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金色的光头出现在面前,楼兰连连后退几步,原本所站的地方被一个金色的拳头砸出一个大坑来。
握紧手中的刀,楼兰强迫自己进入无思无想的状态,刀锋凛冽,悍然劈向圆润的光头,“啪嚓”的一声,刀在和尚脑门上碎成两节,楼兰的手震得生疼。
和尚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狰狞忿怒明王相,伸出一只金色的手将碎裂的刀身捏成碎屑,怪异一笑,团身撞向楼兰。
楼兰向左前方急速翻滚,避开这一撞,只见和尚把石壁撞得粉碎,脚下不停,一只脚朝他戳了过来。
“这是什么莽夫打法?”楼兰心中苦涩,法力全失,只能靠着觉险而避的本能不停逃窜,实在是憋屈。
身子扭曲的一转,避开和尚刁钻的一脚,便看到一双怒目圆睁的金色双目。
和尚右手在身前掐狮子印,口中喝道,“慑!”
楼兰感到一阵眩晕,勉强挣脱出来,一根金色的指头已经在他眉心前方不足一寸。
惊怒之下楼兰挺身而起,双脚抵在和尚胸膛之上,用力一蹬,借力向后跳开。
和尚没想到楼兰这么快便挣脱了他的狮子吼,这下又被楼兰躲了过去,心中恼怒,嘶声道,“哪来的野猴子,只知道跳来跳去的吗?”
楼兰警惕的盯着和尚,身体后方却传来一股不可抗拒的大力,操控着他的身体向大厅上方飞去。
只见阵中的方丈低声微笑,收回神念道,“无明,你回来吧,此人先天灵魂强大,有觉险而避,金风未动蝉先觉的异能,刚好入我阵中,成为老衲的一道大补佳肴,你速去完成仪式。”
无明和尚低头称是,恼怒的瞪了楼兰一眼,快步走回佛像下方,手中捏着一把通体暗红色,沾着烂肉骨屑的剔骨刀,盯着身前的白牡丹,准备下刀。
楼兰此时和那些歌妓一样,被倒挂在大厅上方,身上多了一件脏兮兮的深红僧袍,他不甘心的在上空挣扎,荡来荡去,下面阵中的方丈瞟了他一眼,嗤笑道,“调皮。”
汹涌神念一卷,楼兰便被固定在半空中,任凭如何用力都无法动弹。
实在无法,楼兰只好观察身下的阵法,突然发现阵中竟有一物十分熟悉,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上面刻着一个孤零零的“玄”字。
这玉佩他见过,金玄观丹玄子身上便有一模一样的一块。
心中醒悟,或许金玄观那位进入洞天的前辈也栽在了这安国寺。
不过细看玉佩又有些许不同,这玉佩崭新,像是最近雕刻出来的。
眼看无明和尚就要对白牡丹下刀,楼兰心中焦急之余也多了丝期待。
只见无明将剔骨刀抵在白牡丹眉心,向下深深一划,便要割开脸皮,剥皮去肉,一道耀眼夺目无比纯净的白光陡然绽放,白牡丹身体缓缓飘浮起来,无明和尚在这白光照耀下,还未发出声响便如同蜡烛灰飞烟灭,佛光泯灭,身死魂消。
阵中方丈惊怒的喊道,“牡丹仙子?!”
方丈竭尽全力释放神念想要控制白牡丹,却招惹了白牡丹眉心处的白光,白光一转,化作一株莹白纯净的牡丹妙相,只见花瓣轻轻一震,这方丈便如同受重锤敲击天灵盖,顿时七窍流血。
原本失去意识的白牡丹缓缓醒来,悬浮在半空中站定,目中泛着缥缈白光,纤指一点,便有无数花瓣如同光雨飞溅,笼罩住阵中的方丈。
只见那方丈身上皮血骨肉被花瓣一层层削去,爆发出极惨烈的声响,转眼只剩一件袈裟无力地耷拉在地上。
白牡丹解决了仇人,这才看向楼兰,心念一动,束缚楼兰的僧袍便被解开,楼兰从半空中坠落,又被一道柔和的白光接住。
白牡丹飞身而起,来到楼兰面前,柔声道,“恩人,多谢你这些天日日夜夜用法力涤荡我灵魂中的污秽,这才让我及时苏醒过来,你为了一个小小的歌妓,深入险境,险些丢了性命,白牡丹真不知如何报答你才好。”
楼兰拱拱手,道,“贫道楼兰子,见过牡丹仙子,无需什么报答,这般邪魔外道,人人得以诛之。”
白牡丹轻轻一笑,脸上荡开神圣的涟漪,轻拂袖摆,道,“我知道你不是此界修士,也知道你想离开这里,我这就带你去见三郎,他迫于天道,无法亲自唤醒我,只能日夜苦苦等待我真灵苏醒,挣脱宿命,到时候就让他来替我报答恩人。”
楼兰点头称是,心中欣喜。
他发现白牡丹是破开幻境的关键之后,便细细探查过白牡丹,那时就发现了此女不凡。
后来发现,在白牡丹附近修行速度快的惊人,他心中便有了猜测,这名为白牡丹的青楼女子,应当是被贬下凡的天庭真仙,身上具有仙灵之气,所以在她身边修行极为迅速。
当然,这只是猜测,当时摸不透安国寺有什么阴谋,又担心他们暗害白牡丹,他就提出躲在白牡丹床下,护佑她的安全。
后来他便发现了白牡丹每天吃的东西不对劲,用修出的一丝法力探查,发现白牡丹的灵魂已经被浊气污染,真灵蒙昧。
为了唤醒白牡丹的真灵,他只好日日夜夜反复用那可怜的一丝法力涤荡白牡丹的灵魂,将她体内的浊气逼出体外,还在她意识中留下一丝法力警戒,若白牡丹遇到生命危险,这丝法力就会唤醒她的真灵,也就是她前世的仙人记忆,给敌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其实知道白牡丹的名字之后,楼兰便想起一出小云箓里记录的古代戏本,叫做《吕洞宾三戏白牡丹》,如果白牡丹就是戏中的白牡丹,那他口中的三郎恐怕就是大名鼎鼎的吕洞宾,昔日东华帝君,八仙之一。
如今一切结束,楼兰终于松了口气,顺手将地上那枚玉佩捞至怀中。
白牡丹素手在空中轻轻一划,两人便破开空间,远离了安国寺,来到一个虚空中悬浮的岛屿,岛上有一株通天巨树,巨树顶上有一处平台,一个道人正在这平台上半躺半坐,轻饮小酒。
再细看这道人,面容无比模糊,只有两道凛冽锋锐的目光如剑剖开内心。
感知到白牡丹和楼兰到来,道人缓缓站了起来,凝望着白牡丹,道,“牡丹,你终于来了。”
“三郎。”白牡丹缓缓走上前去,握着道人的手,两人凝视许久,两双有情目沟通了不知多少情意。
过了许久,三郎才想起一旁的楼兰,握着白牡丹的手,轻笑道,“还要多谢这位道友,帮我救出牡丹,昔日我截取历史中的建康城放置在钟山仙洞,进入仙洞之人都会进入这方小世界,只是这么多年来,没有人能像今日道友这般救出牡丹,有人一味躲避战争灾劫,有人堕入魔道,还有人在这世界中耗尽寿命,牡丹也在这小世界中反复轮回。”
“我是吕洞宾,如今道友对牡丹和我都有大恩,洞宾无以为报,道友师门不凡,手中神通术法数不胜数,洞宾只好厚着脸皮传道友一门剑法,乃是我昔日所学的天遁剑法,再把这小世界送给道友,以全这段佳话。”
看楼兰欲言又止,吕洞宾无奈苦笑道,“我清楚道友想问什么,只是有些事被天道限制,尤其像我这般仙界有名的人物,若说出一些秘密恐怕很快就会被人感应到,我只能告诉道友,一切在山中。”
“一切在山中?”楼兰咀嚼着这句话,心中不知思索着什么,过了会才反应过来,道,“多谢道友馈赠,楼兰感激不尽。”
吕洞宾微笑,他和白牡丹的身影也逐渐虚幻起来,“此处乃是我的一丝神念,如今牡丹脱离宿命的劫难,这便离去!这便离去!”
转眼,眼前的世界消失不见,楼兰的意识回归身体,发现自己呆呆的站在钟山仙洞的入口,手中握着一块玉佩,腰间插着半柄断刀,识海中多了一份剑法和一方若隐若现的小世界。
“一切在山中,一切在山中?”楼兰还在思索吕洞宾留给他的这句话,“哪座山?昆仑山?龙虎山?武当山?”
猜想了许久,楼兰暂时放下疑惑,清点起收获来。
玉佩一枚,到时候送还金玄观。
断刀一把,收进人道印作为纪念。
天遁剑法一份,这是吕洞宾的看家剑法,尤其天遁剑法修炼的不是飞剑,而是元神之剑,无形无相,跨越空间,无坚不摧,这剑法十分适合他的元神。
楼兰的元神具有洞天的性质,用现代人的说法,楼兰的元神具有空间亲和的特性,可以轻松地跨越空间,瞬间转移。
原本楼兰元神虽强,但却没有直接的攻击手段,他虽然掌握一些神通的修炼方法,但那些神通以他现在的修为根本用不出来,如今天遁剑法弥补了一大缺失。
最重要的收获,一个小世界。
这小世界本来是南朝的建康城,被吕洞宾从历史长河中截取出来,小世界中的人反复上演着建康之战,只是现在的建康城中,少了一个叫做白牡丹的女子。
楼兰可以将这个小世界化作自己的道场,可以将这小世界和元神融合,也可以当作随身的超级洞府,也可以将这世界送回历史长河,领取一大笔功德。
多种选择,每种都是血赚。
此次进入钟山洞天,还没真正深入,就遇到一桩机缘,当真是一处福地。
清点好收获,再感知体内的情况,不知道是不是多了个小世界的关系,体内灵气暴涨,心部神已经修炼圆满,帝皇冠垂落八颗火珠,吞吐火蛇,晶莹剔透。深红色冕服上日,月,星,火,龙,凤飞舞,穿着赤红冕服的心中帝王站在八瓣赤金莲台上,火性炽烈。
楼兰心念一动,指尖跃出一捧赤金火焰,温度奇高,烧的空气隐隐波动。
灵气自发流入脾脏,楼兰在四周设好禁制,盘膝坐下,运转《地皇经》,脾脏如真龙吸水,体内灵气涌入,逐渐催生出一尊穿着赤黄袍衫,袍衫上绣着十二章图案,戴一抹头巾,腰佩九环带,脚踏六合靴,手持赤黄玉玺,面相雍容厚重的帝王形象。
脾部神,成了。
如今修炼出心部和脾部的身神,火行土行法力旺盛,楼兰打坐调息,稳固境界之后,试着用法力催动土遁术,身子顿时没入土中,在钟山仙洞底下飞速穿梭,跟着直觉来到洞中深处,楼兰解除土遁,身子顿时一跃而起。
刹那间,被眼中看到的景象深深地惊艳,他似乎进入了一个无数色彩混合,光芒迷离,如同梦幻泡影的地下世界,这里是钟山仙洞深处,一个巨大无比的溶洞,钟乳石巧夺造化天工之秀,色彩斑斓,融为一体,紫色烟雾在溶洞中弥漫,美得不像人间该有的地方,恍如人间仙境。
楼兰放开元神,细细感知钟山仙洞,因为吕洞宾传授天遁剑法的缘故,楼兰的元神多了一份锋锐之感。
很快,感知到钟山洞天的核心处,一缕灵光若隐若现,楼兰的元神如鲸吞水一般,将这缕灵光吸至口中,顿时心满意足,晕陶陶的回到上丹田。
原本他的元神还有些虚幻,吸收了这缕灵光,顿时便凝实了不少。
等到元神彻底凝实如同真人,再从幼童的形象变成青年,直到和肉体一般无二,就算修炼到大成。
到了那时,就算肉体毁坏,元神也万劫不灭,可以一直转世或者夺舍,长存世间。
这次来到钟山仙洞的目的已经全部达成,楼兰深深看了眼洞中景象,将美绝人寰的画面记在脑中,催动土遁术离开仙洞。
仙洞外面,五个活俑正搂抱着那个疯和尚,疯和尚睁大双目,想要反抗挣扎却动弹不得,快要默默流泪的时候,楼兰终于出来了。
不和这疯和尚废话,楼兰直接连人带陶俑收进人道印,找到洞天入口,回到了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