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研究员一行人，而后又是名为‘园初’的小男孩纠缠，郑易心中思索的事情愈来愈多。

他回到老林的杂货铺躺了一天，直至回归，那些监控他动向的探子也依旧没有离开，也不知是无所谓还是真的没发现。

这让郑易好一阵猜测，他总觉得这些人应该没有那么蠢，他向来以聪明的智商高地标准去揣摩别人。

老林始终在盘弄着他那木工活，郑易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卖出去，至少他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就没见过客人上门。

他也曾怀疑过，老林是不是偷偷在网上开的店，然后走线上销售渠道，但无论他如何检索[名字]、[地址]、[货物]，也找不到老林的网店。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老林在这里开了很久的店，久到他的年龄都搭不上这家店的历史。

郑易走上前，打量着那长着胡茬、面部黝黑的老林，随口问道：“老林，红之森研究所，有了解吗？”

老林目光依旧，只是摆弄着手中的木制品，眯着半只眼，竖起木制品，衡量着表面平直度，依旧笑呵呵道：

“红之森啊，以前我们管它叫做血之森，后面审查的严，就是现在的红之森了。不过改名之后，也没落了。”

“嗯？”郑易眼神一亮，随口问问，还真能敲出点东西出来？

思索一番，他斟字酌句，问道：“我查过，红之森成果良多，没落是指？”

老林依旧精细打磨着木制品，笑呵呵道：“烂苹果。”

“嗯……多谢指点。”

郑易回到摇椅上，闭目沉思着，好一会琢磨，才明白老林意喻所指。

苹果箱里的烂苹果定律，腐烂的苹果总是轻而易举地将好苹果腐坏。虽然老林什么都没说，但又用三个字概括了一切。

他想起之前在老林这里拿的圆锥形线膛，那个幸运退役兵的故事说不定是真的，而且就是老林的熟人。

‘唉，不仅有红之森要处理，那个孩子也是个要紧的事。’

名为园初的小男孩，约莫六岁，郑易估摸着其资质检测结果还没出来，或许根本还没检测，但八成也是具备超能资质的。

这是一种感应和肯定。

[之前买的那几份微型定位器，今晚用，尽快]

一封简讯发送，对象是班长。

本来准备了窃听器和定位器，打算用在红之森研究员身上的，但细细考虑才明白，这个行动有多么的不妥，被发现的风险极大。

他不清楚实验室是什么构造，但也许会有严格的监测门槛？

‘但现在，是时候用些卑鄙的小手段了。’

郑易嘴角微咧，悠闲的躺在摇椅晃动。

严格来说，他的手段是违法的，包括通过黑商购买非法物品的班长，但郑易觉得，这样很省事。

只要没人动那小男孩，就不会踩到他布置的红线，也就是说，这是个微乎其微的小概率事件。

时间来到六点半，距离郑易换班还有一个半小时。

他从摇椅起身，慢悠悠的伸了个懒腰，又像个老年人似的，左右活动筋骨，他走出小巷外围，那些监视他的人同样跟了上来。

与偶遇的班长寒暄一阵后，互相拍打着肩膀错身离开。

‘嗯？连跟我打照面的人，也要分出一名三阶去监视？’

郑易肯定，班长是无法察觉到三阶超能者的监视跟随的，但也绝对不会漏出马脚，因为班长只会专注到他个人的升华仪式上。

又溜达了一个小时，轻易放过明显是试探的小偷小摸，郑易等到了换班对象。

郑易看着那略显憔悴的短发青年，笑道：“达哥，怎么提前来了？这不还没到上班点呢。”

达哥，全名鸿才达，此刻不由地羡慕叹气，道：“郑老弟，你可是学院的高材生，而我是要在这里混一个小目标的，哪能跟你早八晚八的掐点打卡。”

“不说这个了，白天有没有事情要交接？如果没有，你可以提前下班，这里有我。”

郑易上前拍了拍鸿才达肩膀，笑道，“那就去一趟平民区吧，还有两天就轮到我值夜班了，得提前了解了解情况。”

鸿才达满脸惭愧，需要婉拒，但在郑易热情劝说下，两人一同来到平民区。

平民区，顾名思义，没有钱、权之人的居住区。如若不是各地对这种区域有硬性要求，早就沦为了真正的贫民窟。

缺乏周边配套设施，再加上这里的民风排外，种种原因累加之下，成为了无人理会的居住区。

房屋普遍破旧，最高不超过八层楼，所幸，比起明面上无人居住的废旧街道，这里卫生不至于很糟糕，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里的人，冬天洗不起热水，夏天用不起电，但人口密度比最繁华的城市中心还要稠密，至少三十万人居住在这里，所以每天都有各类事件发生。”

鸿才达似乎觉得学院高材生出身的郑易不了解，一边走一边解释。

郑易也没有反驳，毕竟他年幼时曾生活在废旧街道，对更和平温馨的平民区还是十分向往的。

“如果能在夏天喝上一口冰镇汽水，几乎就站在了这片居住区的顶点了。”说着，鸿才达自嘲的笑了笑。

一口冰镇汽水，就能决定一个人站在了万人的顶点之上。

汽水贵吗？没有很便宜，但也绝对不贵，毕竟再怎么说也是日常消耗品。真正的原因，还是这里的人过于贫穷。

郑易侧目讶然，他一直觉得这个达哥挺负责的，比起那个一腔热血，以至于用力过猛的审查官要好太多了。

但对方的言论再度刷新了他的认知，他打趣道：“看来，这顶点下面全是水。”

“哈哈，虽然全是水，但好歹没有火，至少没有人过度去压榨他们，因为几乎全是普通人的他们，再怎么压榨也榨不出油。”

郑易笑着耸耸肩，鸿才达毕竟是局外人，看不到漩涡深处的血腥涡轮，榨不出油？那是他看不到真正的利用方法。

哪怕是石头都能捏出水来！

他看了看时间，催促着赶往事发地点，已经加班十分钟了，这可是不得了的罪过。

两人再次加快步伐，直到赶至名为乔齐的一家人，一夜消失的地点。

那是一片紧密联排着，显得空间十分逼仄和昏暗的矮楼联排。

初入平民区时的整洁在这里踪迹全无，虽然是夏天，但依稀能看到坑坑洼洼的泥泞痕迹。

“到了，就是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