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都是血,连战刀都快握不住了,刀口已经卷了,刘业强趴在马背上大声喘气,耳中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这次他们同样没有败,他们胜利了,他们活下来了!
“胜了!我们胜了!”不知是谁先喊了出来!
须臾,呐喊声响彻天际。
又一次以少胜多,敌军六千余人,而他们只有4000余人,不但全部歼灭,而且还缴获了这么多粮食,这不是大捷是什么?!
听到这震耳的欢呼声,有人再也压抑不住,用手狠狠抹了把脸,抹去了沾在脸上的血迹,也不知道那是自己人的,还是敌人的,或者是自己的。
浑身都是汗,也不知沾了多少血水,应该说浑身都是臭味,却有人哈哈狂笑:“又赢了,看,老子威风不减当年啊!”
有人听不下去了:“滚,说得你以前很牛一样,如果不是碰到叶统领,你还不是照样平庸一辈子,应该说上一次你就死在靖阳了!净在这里得瑟。”
“你这是羡慕嫉妒恨!”
“去,说的好像就你一个人杀敌一样。”
“反正我比你厉害。”
“去,懒得和你这争。”
他们到底杀了多少敌人?
6000余人!
是的,全部歼灭,廖松仁引用叶轻的话:“铲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不歼灭他们,难解心头之恨。
刘业强终于从马背上下来,看着这么多运粮的车辆,忽然觉得头有些晕:“这些粮食真的是我们的了?感觉好像是在做梦。”
没有人理他,大家都在忙!
刘业强也不管别人有没有搭理他,迫不及待地掀开前面几辆车的油布,打开麻袋,里面确实是货真价实的粮食。
刘业强眼神一亮:“我的天呐,今天我要吃五碗饭,哦不,我要吃六碗!”
看到这么多的粮食,所有人的眼睛简直要被亮瞎了。
“叶统领,这趟咱们没白跑啊!”钟运高兴奋的满脸通红,满心的喜悦。
廖松仁则是激动地大声喊道:“发达了,发达了!”
周震威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哇,这些都是我们的了,这得吃多久啊?从今天开始,我也要吃六碗饭。”
叶轻摇摇头:“还没有离开危险之地,万万不可松懈,赶紧清理战场,不能漏掉一个敌人。”
这份冷静,倒是让大家回过了神。
赶紧收拾收拾,难不成还要留下来庆功不成?
所有人不敢耽搁,赶紧检查是否还有活着的敌人,绝对不能让他们有机会回去报信!
叶轻问周震威:“伤了多少人?可有人丧命?”
周震威心情很沉重:“轻伤1000余,重伤200,死亡150。”
或许对其他人来说,这个损失已经是很小的,毕竟歼灭了敌军6000余人。
但是,对于周震威他们来说,心情十分难过。
都是情同手足的兄弟,他们一起入伍,一起训练,一起上战场!
他们说好了,待到战争胜利的时候,他们要一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醉他个三天三夜。
然而,每一次战斗,总有人离去。
曾经一张张熟悉的笑脸,如今已经阴阳相隔。
如果有下辈子,我依然选择与你们并肩作战。
“重伤的在哪儿?我去看看。轻伤的也安排一下,等会一起包扎。”叶轻二话不说,开始救治伤员。
此地不宜久留,叶轻为受伤的将士们紧急处理伤势。
“你先忍着点。”叶轻对一个胳膊脱臼的士兵说。
士兵点了点头,叶轻咔擦将他胳膊接了回去,由其他未受伤的士兵为他进行包扎。
之后叶轻又给下一位伤兵治疗!
并不是只有叶轻一个人为伤员紧急治疗,其他人也同样忙碌着。
不知想到什么,叶轻突然站了起来,掀开其中一辆马车上的油布,正想打开麻袋!
廖松仁走了过来:“怎么了,难道这些粮食有假不成?”
叶轻皱眉:“全部检查一遍。”
廖松仁看着叶轻的脸色沉重,急忙问道理:“怎么了?”
周震威也走了过来,没好气的说:“叫你掀你就掀,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
也不等其他人动手,他自己就掀开了最后一辆马车的油布,打开麻袋,当看到里面的东西时,脸色大变:“不好,有诈!”
而就在这时。
“报,北狄大军杀过来了。”
操,这还真的是个圈套。
“来了多少人?”
“不低下两万。”
这是下了血本了,就为了抓到他们。
不过也是,就是这几千东凌人,把他们的计划都打乱了,不怕他们赶尽杀绝,北狄人怎么可能安心!
廖松仁:“叶统领,怎么办?”
叶轻:“跑!”
“跑?为什么要跑?”
“对,我们还能战斗,我们不当逃兵。”
叶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
就在不久前,北狄军营!
“报——报——”
耶律斜正坐在主帐上等着前方的消息,已经过了这么久,消息终于传来了。
耶律斜漫不经心的说:“敌人上当了?”
士兵:“禀报将军,敌人是上当了,但是,我们的人也全军覆没了。”
“什么?”耶律斜的手死死地捏紧扶手,从牙缝里咬出两个字沉着脸问!
士兵单膝跪地,胆战心惊地说道:“我们的人马全军覆没!”
耶律斜眸光一凉,大掌摁在扶手上,唰的站起来:“你再说一遍。”
士兵低着头说道:“我们的6125余人,全军覆没,无一人生还。”
耶律斜死死的盯着那位士兵:“说详细点。”
士兵害怕地说道:“按照之前的安排,我们的人马一路跟随,但是,到了华岩栈道,对方已经提前做了准备,我军遭到埋伏,寡不敌众,所有人已被杀光!”
“为何现在才来报?你们都是吃屎的吗?”
“我们安排的人,早已被杀,是一位兄弟拼死跑了回来。”
耶律斜一巴掌拍裂了椅子:“集合队伍,马上出发。”
“是,将军!”
这次说是押运粮食,其实就是诱敌!
前面几辆车确实是货真价实的粮食,后面那些不过是石头而已!
这6125名精兵,都是从军队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兵强马壮,不能说以一敌十,却也不赖!
目的就是为了一举歼灭叶轻所带领的游击队伍!
他们还在沿途安排了人,随时监督运粮大队的一举一动,就是为了能够及时传递消息!
耶律斜为了能够消灭叶轻,他的大部队离出事的地点并没有多远!
但他也没有想到,叶轻竟然有如此本事!
不但把押运粮草的人全部歼灭,而且还把跟踪的人全部处理干净。
那孩子看起来也就是十一二岁的样子,下手竟然如此狠辣!
…
临走之前,叶轻下令把那几车粮食全部烧毁,不能留给敌人!
所有人都很心疼,这是牺牲了那么多兄弟的性命,才换来了那几车粮食,一把火烧毁了,怎么对得起他们!
叶轻解释:“粮食太重,带着我们走不快,敌人马上就要来了,现在逃命要紧。”
周震威:“不行,我死也要带一点走,不然我心里难受。”
周震威把一个敌人的铠甲砍掉,把里面的衣服扯出来,走到那几辆车的旁边,衣服包着粮食,绑紧之后,缠在自己的腰上。
虽然不多,但是携带方便,这一布袋最起码装有一个人两天的口粮。
叶轻眼神一亮:“你小子不错,大家赶紧,一人一把全都装上。”
不大一会儿,几车粮食全部分完。
最后,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于是,这条路上,只留下一辆辆燃烧的马车和一片倒地的尸体!
北狄的骑兵来得很快,叶轻等人还没有走出多远,就已经隐隐约约听到身后的马蹄声。
叶轻加快了速度,命令所有人:“快,赶紧跑!”
耶律斜看着满地的狼藉,沉默了片刻,恶狠狠的说:“给我追!”
“是!”
队伍又开始往前追。
然而,忽然觉得脚下一空,数十名当先的士兵连人带马摔在壕沟里,被锋利的树枝插穿了身体,顿时,痛苦的哀嚎声不断响起。
这是叶轻叫廖松仁他们挖的,原本是要拦截运粮大队,但没有派上用场!
现在,反而截住了追兵!
没有竹子,用的都是树枝,每一根都削得拔尖。
耶律斜大声喊道:“停止!”
大部队停了下来。
刚才没有防备,着了道!现在有了准备。
士兵们拉住马,往后退了十几步,之后打马奋力向前,一下子越过壕沟。
然而,到达壕沟对面的骑兵并却仍是寸步难行,不断的有战马在嘶鸣声中倒下,血流不止!
摔下马的士兵们,运气好的滚落一边,没有受伤,运气差的直接被战马压着腿,或是飞在半空中在重重落下,半天都爬不起来。
士兵们俯下身一看,原来这路上密密麻麻的布满刚好能放下马蹄的夹子,这夹子是用两块木头做的,中间用藤蔓缠住!
马蹄踩在其中,顿时失足,不少马儿甚至因奔驰太快而导致腿骨折断。
士兵们不敢再放马奔驰,只能下来牵着马儿,小心的走过这一段恐怖的路程!
这无疑又让耶律斜十分恼火,火气蹭蹭地往上长:“立即清理!”
清理壕沟之后,耶律斜命令大军继续全力追击,不追到敌人,绝不回去。
果然是兵强马壮,叶轻他们领先这么多,最后还是被追上了,前面是一座大山!
耶律斜冷冷的看着让他气得咬牙的东凌大军:“跑呀,继续跑啊,放箭。”
前面已经没有路了,丛林里,马儿进不去。
四面八方全是喊杀声,箭矢排空,喊声震天,对方的人马如潮水般源源不绝的奔涌上来,足足有两万余人!
队伍被迫停了下来,周震威着急地问叶轻:“叶统领,接下来怎么办?”
叶轻看着后面的大军,又看着前面的丛林,说道:“进山。”
大军冲入了丛林,身后的箭雨顿时被茂密的树林挡住,只有少数的箭矢会冲了进来,力道却也大不如前。
敌人见他们躲进树林,当机立断放弃弓弩,挥着战刀冲了过来。
只见四面八方全是敌人,如同蝗虫一般密密麻麻!
但叶轻他们跑得也很快,于是,就在这丛林里,开始了你追我赶的死亡游戏。
等到终于暂时将敌人甩掉的时候,天色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丛林里一片黑暗,天上连颗星星都没有,而他们也终于迷路了!
一名骑兵飞快的跑到耶律斜跟前,大声说道:“禀将军,敌人全部躲进丛林里,我军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他们。”
耶律斜:“把下山的路口给我守住,今天晚上就在这里扎营。”
士兵:“周围山林密布,四处杂草丛生,没有找到空旷的营地适合大军安营扎寨,如今正值秋风萧瑟的时候,满山都是枯枝败叶,大军紧靠着山林驻扎恐有危险,还请将军定夺。”
北狄大军一路追着叶轻等人,紧咬着不放,气得周震威很想杀回来,就算死也值得,却被廖松仁拉走。
耶律斜神色一凛,居然没有适合驻扎的地方?
抬头望着满山遍野的树木,入眼处一片枯黄。
如今已是十月底,树木枯黄,百草凋零。
周边全是丛林,没有足够大的空旷地方容纳那么多的人马。
耶律斜沉默片刻,然后道:“就在此处安营扎寨,记得将营寨周围的杂草除掉,至于树木之类的难以处理就不用管了。”
“是!”小兵回应了一声,然后转身执行命令去了。
心腹却是觉得不妥,问道:“将军,军营靠着山林驻扎乃是大忌,况且此处又是杂草丛生的地方,一旦着火,恐怕会有危险?况且即使除掉了周围的杂草,可是这天气风很大,若是着火,风借火势,也非常难以处理。”
耶律斜:“本将知道,今天晚上不用生活,就在这里守着!我倒要看看,这些东凌人还能坚持多久。”
叶轻他们所进的这座山,不但高而且还很大,两侧悬崖峭壁,要想出来,只有两处出口!
但,由于是晚上,又没有月亮,丛林里一片漆黑,这个时候进山追捕,等于羊入虎口,还不如就把这座山的出口包围了,让他们插翅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