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了足足一个时辰了,耶律斜怒火攻心!
他带来3700多的精骑,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人数众多,兵甲齐备,每一个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经验丰富,气势如虹。
兵强马壮,随便一个都比东凌强得多!
如果平常的战斗中,东凌早就被全数歼灭。
而且耶律斜向来看不起东凌的兵,那就是弱鸡,不然怎么可能没几天就被他们北狄大军占领了几座城池!
但,他第一次碰到了强劲的对手,对方还只是个孩子,简直是奇耻大辱,人生的污点!
现如今双方旗鼓相当,谁也不让谁。
东凌的人数比北狄的人数多了点,但他们有许多人受了伤。
而且又是刚入伍没多久的新兵,如果不是因为战争,他们现在还在沙场上训练呢!
除了苏尘阳和钟运高他们是老兵之外,其他人只是经历过几场大战被逼着迅速成长起来的士兵。
钟运高他们就更不用说了,当兵的人都能有大肚腩,可见以前根本就没有认真训练过,得过且过。
北狄士兵却是千经百战的精骑,实力不知比东凌强大多少倍。
面对比自己强大的敌人,东凌的士兵们却还在进攻着,丝毫不见退缩!
是的,是进攻,不是后退,他们身后的百姓们早已跑得远远的。
战刀都已经崩了口子,不知砍了多少敌人的脑袋。
长枪的枪头已经断了,也不知道刺在了哪个敌人的心口上!
很多人都已经身负重伤,手中的战刀依然未放下。
有的战马已被砍死,那就去砍敌人的马!
鲜血染红了黄沙,风声呼啸,杀声震天!
战马的嘶鸣声和人的惨叫声混在一起,场面如同地狱里热油锅,不停地翻滚着!
想到被欺压的百姓,想到被凌辱的女子们,想到死去的战友。
东凌的汉子们杀红了眼,挥刀猛砍!
断裂的肢体、喷溅的鲜血、砍掉的脑袋,变成了这荒野的一首悲歌。
耶律斜厉喝:“杀!杀掉他们!为兄弟们报仇。”
苏尘阳满身鲜血,一刀砍掉一名北狄士兵的脑袋,一把抹去了脸上的血水,眼里蓦然焕发出一道极为浓郁的杀意:“想要赶尽杀绝?除非踩过我的尸体!相信我,我的刀绝对不会砍歪!”
果然,下一瞬间,一颗北狄士兵的脑袋掉在了地上。
苏尘阳高声大喊:“兄弟们!冲呀!”
战场很残酷,很血腥,却是活生生的写照!
为了身后的百姓们,为了东凌的尊严,为了自己,必须勇敢地冲上去。
所有的胜利,都是将士们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
一道身影突然杀到苏尘阳的身后,速度快得惊人,苏尘阳根本就没有发现有人正在偷袭,因为他被好几个敌人缠住。
“苏队长小心!”
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士兵惊恐的声音!
而苏尘阳已经来不及挡住那一刀!
就在这时候!
一道白亮的刀光闪电般袭来,那道偷袭的身影,脖子猛地被划了一恐怖的血口!
下一瞬间,他的头颅已经掉在地上,身子一挺,砰的一声就倒在了血泊之中,成了一具无头尸体。
顺着刀袭来的方向,只见少年一双黑眸冷厉无比,宛如一把利剑一般,正在绽放着雪亮的寒芒,浑身流露着惊骇之极的杀气!
苏尘阳解决了两敌人,才有时间摸了一把额头的汗:“叶统领,你又救了我一命。”
叶轻:“照顾好自己。”
战斗还在继续,地面上早已血流成河!
叶轻持刀站在狰狞的血泊之中,纵然一身杀戮,却如同坚定的巨石高树,给人坚定的信念。
叶轻大声说道:“冲,杀了北犹狗贼!”
“冲啊!”
一直以来,所向披靡的北狄军队在这股疯狂的气势下开始却步了,
耶律斜的脸色黑得可以滴下墨水来,怒气冲冲地喊道:“后退者,杀无赦。”
大风呼呼的吹着,吹过了纷飞的战火,吹过了渐渐冷却的尸体,也吹向了远处的百姓们。
“我们就这样跑了,是不是太不厚道了?我们怎么能这么自私呢?”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应该杀回去。”
“可是我们没有武器,没有铠甲,难道赤手空拳吗?”
突然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我有双手,就算双手没有了,我还有牙齿,我要回去杀了北狄狗贼,为我夫君和孩子报仇。”
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她是很不起眼的一个。
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是被东凌士兵从北狄的军营救出来的,她的丈夫孩子已经死在敌人的刀下!
从救出来的那一刻,一直到刚才,她没有说过一句话,如同行尸走肉!
别人叫她走她就走,别人叫她跑,她也跟着跑,叫她吃饭,她也跟着吃,就是不说话,目光呆滞!
不认识的人,还以为她是个哑巴。
但是现在,她却异常的清醒着!
这一刻,她说出的话,却让人热血沸腾。
那女子也不管其他人如何想,她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头也不回地往来的方向跑去!
“对,我们不能这么窝囊的活下去,你们看叶统领,她还只是个孩子,却已经奋勇杀敌,而我身为一个男人,却躲在孩子的背后,良心怎么过得去?”
“对,杀回去!”
又一个声音附和。
随即,像是烈火滚滚烧过干枯的草原一般,千万个声音汇成一道巨大的洪流。
“杀!杀光北狄狗贼,为家人报仇!”
“为家人报仇!”
就是因为北狄的入侵,导致无数个悲剧的发生,无数个家庭的破碎,无数的亲人阴阳相隔,无数女子惨遭不幸!
“轰隆隆!”
地动山摇的声音传了过来。
叶轻心里一咯噔,北狄的救兵这么快就到了吗?
按照之前斥候的密报,不可能这么快就到,这是怎么回事?
苏尘阳:“叶统领,是不是前方的老百姓已经遭遇不测?”
士兵们都留下来杀敌,没有人跟着百姓们一起走!
如果这个时候遇到北狄的军队,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耶律斜皱眉,看着远方滚滚而来的人群,心里有股不祥的预感,对方的援军到了。
于是快速下达命令:“杀,敌人的援军到了,速战速决。”
只是,双方早已经杀红了眼,就算他不下命令,早已打的难分难舍。
叶轻也一样下达命令:“快,速战速决!”
杀戮继续进行着,已经形成了一边倒的现象,东陵士兵前进的脚步势不可挡。
北狄发出死亡般疯狂绝望的嘶吼,天地苍茫,到处都是惨叫声!
“叶统领,我们来帮你。”
叶轻看着倒回来的百姓们,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们:“不是叫你们走吗,怎么又回来了?”
百姓们的眼神开始炙热了起来:“我们不能抛下你们,我们也是东凌的一份子,我们也有责任杀敌。”
“杀!”
百姓们突然发出怒吼:“杀!”
声音激荡天宇,和呼啸的北风一起卷上苍穹,进入大家的心里。
拿着石头的,拿着棍子的,拿着菜刀的,还有在回来的路上捡起铁锅的,武器五花八门,人群有老有少,却不影响百姓们杀敌的决心。
百姓们的到来,更加刺激了将士们的血性,刀挥舞得如同机械一般,到处是敌人的惨叫声!
鲜血飞溅,杀声震耳欲聋,刀光耀眼夺目。
“不许退!”耶律斜目光坚韧,大声喝道:“谁敢退一步,格杀勿论!”
叶轻向来都是擒贼先擒王,一刀寒光如同暗夜里闪耀的辰星,向耶律斜呼啸而来!
在战刀即将刺穿耶律斜心脏的最后一刹那,一个士兵一把推开耶律斜,自己中刀倒地,而耶律斜却完好无损。
叶轻坐在马背上,冷冷的看着耶律斜,非常可惜机会就这样错过了。
耶律斜嘴角微微一弯,带出一个令人无法察觉的笑意,似乎在说,就只会这一招吗?
叶轻眉心一蹙,她一脚踹开一名北狄士兵,抓起他手中的长枪,骑着战马疾驰!
她的速度很快,如同一道闪电,耶律斜的护卫拦都挡不住,眼看就要到耶律斜的附近!
嗖的一声,长枪眼看就要刺破耶律斜的铠甲!
“将军!”
一名护卫大叫!
耶律斜自马背上一跃而起,叶轻拿着长枪再刺!
只是,又失败了。
耶律斜身边的护卫一个又一个的倒下,而叶轻的长枪却无法再前进一步。
又一颗人头落地,无头的尸体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再也没有扬起黄沙,因为地面早已被血液渗透!
没有夸张华丽的招式,没有虚张声势的呼喊,所有人的动作干脆利落!
…
夕阳西陲,天色渐暗!
耶律斜带着所剩不到一千的精骑逃跑,宣告了战事的结束和失败!
血淋淋的尸骸铺满了整片大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切渐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脚下是鲜红的血腥。
百姓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敌人铺天盖地的仓皇而去,大家喜极而泣,欢呼着拥抱在一处。
“叶统领,我们赢了。”
叶轻笑着说:“是的,我们胜利了,这份胜利,有你们的一份。”
苏尘阳看着已经跑得无影无踪的敌人,闷闷的说道:“为什么不继续追?”
叶轻:“穷寇莫追的道理,你应该比我懂,你看我们现在这么多人都伤着,继续追下去,碰到敌人的援军怎么办?再说,我们走了百姓们怎么办?同时,我们身在敌人的腹中,孤立无援!”
果然,叶轻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斥侯来报,耶律斜逃回了石丰镇,那里驻扎着一万精兵强将!
如果追过去,不管是人数还是实力,全被对方碾压,那才是真正的死无葬身之地。
清理战场之后,大军没有继续前进,因为伤员太多。
这一次,一共牺牲三百余人,受伤一千余人,杀敌2800多人!
折回来的百姓,只是经过了不到小半个时辰,就牺牲十五人!受伤三十多人,这还是有士兵保护的情况下!
这就是经过训练和没有经过训练的差别!
钟运高累得差点拿不住刀,依然叫嚣着:“就应该追过去把他们杀个精光,他奶奶的,真是便宜了这帮狗贼,要不今天晚上继续行动?”
周震威一脚踢过去:“行了,你以为他们是普通的士兵吗?哪一个不比我们厉害?叫你们平时刻苦训练,个个都当耳边风!”
刘业强不服了,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大哥被人欺负,力辩:“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哪一次训练,我们不是坚持了下来,你要搞清楚,大哥一只手就可以搞定你。”
钟运高:“行了,行了,我就说说而已,你们在这里瞎哔哔什么。”
…
就算所有人都能休息,叶轻仍然不能停下来,太多的伤兵需要医治!
这次随军过来的军医只有两个人,幸亏年纪都不是很大,也就30来岁,体力不错,跑了这么久,依然能坚持下来。
作为战地大夫,两人都会骑马!
他们看过叶轻的医术,被叶轻这种超前的缝合手术深深地震撼!
这不,他们开始拜师了:“叶副将,你能不能教教我们?”
叶轻:“只要你们愿意学,我可以毫无保留地教你们。”
两人喜出望外,想不到叶统领竟然这么好说话。
于是,开始有人当小白鼠!
第一个小白鼠就是苏尘阳,他的大腿上被敌人砍了一刀,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是,长长的一道伤口很是吓人。
叶轻命令苏尘阳:“把裤子脱了,现在清理伤口。”
苏尘阳嘿嘿一笑:“那个只是小伤,我自己擦点药就好了,不用麻烦你们。”
一位军医喝斥:“你是大夫还是我们是大夫?个个都像你们这样,有伤硬扛着,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还以为自己很厉害一样,我告诉你,今天你必须好好配合治疗。”
苏尘阳摸摸鼻子,尴尬地笑了笑:“真的不用了。”
叶轻挑眉:“怎么,杀人都不怕,还怕一个小小的手术吗?”
苏尘阳是见过叶轻缝合伤口,当初就是他把叶轻叫过去医治太子的。
但是那是缝合别人的伤口,觉得无所谓。
现在一想到那锋利的针扎在自己的身上,就像缝衣服一样穿来穿去,想想就觉得很恐怖,还不如就现在的样子!
不过,由不得他,最后的结果还是乖乖地当了小白鼠。
…
大军休整了三天,由苏尘阳等人继续护送百姓们回去!
廖松仁:“叶统领,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一说到正事,大家都围了过来。
叶轻冷静的说道:“继续我们的游击战,下一个目标,斩断敌人的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