿了一本书,知会郑岳一声。
“《欢迎光临社会学》你要这书干嘛?”
“一时间买不到,我借本看看,你和傅老师说一声。”
“不用,一本书而已你直接拿走就行,我妈也不怎么看,不过……你可不要忘了答应我的事情。”
“放心吧,我先走了。”
话落,陈中秋快步朝着外面走去,出门就见迎面走过来一位头发银白的老教授,陈中秋立马低头,翻书。
做出一副沉浸其中的样子。
这位老教授陈中秋认识,对方在水木很出名,嫉恶如仇,社会科学院教授,同样也是门阀辽北贺家的一位老学究。
辽北贺家和傅家不一样,傅家是文学世家,多是一些科学家,文学家。
而贺家却是官宦世家,宗族子弟在各个系统都有任职。
接着,不小心的在拐角处,二人肩膀撞在了一起,陈中秋手中的书掉在了地上。
老教授眉头一皱,想要出声说两句走路要小心,但回头就看到陈中秋立马单膝跪在地上,捡起书,小心翼翼的抚去书面上的沙砾。
站起身鞠躬道歉:“对不起老师,刚才是我看书太入迷了,所以撞到您,实在不好意思。”
这让老教授嘴边的话锋一转,尤其是在看到书名的时候,笑道:“没事,你是社会科学院的学生?”
“不,我是中文系的,老师您……咦,您是贺教授?”陈中秋歉意满满的脸上,立即露出兴奋崇拜的样子。
“怎么,你认识我?”
“当然了,虽然我是中文系的学生,但对社会学也很感兴趣,没事也会去傅阿姨家串串门,借两本书看,傅阿姨总会说起您知识渊博,嫉恶如仇,我几次想要拜访您,可惜都没有合适的机会。”
“傅阿姨?”贺九州扭头看了一眼陈中秋来时的方向,推了推眼睛,迟疑道:“你是傅海萍教授的?”
“您误会了贺教授,我不是傅家的人,我姓陈……您叫我中秋就好。”
每一段话中都蕴含着一定的陷阱,陈中秋之所以不直接说自己叫陈中秋,而是单独把姓陈说出来,就是强调一个‘陈’姓。
傅海萍能误会陈中秋是河西陈家的人,贺九州也能误会。
毕竟一个普通学生,关系再好也会称呼傅海萍教授为傅老师,而不是傅阿姨。
但实际上陈中秋又没直接承认什么,一切都是贺九州下意识认为的,就不会留下把柄。
哪怕过后贺九州得知自己被耍,但已经了解了陈中秋,知道陈中秋这样做的目的,对于一个嫉恶如仇,官宦世家却来做老师的这么一个教授,他只会对此爽朗一笑,而不是斤斤计较。
“教书育人是我的职责,就算你只是一个普通学生,也可以来找我,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我们是在学校,我是老师,你是学生,请教天经地义,别学家里教你们的那一套。”
“是学生魔障了,多谢老师教诲。”
“嗯,说说吧,对于社会学你有什么了解?”
“贺老师,我对社会学只有一点浅薄的见解,很多书籍中总会给读者灌输一种观念,那就是社会学家的职责是解释社会,而不是改变社会。
说社会学讲究价值中立,不提倡价值干预。
改变社会恰恰就相当于是价值干预,这不仅自我贬低,还给自己带上了一个紧箍咒,限制住了社会学者的发展。
反而我认为改变社会,纠正错误,才是社会学者真正的责任。”
“呵呵,臭小子,你说的是韦伯吧!”
“贺老师,马克思、韦伯毕竟是一位前辈,学生……”
“狗屁的前辈,当下社会学陷入了一场死循环,这个韦伯有很大原因。
如果这家伙还活着,绝不能轻饶。
现在社会学遭关注度低,分配的社会资源就少,社会学者的待遇就差,从而吸引不到优秀学生,要不然你这样喜欢社会学的,也不会选择中文系。
计算机系、量子力学等等专业的起步,就是因为他们促进了社会进步、科学发展,所以待遇好吸引人才,这才形成良性循环。
要不然,也不会发生刚才说的那些事。
你应该知道社会学的几位奠基人,大多是富二代,还有一个小白脸,衣食无忧,只是因为接受了高等教,没兴趣写文章。
对心理、地理、历史都有所涉猎,又却不能完全归入这些学系,这才产生了社会学。
所以,社会学想要解决社会问题并不容易。
比如生男生女,还是剩男剩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