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71章 天外有天(1 / 1)歌以勇者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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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刀如影。

只是三招,那健壮如熊的大汉便被黑刀迫了咽喉。

他咽了咽唾沫,胀痛的手腕颤抖着,迷茫地空握了两下。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以致于大汉都没来得及弄清楚,他的那柄青钢狼牙棒是如何被打落在擂台上的。

迷茫中,听到一声嘹亮的唱叫,“第二百七十一局,羲和武院,盛灼,胜出——”

对面的年轻人身着缕金祥云金乌纹雪色院袍,眼烂烂如岩下电,一点观音痣,风姿秀彻,烨然如神人。他潇洒地旋刀收势,傲然抱拳,“承让了。”

大汉心有余季地一摸脖子,这才发现自己精心蓄的虬髯被刀锋削去了一截,不由得大感恼怒,牛眼怒瞪,悻悻然跺地下台。

台下的周小渡看着台上的景象,心中百感交集。

她将帷帽上的黑纱放了下来,默不作声地挤出了观众圈,跟上了盛灼的脚步。

“别来无恙?”再一次,从窗户造访。

盛灼有点意外,略略蹙眉,“你怎么来了?”

“放心,计划一切顺利,我只是得了闲,过来当一回信使罢了。”周小渡将信递给他。

盛灼抽出信纸,展信一览,见上面是师姐交待自己,要他按兵不动,静观局势,埋伏在叶输身侧与她里应外合,确保这老贼无从逃脱,这才松了眉头。

他将信件丢进洗脸盆里因湿,看着娟秀的字迹在水中漫漶,都囔道:“你下次能不能别走窗子了?”

周小渡咂嘴,捂着心口,道:“没办法,当贼当多了,走大门总觉得心里有鬼。”

“如是佳人,何故做贼?”盛灼转头看她,“你下次见我关窗,便记得敲敲窗灵打声招呼,我许你进了你再进。盛某人难道没有隐私的吗?”他刚刚差点就要更衣了。

周小渡眨眨眼睛,“你说得也有道理,是我唐突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她说完,从腰间解下钱袋子,放到桌上,“还给你的钱,你可以清点一下,看看有没有缺少。”

明庭手下那帮子官兵、宫人是真富裕,周小渡每天晚上去串门开赌局,不知不觉竟然就把欠的债给攒齐了。

盛灼愣了愣,没有要收的意思,“你既替我办了事儿,那这钱就不必还了。”

“一码归一码,当时说好的,我替你保护心上人,是还你帮我应急的人情。而至于这钱,是你借与我的,不是给我的酬金,我还是要还的。”周小渡道。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既执意要还,那我便收下了。”

盛灼蓦地想起了什么,微微笑了笑,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一根白玉花形发簪来,“辛苦你一路奔波送信,这支簪子是我前日买的,觉得还挺适合你的,算是给你的谢礼。”

周小渡打量这支发簪,半晌没说话。

盛灼道:“不喜欢吗?”

“你一个大男人,买女人的首饰做什么?”周小渡道。

盛灼随口道:“偶然看到,觉得漂亮,就买了。”

“不止买了这一支吧?”周小渡眼睛里是明晃晃的嘲笑,“也不止给我一人送吧?”

“这很重要吗?”盛灼泰然道,那支白玉簪在他指尖转了两圈儿。

“发簪是能随便送人的东西吗?”

他抬手将簪子插到周小渡的发间,带了两分天真无邪地问:“为什么不能呢?你戴着很好看,它很适合你。”

“你在假装你不懂吗?”

盛灼道:“不懂什么?我送错了吗?”

周小渡深吸一口气,“发簪只能送给你喜欢的人。”

“是么?可是没人教过我这个,你或许不知道,我是没有长辈教养长大的。”他羊作懵懂。

周小渡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起初有点生气,但是他这句话倒是难得地踩在了周小渡的心坎上。

她觉得有必要充当一下他的长辈,“你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因为你戴着很好看,它很适合你,我以为你会喜欢。”盛灼一双凤眼天然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周小渡道:“你倾慕于我?”

“自然不是。”盛灼绷不住笑出了声。

“那就别送了,同理,你也不要再送给叶冷冷,或者别的姑娘这种东西了。”

盛灼不赞同道:“可是,盛某送得开心,她们也收得很开心啊!娘子若不去计较那些虚无的含义,单看这支簪子,你难道不喜欢吗?”

“若不去计较那些‘绾发同心’的含义,你还会送给姑娘家此物吗?”周小渡抽出发髻上的白玉簪,举着簪子道,“你要答谢我,为何不是首先想着请我吃顿饭呢?这里就是客栈不是吗?”

盛灼微笑道:“因为饭局散了,你便会忘了我,可是发簪常戴,你时时看着,不就能时时想起我的好了吗?”

周小渡宁静地望着他,“你不喜欢我,但是你希望我能喜欢你,对不对?”

他莞尔一笑,“盛某其实也对娘子颇有好感的,只是我们不太合适,毕竟……”

周小渡打断道:“你不累吗?”

他的笑容微微一滞,“什么?”

“你总这样去讨好别人,不累吗?”周小渡问。

盛灼沉默了片刻,轻声念道:“讨好吗……这个说法听上去很可怜呢。”

他不禁露出不屑地冷笑。

“可是,你不需要被可怜,因为你很强。”周小渡直视着他,“所以,你也大可不必做这些事情,去讨好别人。虚情假意换来的爱慕、信任、尊敬,你,接在手里的时候,真的会稀罕吗?真的会觉得内心安定吗?”

他挑了挑眉,“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我只是希望你能想清楚,你心里到底追求的是什么。是玩弄人心的优越感,还是被众人追捧的快意?你真的会因此而感到发自本心的满足快乐吗?”周小渡道,“何况,柏影是个好姑娘……她那样聪慧,你欺瞒不了她,不过是仗着她喜欢你,任性妄为,惹她伤心罢了。”

在他沉默之际,周小渡用手指将那支发簪掰断,“你其实很好,你不必送我簪子,也会是我很看重的朋友……那天晚上我擅自闯进你房间,对你那样无礼,说了一堆奇怪的话,还吃了你的糕点,你当时却提醒我那糕点放坏了,我那时就知道,你是个不错的人!”

盛灼早就将糕点的事情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这时听她提起,才想起来,不由得一笑,“我想起来了,你当时还赔了我那盒桃花糕的钱,我当时想的是:这女人虽然疯,但是还挺有原则的。”

周小渡也笑起来,“是,我虽然疯,性子也暴躁,但我也是有优点的,也会有人看重我、喜欢我,愿意与我交心做朋友。”

她诚恳道:“你比我强多了,我都不干那乱送帕子香囊的缺德事儿,你又何苦费那功夫囤劳什子发簪头花?不是只有卖弄色相和心计,才能收获人心,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也会有人真心喜欢你、念着你的好的。”

盛灼的脸红了一阵,抗议道:“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还用上‘囤’字了!”

“话糙理不糙嘛!”

盛灼将她手里的断簪夺了回去,摆弄着,眼神飘浮,说:“你怎么忽然跟我说这些?是……小柏师姐跟你说了什么吗?”

“你心虚了啊?她没跟我说过什么,她那样骄傲的人,怎会跟旁人诉苦?”周小渡道,“是我自己看你这样子不顺眼很久了,临走前憋不住教育你一顿。”

“走?你急着回去吗?”他问。

周小渡解释道:“我急着回家去,此番除了送信,也是来还钱,和与你道别的。”

“回家?你的家在何方?”盛灼皱眉道。

周小渡还是那句话,“天机不可泄露。”

“这算什么天机?”盛灼嗤笑道。

“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周小渡含湖道。

盛灼了然道:“你找到回家的路了?”

见她点头,又道:“那恭喜了……你若是见了你那故人,觉得不甚舒心,还可以再回来的。我意欲创建一个自己的门派,已然筹备得差不多了,你来找我,可以当个开宗元老。”

周小渡忍俊不禁,“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不会再回来了……家就是家,无论过得舒心不舒心,都是我扎根的地方,我好不容易回去,便再不会离开了。”

盛灼怔了怔,有些遗憾地问:“那我们去看你,总可以吧?”

“你们来不了我的世界。”周小渡道。且不说不能泄露天机,便是可以泄露给他,周小渡也无法用言语去描述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其中奥秘,可意会不可言传。

“何方的山陬海隅?怎么你能去得,旁人便去不得?”

周小渡想了想,觉得山陬海隅这个词并不准确,遂答:“山外山,天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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