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空终于睁开双眼，他从混乱的精神风暴中精确地捕捉到来自神河老友遗留的暗信息，解密读取后得到了泽拉教授在意识泯灭前的最后一刻所想要传递的讯息，

“无法理解！”

“不能触摸！”

“错误！”

“降临！”

泽拉的悲伤和绝望通过它渗进读取者的心灵，令太空一时表情黯然，似哀悼、似怀念、似沉思。

泽的询问之声从一旁插进来，

“太空，你发现了什么？”

恒星的光芒再次洒在恕瑞玛的大地上，但往日里鲜活的生命全然不见，在巨大的天之痕下，只有失去灵魂的肉体在激斗，

太空将解密出来的隐喻词分享给同行者，而收到暗数据的三人也都露出思考之色。

卡尔试着说了一句，

“有没有可能是三角体文明的精神干涉？”

“泽拉教授的研究进展一直同步大时钟，直到失联之前更新了最后一次推演日志”

说罢他凝聚出大时钟，

“诸位请看”

大时钟投影出泽拉教授的设想，那是由主体拓印量子样本进行灵魂转移的手段，在暗数据保持更新的情况下实现对物质的干涉。

泽拉用大时钟的推演结果是成功的，实验假人同时拥有两幅身躯和两幅意识，在特殊手段下呈现一主一副的状态，灵魂可以任意切换，十分类似于传说中的身外化身。

泽这一瞬间感觉到了神河幸存者的疯狂，他们这是要彻底将意识和灵魂的秘密揭开，不顾生命最基本的封束，要实现完美的自我主宰！神河文明的覆灭或多或少让神河道德体系有些崩坏。

但实际情况似乎出了差错，一股未知的混乱精神风暴以阿兹尔为载体在一瞬间便席卷全场，如同神河覆灭一样没有给恕瑞玛人反应时间。

而两次文明的覆灭都提到了‘触碰’‘触摸’，这不由让人心生寒冷，是触碰到了什么？

四人沉默不语，显然都想到了这一层面，隐隐感觉到有一双冷漠的眼眸正在凝视自己，哪怕超过万年的生命仍然会感到畏惧。

泽率先打破沉默，

“太空，先处理恕瑞玛文明的情况吧，用大时钟搜索一下有没有幸存者”

太空点头并示意卡尔，卡尔将大时钟往天上抛，随后出现一座恒古的摆钟投影凌驾于半空，

“正在搜寻生命特征”

“已完成全星系扫描”

“智慧量子波动，无”

大时钟给出结论，目前还在行动的身躯都已经是‘死’去的人，包括天上还在争斗的瑟斯和雷顿。

泽张目巡视四方的芸芸生命，摇着头叹息道，

“哎，抹去他们的暗数据吧，顺便封存恕瑞玛星系的坐标”

“现在的情况比当初的形体战争更诡异，而我们连三角体都没有研究明白！实在不合适让其他的文明得知这种讯息”

太空点头，卡尔负责执行，当他用大时钟抹去所有生灵的暗数据时，那些还动着的躯体同步湮灭于无形，

但卡尔截取了部分瑟斯和雷顿的暗数据保留在大时钟内，做为研究样本。

四人最后看了一遍已经毫无生机的恕瑞玛，转身踏入虫门后消失，或许这片土地会孕育另一个沙漠文明？只有时间知道。

再度出现已经是在恒星系的外围，大时钟开始大范围地更改暗数据，让此地成为被众神遗忘之地。

从恕瑞玛回到超神学院，

太空立即召集学院中的学者参加一场绝密的学术讨论会，这场讨论会没有邀请天使文明的任何人，包括天使泽！

他将恕瑞玛文明的事件共享，希望集所有神河幸存者的智慧来解读它，并判断它是否与神河文明的覆灭存在某种关系，

但当大时钟将储存的影像播放完毕后，满堂寂静，所有神河学者此时此刻就像平常人看完黎曼猜想一样，不知所云！

太空坐在主位上发言，

“诸位都是已知宇宙中的有名的智者，在各自的领域中有独特见解的科学巨匠”

“但我们的家园却被完全无法理解的现象所毁灭，让我们被迫沦为流浪者！”

“当我们自认为对这片星空已经研究透彻之时，立马就出现我们完全无法理解的东西”

“如果我们不能解释这一情况，那无论是阿尔伯特教授对维度的研究多么精深、或是扬宁教授对力学体系的贡献多么卓越、亦或是吴老师对生命的探索多么深入，在它面前统统都毫无意义！”

“如果智慧越是发展，遇到的未知就越是诡异和难以理解，那生命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

“诸位，我们需要合力打破这个笼罩在文明头顶的诅咒，为所有智慧生命寻到一条出路”

神河幸存者纷纷拷贝大时钟的资料要进行精研和解析，企图从某个维度上给出一定的解释，至少也要有一种猜测！

超神学院突然宣布封闭对外教学，谁也不知道原因。在封闭之前，泽曾找过太空校长进行过短暂的交流，他说，

“太空，如果超神学院接着揠苗助长式帮助文明跃进，那么当更多的文明接触到这个‘诡异现象’后，整个已知宇宙都会迎来恐慌！”

“比三角体入侵更大的恐慌！至少我们对形体之战还抱有胜利的想法...”

这是天使文明的表态！也是超神学院开始封校的原因之一。

泽心知肚明，太空这几千年来一直借助所有文明之力推测神河倾覆的真相，他没有阻止因为他也好奇。

而在经过如此长时间的探索后，大时钟所演变的宇宙都已经趋于完善，但对神河覆灭的研究依旧毫无进展，

而现在又有恕瑞玛的泯灭，难道超神学院还要继续进行这种无限制拔高所有文明科技的行为，直到让这片星空迎来史诗级恐慌吗？！

太空既没有同意泽的看法，也没有表示反对，他只淡淡说他需要时间来好好消化这部分知识。

没有超神学院的干涉，所有文明的科技进程都陷入一定程度的滞留，于是对诸如哲学、人文之类的研究开始兴起，使得杀气勃勃的星空重新有了点轻松之感。

文明不能只发展科技，就像小孩子不能只会用强大的武器而不成长心智！

而超神学院在经过几百年的封校后，于梅洛历一万两千零七十八年宣布解封，

同时在全宇宙学者都参加的学术会议上，太空和其他神河学者带着颓废的气息定义了名为终极恐惧的存在，

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的信念产生了动摇，难道智慧生命真的存在永远也无法理解的未知吗？

他说，

“或许，生命的确存在某种枷锁，智慧的认知有永远也无法逾越的限制”

“当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了，就会迎来毁灭文明的终极恐惧，我们无法解释终极恐惧是什么”

“但祂或许能解释为什么宇宙诞生一百三十亿年以来，拥有最长历史的神河文明也才二十万年”

“因为在此之前的文明，都已经被终极恐惧所吞噬！”

“或许在生命的尽头，不是未来，是死亡！哪怕是神级生命”

这就是超神学院封校研究几百年所得到的结果，一部分神河人无法接受这个理念而选择离开学院进行星际流浪，希望在旅途中能有灵感，吴老师正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