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休怡然不惧,沈潜气势再盛,内力也不过仅是六重天之境,“纸老虎”而已,一戳就破。
“坐心如铁内外气功”九重天运转,内力聚于掌心,肤色转为黑铁之色,真气外放两臂似被点点黑沙包裹,两掌舞动如飞沙走石。
以掌对掌,“飞云铁手”成名便是靠的卓绝的手上功夫,拳、掌、爪三道纯熟纵横江湖,闯出如今的名堂。
“铁锁横江,乘风破浪,笑对万军谁敢当!”
此乃“拦江掌”守招第一式,两臂似铁链,双掌似快船。
沈百城毕竟是散修出身,见识有限,所创“四胜四败掌”重意不重形,招式没有多精妙。
面对这直来直去的一掌,季时休两臂曲肘一震,九重天的“坐心如铁内外气功”横冲直撞,轻易便破去了沈潜布下的“崇岳山势”。
看准时机,季时休左臂在上、右臂在下,双臂猛然闭合,将沈潜的手腕钳在了中间。
此时,沈潜掌心离季时休胸口仅有一寸,但手腕被锁,这短短一寸之距,却宛若天堑。
季时休一双铁掌虎视眈眈,沈潜若是强破臂锁,继续进攻,恐怕会被季时休顺势拍打面门与胸口,以伤换伤,一掌换两掌,沈潜的内力又远不如他,怎么算都是亏的。
若是收手后撤,那“四胜四败掌”一往无前的气势便被不攻自破,此战直接便输了一半,还拿什么赢?
此时的沈潜是进也不得、退也不是,恰如陷入对方铁锁横江的陷阱之中,左右为难。
“就这?”季时休神色嘲讽,用激将之法逼出沈潜潜力:“一招便被制住,你拿什么赢我?拿什么复仇?”
沈潜也不言语,斗嘴不过是浪费口舌,全神贯注之下,仅一呼一吸之后,便想出了破招之法。
并掌成拳,压迫劲力,沈潜内力激荡,而后真气从手腕处悍然爆发!
猝不及防之下,季时休一双铁臂被迫分离。
沈潜内力再催,强提一道真气,复拳成掌,再向季时休胸口攻去。
凭借身经百战的本能,季时休曲肘挺直,两掌如鞭,好似两条黑蟒一般,借力向沈潜膻中与脖颈无情甩去。
如此应对,使沈潜再度陷入以伤换伤的危机之中。
但这,却正中沈潜下怀!
变招之后,沈潜当胸一掌实为佯攻,再催内力仅是表象,就是为了骗季时休抢攻,一时间变招不得。
弓步向前,沈潜原地回旋,抽手而去,随后下伏身躯避开铁掌夹击。
臂展如鹏,沈潜顺势用蓄力已久的另一只手,使出一招“海底捞月”,由下而上,向季时休丹田攻去!
沈潜这一转一伏,快到了极致,几乎转瞬之间,攻势便从季时休胸口转到了丹田。
季时休凭本能出手,打得十分凶猛,再想变招防守,已然来不及,等意识反应过来之时,沈潜的手掌已经快要摸到他的丹田!
沈潜这一招不可谓不巧妙,也不可谓不险恶。
季时休此刻已经陷入危机之中,稍有不慎,便会被击破丹田,沦为废人。
无奈一笑,季时休没想到,自己一个纵横武林多年的老江湖,竟然几招之内就在年轻人手中吃了瘪。
“意气蔑刀剑,寒光照铁衣。”
“坐心如铁内外气功”乃是内外双修之法,此法为外功变法,以内力刺激体表,再隔以真气护体,好似披上一身铁甲,达到刀枪不入的境界。
此法优势在于,若是不能在内力上胜季时休一筹,便很难正面破除。
缺点则是一旦运使,身躯就好似真的披上一层千斤重的铁衣,虽不会耗费什么体力,但一切行动都会变得迟缓无比。
对付沈潜这种初出茅庐的后辈,季时休用出此法,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实数无赖。
沈潜一掌拍在季时休丹田,却恍若拍在铁石之上,激荡而回的劲力,震得他掌心发麻。
眉头一皱,沈潜不信季时休真的有这么硬,于是由下往上,推、穿、挑、撩又连出四掌,掌掌劲力叠加,可就连最为柔软的喉咙,也打不出半点波澜。
围观之人,只听得沈潜在季时休身上打得“铛!铛!”作响,却难以撼动其身形分毫,见识短浅的人已经在暗中嘲笑沈潜自不量力。
可沈潜却毫不在意,步伐转换间,又踏出八卦之形,闪身至季时休身后,双掌变换也不管威力如何,攻势如密雨一般连环不断地拍打在季时休身上。
季时休很快就觉察到不对,沈潜拍出的每一掌都附着了一道缠人的内劲,这内劲坚韧异常,如跗骨之蛆一般汇聚在体表之上。
随着沈潜一掌一掌拍出,内劲也在不停叠加,‘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小小的劲力若是一直叠加下去,迟早能破了季时休这一层“铁衣”。
季时休猜想的不错,沈潜几乎在丹田一掌被反震之时,便想到此法破敌,之后连出四掌是为了试探此法是否可行。
在确定季时休无法及时作出反应后,沈潜才开始倾尽全力,放心大胆地进攻。
这种劲力运使方式,乃是裴青云通过“登峰云海我独高”的叠劲特点演变而来,算是一种技巧的独特运用。
“叹情我独冷,敛眉含笑惊。”
此乃季时休之师,“冷笑人”薛千山独门绝学“意冷笑我拳”破招第一式。
薛千山本是辽州世家出身,为人急公好义,微有侠名。
十七岁那年,薛千山不顾世俗眼光,舍弃继承家族的资格,娶了青楼艺伎为妻。哪知这艺伎与薛家乃是世仇,三岁时惨被薛家灭门,接近薛千山便是为了报复薛家。
艺伎入门三日之后,薛家上下尽数死于无名剧毒,艺伎告知原委后,也自尽身亡,仅留薛千山一人独活。
自那天起,薛千山死了十年,这十年替他而活的是“薛疯子”,只会冷笑的“薛疯子”。
“薛疯子”流浪江湖,过着比乞丐还乞丐的生活,他虽疯,但不傻,更多的时候总是冷眼看着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