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拉尔符文，李斯特在草稿纸上绘制上百遍，这才可以精确地绘制出这个最重要的法师符文，他正在熬夜加班研磨宁神花、银叶草和地根草，三种草药的芬芳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手指皮肤都被熏染成带有植物清香的浅白色。

这是制作最简单魔的魔法墨水，月光墨水，这是制作符文的关键，符文需要一个载体，你当然可以选择用秘银绘制法阵，但那样代价太过高昂，很多法阵都是一次性用品，没必要那样做。

李斯特在熏制过的羊皮纸上迫不及待地使用月光墨水开始绘制塔拉尔符文，他凝重地将吸满月光墨水的鹅毛笔点在羊皮纸上，淡淡的奥术力量开始逸散。

他深吸一口气，拿过圆规和三角尺开始绘制。

上百次的练习让李斯特对塔拉尔符文熟练在心，他哪怕闭着眼也能猜到绘制的过程，每一个圆圈都代表对奥术不同程度的共鸣，每一个字符都代表对奥术能量流动方向的改变，在绘制过程中，哪怕在绘制过程中，李斯特都可以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力量。

他的动作坚定而细致，当绘制完整整105个符文后，这张巴掌大的羊皮纸顿时散发出异样的魅力，李斯特赋予了它魔力。

李斯特惊叹地看着手中的造物，欣喜的眼神如同第一次看到世界的孩童，他揉搓着、闻嗅着，片刻后才回过神，天已经亮了。

这只是符文学庞大冰山的一个小角，符文学又细分为雕文（铭文）和符文，雕文对自身施法提供帮助，符文则是直接对外界某种事物有克制作用，这些都需要魔法墨水和炼金技术的帮助，而魔法墨水又离不开草药学的研究。

这是一个庞大的体系，一个非常庞大的体系，环环嵌套，往往只有你研究透彻奥术，才能制作相应的符文，否则你根本无法正确掌握其中的力量，失败的法术第一个会反噬自身，碧洛华只是头发僵硬而非肌肉僵硬已经是万幸了，长时间肌肉僵硬可是会造成组织坏死的，最好的下场也是截肢，那些企图将配错药水用在正确地方的人可以洗洗睡了。

李斯特将这张羊皮纸放在桌上，此时距离6点还剩2小时，勉勉强强可以睡一觉，他调好闹钟，黑檀之寒俏皮地飞舞着，如同主人一般在家里环绕，如果李斯特没醒，它会用寒冰箭喊醒他的。

“没有学习奥术智慧，但学习力却和施加了奥术智慧一样可怕，一旦更进一步，那么他会变成什么样呢？黑檀之寒，这就是你新的主人吗？”

如果李斯特还醒着，他会被吓个半死，一头虚幻的巨大蓝龙就浮在窗外，除了黑檀之寒和它的持有者，没人可以看到它。

黑檀之寒点点头，上方的冰晶礼貌地弯曲着，释放出一股股特殊的魔力波动，对方边听边点头：“看起来他并非不喜欢冰系法术，我还以为他一直不用你是因为讨厌你呢。”

“伟大的阿洛迪回来了，想寻找更强大的力量。告诉我，黑檀之寒，议会考虑过将如此强大的力量赋予一个凡人，会造成怎样的影响吗，嗯？”

“如果他们亲爱的守护者背叛了他们怎么办？恰如此刻。”

黑檀之寒释放出一系列波动，爱尔达苟萨微笑着化为一阵风，消失在空气中。

这是一个漫长的梦境，李斯特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仿佛飞出了身体，这在前世的梦境中也有类似的体验，这真的灵感爆发的体验，他缓缓在一片黑暗中飞行，当他低下头，却突兀看到一只凝视着自己眼睛。

眼睛在黑暗中绽放，密密麻麻的粉红色血肉触手中绽放了这朵紫色眼白、黑色竖瞳的眼睛，它传递出怀疑和好奇，也有疑惑怎么会有这么个小东西看到自己，但更多的是喜悦和森然的威严，黑紫色的虚空能量在这一刻甚至让隔壁间的乌瑟尔都在睡梦中绷紧身子。

“服——从——”虚无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我！”

李斯特张大嘴巴，这股可怕的压迫力让他根本无法反抗，只能看着黑紫色的虚空力量触手缓缓入侵自己、同化自己、拉在自己向深渊堕落，他的思维都被这股骇人的力量凝固起来，全身如同冰块般寒冷，根本无力反抗。

下一刻，无数绿色的光芒将它们击退，威严的女声在他头顶怒斥道：“滚回你的牢笼！”

一只绿色的大手抓住李斯特的肩膀，李斯特猛然回头，一个半人半鹿的高大生命正抓着他，带着他离开这片越发浓郁的黑色深渊，绿色的光芒和黑紫色纠缠不休，可怕的震动在梦境的世界回荡，而李斯特也终于从惊骇中缓过神，喊道：“你是塞纳留斯？！”

“她是伊瑟拉？”头顶遮天蔽日的巨龙微微低头。

半神的目光中满是惊奇，就在此时，彻骨的寒意袭来，黑檀之寒破开黑暗，从半神手中毫不费力地带走李斯特，在塞纳留斯惊讶的目光中，二者回到现实世界。

如果溺水后终于苏醒的人一般，李斯特睁开眼后感到无穷的疲惫感，他只感觉浑身不自在，他很清楚地知道，那一定是克苏恩、伊瑟拉和塞纳留斯，没想到自己居然误打误撞进入梦境世界，还被克苏恩发现了。

他握紧黑檀之寒，冰冷的魔力无差别地从全身流过，哪怕是骨骼都被冻结，他必须检查全身，防止上古之神的后手。

这是无比明智的做法，魔力灌输全身后，一阵反胃感突然袭来。

被虚空惊醒的乌瑟尔推开房门，这名虔诚的牧师惊恐地看到宛如噩梦般的一幕。

一枚被冰冻成灰白色的眼珠子，被李斯特吐了出来，被一起包裹在透明冰层中的黑红色黏液看起来分外诡异。

“好像是不错的魔导物品。”李斯特消散坚冰，用酒精将眼珠子洗干净，直接用火焰销毁掉污浊的血液。

他捏了捏这枚无神的眼珠，其中虚空的力量消散一空，只剩下单纯的物质载体，刚刚那一丝虚空力量仅仅是克苏恩分裂出来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九牛一毛，能够污染李斯特到这种程度已经足以证明它的恐怖。

如果换成普通人，只怕瞬间会被吞噬掉所有意志，彻底沦为上古之神埋在世界上的棋子吧，李斯特摇摇头，这就是为什么上古之神非常可怕了。

饶是如此，这一枚眼球也是克苏恩本源力量，李斯特突发奇想，这是不是另一种质变能量呢，质变的虚空能量？

乌瑟尔拿过眼球，他手中光芒大放但眼球不为所动，里面的虚空能量已经消耗一空，当然不会对圣光起反应了。

“我劝你将它丢得远远的，这东西上散发着某种不太好的气息。”乌瑟尔将眼球还给李斯特，他一刻也不想继续触摸这颗眼球，只想将它砸烂：“额，或许有点难听，但我劝你别接触那些邪恶事物，人一旦沾上屎，一辈子也洗不干净。”

“还记得吗乌瑟尔，我们在纽曼特城出发时我得到了一本法师之眼。”李斯特将这颗眼球丢入防腐剂中，他仔细端详着这颗无神的大眼睛：“法师之眼是根据现实世界眼睛的结构，结合弦理论开发的法术，这是我购买来的魔法生物眼球，某种非常强大的魔法生物，外界生命，对我研究法师之眼很有帮助，我到现在都没有研究新的法术了，得加快进度。”

乌瑟尔恍然大悟，确实，他也了解到法师很多实验都是活体实验，当然了，至少李斯特从不当着他面做，也不干涉圣光的信仰，和其它法师比起来简直是个圣人，尤其是那个叫诺博的小子，看了几本书就想要搓炎爆术了，真是疯了。

“那可得好好利用，最好多找几个试试手。”乌瑟尔伸了个懒腰：“如果不贵的话。”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虚空会与圣光对立的根本原因。

“对了，后天如果有时间的话就去村里吧，大家……”乌瑟尔话还没说完，李斯特便叼着一片面包走出门：“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会去的。”

“天哪，没必要这么拼命。”乌瑟尔耸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