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也在这家医院么？”

“都在这家医院，医生给嫂子看过了，病情已经稳定，只是还需要静养，你要去看嫂子么？”秦九小心翼翼地询问黄耀祖，生怕这人一听见前妻，就会情绪失控。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黄耀祖暗暗松了口气，他能活下来，都得感谢秦九，要不是秦九及时出现，他就死定了，还有前妻跟小雯。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哪还敢奢求更多，他不敢奢求更多了。

已经沦为废人的自己，与她们相见也是麻烦，他感觉这样就很好了，很好了……

秦九坐在病床边，他看得出来，黄耀祖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眉宇间的苦闷，他都看在眼里。

人世间最远的距离，不是生离死别，而是我在你隔壁，我们却不能相见，不敢相见。

“头儿，可以换仿生机械机体，你就能重新站起来了，我表妹是从国外名牌大学留学回来的，开了一家科技公司，正在研究这方面的技术，目前已经有了一些成果，你需要的话，我会联系她。”

“就是那晚聚餐的那个女孩？”黄耀祖回忆起了聚餐时的短发女孩，调皮中略带着可爱，怎么看都不像搞研究的，更像是一个未经世事，天真烂漫的在校学生。

“对，”秦九点了下头，肯定了黄耀祖的话。

“阿九，我，”黄耀祖很想问清楚，秦九口中提到的仿生机械机体究竟是什么。

可他已经欠秦九太多了，他不敢再奢求太多，他欠秦九的做牛做马都还不清了，他哪敢再询问更细致的细节，他不敢开口了。

就连开枪的事，秦九都没有怪他，他哪还敢奢望更多……

“头儿，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说过什么？你想赖掉欠我的一辈子酒钱，还有之前的承诺，”秦九见黄耀祖不敢开口，便继续用言语刺激对方。

“还有嫂子，你忘了嫂子么？嫂子可还在等你，让我一个外人照顾嫂子，你怎么不亲自去照顾嫂子……”

说到前妻，黄耀祖灰暗的瞳孔又开始泛起神采，但很快又暗淡了下去，恢复肢体这种事他很想要，可他不能开口，再继续开口索取，就是他贪得无厌了。

“我一个废人，我，”黄耀祖看向秦九，如鲠在喉，慢慢低下了头。

“头儿，一个废人，可无法回报我的付出，”秦九觉得差不多了，再刺激下去，很可能会起反效果，在低头的黄耀祖眼前，伸出了拳头，他相信黄耀祖会懂的。

“阿九，你，”黄耀祖正低落的视线，突然看到一只拳头冒出来，他抬头看到秦九，他明白秦九的意思，可是，为什么？

他只是一名在杂物科干了十九年的颓废老刑警，秦九为什么要这样？要这样对他？

他只是一名整日酗酒，吸烟，睡懒觉，不修边幅，只想着跟前妻过平静小日子的普通人而已。

他知道世上从未有免费的东西，如果有，那肯定是这个世界上最贵的东西。

“为什么？”黄耀祖直视着秦九的双眼，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头儿，这个世界有那么多不美好，破坏可比创造容易太多了……”

“谢谢，”黄耀祖伸出了手臂，手指握成拳头，朝秦九伸出的拳头碰了上去，他知道自己这个朋友有想法，有能力，他会支持，他不后悔。

“头儿……”

“别，我已经离职了，不再是你的上司，”黄耀祖摆手打断了秦九的称呼。

“嗯？”秦九意识到黄耀祖的心理变化，便顺着对方说道：“那我以后就改叫你老黄了……”

“老黄，更换仿生人机体，你要放弃你残缺的上半身。这是一，第二，从此之后隐姓埋名，黄耀祖已经死了，你不能再以黄耀祖这个名字，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为什么，难道用这个身份见她们也不行么？”黄耀祖满脸疑惑，不解询问秦九。

“可以见她们，但其他人不行，”秦九摇头解释道：“老黄，不让你暴露的原因，难道你还不知道么？你还想让嫂子再经历一次绑架么？你有能力保护好嫂子么？你有能力保护好喜欢你的那个女孩么？”

这一句句质问，好似一把尖刀，深深扎在黄耀祖心口，让他想到了被绑架的前妻，向最好的兄弟开枪的自己，被绑匪耍得团团转，生死都不由自己掌控的他。

难道，他还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绑架，那样的绝望，那样的无能，那样的撕心裂肺，他不想再见到亲人死在眼前，他不想再看到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他不想……

秦九能感觉到黄耀祖伸来的拳头在颤抖，手指也越捏越紧，指甲好似都陷入了肉里。

他知道这把稳了，只有强烈的执念，对生的渴望，守护亲人的决心，黄耀祖的意识体才不会溃散，并坚定不移为了心中的信念，一直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哪怕以后告知对方真相，对方都能很快接受自己已经死过的事实，更何况自己不就在这么，死的也只是肉体而已，意识可并未死亡。

外卖少女的意识体就好忽悠多了，并没有那么麻烦，恋爱脑就是这点好，只要黄耀祖还活着，外卖少女就不想死，自己喜欢的人还活着，她可不想独自死去。

“阿九，需要我怎么做？”黄耀祖很庆幸，自己能有秦九这样的好朋友，每当自己陷入黑暗时，秦九都能指出向前的道路，并伴随着道路两旁的路灯，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

走在这条路上，他并不孤单，他还有前妻，还有小雯这个傻女孩，其实他们真的不合适，年龄相差太大了。

“老黄，我并不需要你做什么，至少暂时不需要，你需要先处理好个人问题，换身体这种事，技术还不是很成熟，到时你醒来后，一定不能有太大反应，不然会影响大脑意识与仿生机体的兼容性，身体可以慢慢适应，但绝对不能乱……”